“大約......是吧。”

見眾兄長皆驚詫的望著自己和長姐，晏長安撓撓頭：“那日，我與長姐到云來居用膳，就遇著一個很漂亮的哥哥，他身邊的朋友告訴我和長姐，這個漂亮的哥哥便是云來居的主人。”

“你們還有過交談？”晏長寧驚呼。

“這是怎么回事？”晏長衛一臉嚴肅。

“你們都談了些什么？”晏長平好奇。

“小妹，你莫不是又闖下了什么禍事？”晏長信瞪著胞妹。

晏長安白了胞兄一眼：“我才沒有闖禍呢。那日，我和長姐自在用膳，是那個漂亮哥哥自個兒過來跟我們說話來著。然后，又過來了一個著白袍的大哥哥，跟我們說那個漂亮哥哥就是云來居的少東家。”

“著白袍的大哥哥......”晏長寧喃喃，繼而一驚：“莫不是那懷瑾公子？對，那日和顧小候爺在一起的另一個人便是那懷瑾公子。”

“三弟，你是說，那日與顧小候爺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是程家少主，另一個，是那名滿天下的懷瑾公子？”晏長衛沉聲問道。

晏長寧肯定的點了頭：“那日在云來居的人里，就有來自江淮書院到帝都游學的文人學子，就是他們那幾人指著說那是懷瑾公子的。”

懷瑾公子才名天下識，天下學子皆景仰，晏長衛與晏長平兄弟倆平日里也多有推崇。如今知道這位名動天下的懷瑾公子竟然和顧小候爺處在一起，而顧小候爺又是那拒娶自家長姐的人，兄弟倆表示心很塞。

尤其是晏長衛，事關胞姐，雙眉都快要皺出了個川字來了。

晏長平也直是皺眉：“這三個人，一個出自武將世家的定國候府，一個出自世代書香的江陰季家，另一個則來自江南首富程家。一武，一文，一商，他們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我曾聽聞祖母提起，那顧小候爺的亡母，便是江陰季家的女兒。”晏長衛淡聲：“據聞顧小候爺打小就養在外祖家，他與懷瑾公子乃是親表兄弟，多有親近，也不足為奇......想來，那程家少主也是他們在江南認識的罷。”

“如此。”晏長平點頭：“我還以為顧小候爺在邊關長大的呢。”

晏長衛神色一動，看向晏長青：“姐姐，若我所料不差，你們去云來居的那日，與那文大小姐在云來居遇上顧小候爺他們三人，是同一日罷。”

晏長青含笑點頭。

晏長衛沉聲：“他們主動過來和你們說話，到底是何居心？”

“不，準確來說，先是程家少主過來搭訕。”想起那日情形，晏長青有些好笑：“想來，那懷瑾公子本沒打算過來，但眼見程家少主被小妹懟得有些下不來臺，故而過來替好友解圍的。”

見長姐說到自己，晏長安不好意思的對著兄長們又吐了吐舌頭。

“至于那顧小候爺么。”晏長青笑容一斂：“由此至終只坐在一角，不動如山，不發一言。”

“莫不是。”晏長衛霍然起身：“他們已知曉你的身份？”

晏長青點頭，淡笑：“不然，以他們三人之身份，何以會出現在云來居一樓大堂，又何來這搭訕之舉呢？”

“長姐向來不在京中走動，即使偶有外出，也多是喬裝打扮。”晏長平沉聲：“京中見過長姐的人，少之又少。他們是從何得知長姐的身份的？”

“正是。他們也不過剛到京不久，居然這么快便知曉了姐姐的身份，他們到底是何居心？”緣于抗婚事件，晏長衛對顧卓雖說不上十分厭惡，卻也十分隔應。

眾人暗暗心驚，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見弟弟們俱都擔憂的望向自己，關切之色，溢于言表。晏長青心中一暖，輕聲一笑：“你們不必擔心，他們知曉了也無甚大礙。且那日我觀他們言行，并非那等心思厄測之人，不致于拿著我的身份到處宣揚的。”

眾人望著晏長青面上渾不在意之色，俱都默然。長姐對著那個堅決不娶自己的人，尚能客觀分析，為他說話，且說得如此從容淡定。他們這些做弟弟的，實在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還是晏長安少不更事，渾然不知兄長們的心中剛被熊熊大火燒過，纏著晏長寧繼續問當日情形：“三哥，那個漂亮大哥哥把文大小姐攔下來沒有？”

晏長寧回過神來，有意活絡下氣氛，漂亮的雙眼一瞪，揚聲道：“自然是攔下來了！那文大小姐看到攔著她的人竟是個長得這么漂亮的男子時，正自發呆，等回過神時，顧小候爺他們三人早已上三樓，不見了蹤影了。”

“那文大小姐見人都走了，待要上樓，卻被掌柜的軟硬兼施給攔了下來。文大小姐無計可施，惱怒之下，渾然不顧圍觀者眾，就帶著婢女坐在一樓大堂，點了一大桌子膳食......直到云來居將將打烊，也仍賴著不走。”

眾人愕然，就連晏長青也不由得微微側目。滿京城里，只怕再也找不出另一個像文大小姐這般大膽任性，恣意妄為的女子來了。

“后來呢？”小小的晏長安也聽得呆住了。

“后來，云來居掌柜就悄悄派人到文國公府告知了此事。”晏長寧撓了撓頭：“沒曾想，竟是文老國公親自到云來居，把那文大小姐給拎了回來。”

“躲在樓上的那三個人呢，可曾下來與文老國公敘話？”這回，發問的是晏長青。

她十分想知道，文老公國親臨云來居，顧小候爺是繼續躲著不見呢，還是迫于無奈下樓來拜見文老國公。無論是何種情形，想來都不會令那顧小候爺感到愉悅就是了。思及此，晏長青淡淡的笑了。

“文老國公德高望重，舉朝敬重，他老人家親臨云來居，那些圍觀的人，要么是被文老國公嚇跑了，要么是敬重文老國公，不好看文老國公的笑話，都走得一個不剩了。”

說到此處，晏長寧怪異的看了長姐一眼：“顧小候爺他們三人也俱下到樓下，紛紛拜見了文老國公，與文老國公敘話。由此至終，這三人都神色自若，不曾看身旁的文韶一眼，就好似那文韶并不存在似的。”

說到此事，晏長寧也不由得笑了：“據遠處觀望的人說，那文老國公也是個妙人，與那三人談笑風聲，渾似他不是來逮那丟盡他臉面的孫女回家似的，而是特特的來云來居見這一眾小輩似的......那畫面，十分的和諧。”

眾人也掌不住笑了。

文老國公年輕時橫掃東境，令倭寇聞風喪膽。年老了歸于朝堂，仍能得朝堂上下敬重，令皇上信任有加，哪里就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了。

只是文老國公半生經營，一世英名，臨老了，卻只得一個孫女兒傍身，且這孫女兒又是個十分不省心的。說來，文老國公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此時已到深夜，外面鞭炮聲漸止，晏長衛見眾人已露疲憊之色，便也散了酒席，紛紛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