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說道:“沒……沒什么?”
“沒什么?什么沒什么?看你樣子就是有什么?”王超放下電話看著臉上有點緊張的安靜問道。
“嘿嘿,你剛才打電話,好像是說有信息……我擔心你會讓給香滿路來做。”安靜終于說道。
“原來是為這?”王超想了想說道:“是的,剛才來電話的是一個不太熟悉的客戶,他開口就問我是不是香滿路公司的,我能說不是嗎。我想啊,我們‘直方大’目前在湖北的知名度沒有‘香滿路’大。這樣的話我們跑起來會更艱難。你前幾天跑五山公路局不就碰釘子了。與其以后再碰到這樣的事情,還不如我們把香滿路公司的名稱也和直方大公司印在一起,你看怎樣?”
安靜有點不樂意地說道:“那我們不是為香滿路做嫁衣?”
“這是兩碼事,我跟他們做什么嫁衣?我只是不想和客戶費口舌解釋半天。再說,我們目前又沒有設備租賃,如果和客戶談起來,就說‘香滿路’主要負責租賃,我們‘直方大’主要是搞銷售的,這不忽悠過去了。”
“我……我們以后靠忽悠啊。”
“別說這么難聽,什么忽悠。”
“不忽悠也是怪怪的。”
“這有什么怪怪的?”
“我是說‘香滿路’有畢磊他們搞業務,如果碰到一起怎么辦?他們不會笑話我嗎?”
“這有什么好笑!我相信畢磊做人沒那么差!”
“那好吧,你說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王超知道安靜心中還是不情愿,但又不好再向安靜解釋什么,只說道:“一切視情而定,反正生意做不完,急什么?”
“又是生意做不完,我來這里這么久了,一單生意也沒做成,王總,我能不急嗎?”
正說著,安靜的電話響了。
安靜接完電話對王超說道:“王總,今天我不陪你吃自熱米飯了,利星行的陸健叫我去喝酒。”
“那你快去,多向人家學習,不要為了喝酒而喝酒。”
“知道。”安靜說完就走了。
辦公室又剩下王超獨自一人。
看到吃飯的時間到了,王超從資料柜里拿出一盒自熱米飯,不禁皺起了眉頭。
雖說這自熱米飯有十幾個品種,但王超反反復復已經吃了個遍。剛開始感覺還行,可到現在王超難以下咽了。
但不吃又會餓肚子,王超還是皺著眉頭把飯盒撕開了……
不知什么時候,王思伊來到了王超身后,她輕輕的叫一聲:“爸爸。”
就這么輕輕的一聲,也把王超嚇了一下,他回頭說道:“寶寶,你怎么來了?”
王超和蔡晴離婚以后,這是和思伊第二次見面。上次見面是王超從家里搬自己生活物品離開時,正好碰到放學回來的思伊。
當時王超對滿臉發懵的思伊解釋是和你媽鬧別扭了,要出去清凈幾天。王超忘不了,他扭頭最后看一眼思伊時,思伊是滿臉的淚水……
后來的一段時間,王超曾接過思伊哭著打來的幾個電話,但王超除了說大人的事你不要怎么怎么的又能說什么呢?
這會思伊突然跑了過來讓王超始料不及,捧著自熱米飯一下愣住了。
思伊兩眼看了王超許久,當看到王超手上的自熱米飯時說道:“爸,你每天吃的這個啊?”
“瞎說,這怎么可能呢?爸爸每天基本上都是美酒佳肴的,今天是躲一躲,吃點米飯壓一壓,不然會得胃病的。”
“爸……”
”誒。”
“爸——”
“你怎么了?寶寶,干嗎還掉眼淚啊?”
“爸……你騙我。”
看到女兒的滿臉淚花,王超的心開始隱隱作痛,但他強忍著說道:“寶寶,你掉眼淚干什么?是誰欺負你了,跟爸爸說,爸爸找他去!”
誰知王超這話一出,思伊竟然伏在辦公桌上放聲大哭起來,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讓王超生出百般愛憐。
看到思伊這痛苦的樣子,王超猜想到思伊可能知道了他和蔡晴的情況?但他又對思伊無從說起。他只知道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思伊,因為打從思伊生下來他并沒有像其他父親一樣給了她很多的父愛。
思伊不但從小沒有享受到父愛,就連母愛也沒享受到多少。
思伊可憐啊,一離開娘肚子不久,蔡晴便把思伊帶到了四川老家給她母親帶,自己回到了深圳。從此思伊就在外婆身邊當上了留守兒童。
雖然外婆對思伊還是很疼愛,但沒有父母在她身邊,她的童年生活就是殘缺而不是完美的。
直到蔡晴來到了武漢,思伊才回到了父母的身邊。
即使這樣,王超過多的應酬,也只是常常一天只看到思伊一回而已。
早上思伊上學前看王超,王超還在床上睡懶覺;晚上王超喝酒回來看思伊,思伊卻已寫完作業進入夢鄉。
而到了雙休日,不愛釣魚的王超還可能要陪客戶或朋友去釣魚……
幸好王超不打牌,否則更沒有時間陪思伊了。
反正在王超的記憶中,除了有一次印象深刻外,還真沒有帶思伊去過什么公園和動物園。
而那次之所以印象深刻,還是一個從宜鄉來的戰友帶女兒來武漢旅游,王超才把思伊帶上,讓思伊陪朋友的女兒一起玩了東湖。
難受的是王超沒有時間陪女兒,蔡晴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天到晚忙著做生意的她,除了在吃穿方面給了思伊無微不至的關心外,看不到她倆像其她的母女一樣手牽著手像姊妹花一樣在人前飄逸……
乖巧的思伊,就在這種環境慢慢成長,直至成長為一個水靈靈的美少女了。
此時的王超面對女兒不停的泣哭,終于忍不住說道:“寶寶,有什么委屈跟爸爸說啊?”
思伊又哭了一會,就從她的挎包里拿出一張紅色的東西給王超看,說道:“爸,你為什么和媽離婚?這是為什么啊?”
該來的終究會來,王超只是沒有想到這么快思伊就知道了?
那紅色的東西是離婚證,王超拿到手上問道:“寶寶,這是你媽媽給你的嗎?”
“不是,是我無意翻媽媽抽屜時發現的……”思伊帶著哭腔回答道。
“在抽屜里發現的?你還看到什么?”王超問道。
“還有離婚協議啊,爸,媽媽為什么把房子都給我了?那你住哪里?我不要那么多房子,我回去要媽媽給你一套好嗎?”
“傻寶寶,爸爸有房子住,你不要擔心。你媽媽之所以把房子都給你,那是說明你媽媽愛你啊。”
“爸,你到底做了什么壞事?媽媽那樣恨你?”
面對思伊的問話,真是不好怎么回答?王超是斷然不敢回答思伊說爸爸愛上了青梅竹馬的初戀才造成了現在這種結局。他想了半天,才底氣不足得對思伊說道:“爸爸愛喝酒又抽煙,晚上又打呼嚕,而且平時又不關心你媽媽,所以就離婚了。”
“就這些?我不信。”
“好了,你還是孩子,大人的事你不要操心,好好讀書好嗎?”
“又是大人大人的,我都這么大了,你們離婚為什么不跟我說?哼!我不讀書了!”思伊嘟嘴說道。
這是王超最擔心的事,不禁心里怪道:“這個蔡晴,連一張離婚證都藏不好,看把女兒害的!”
王超雙手輕按思伊的雙肩說道:“寶寶,不管爸媽怎樣?不管以后發生什么?爸媽都是愛你的。如果你真的懂事了,就要以最好的成績回報爸媽才是,知道嗎?”
王超的話思伊似聽非聽的,她只是看到王超那胡子拉渣的臉說道:“爸,你瘦了……”
“是嗎?我覺得還好啊。”說著王超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笑道:“人說馬瘦毛長,你是不是看到爸爸臉上長了很多很多的胡子,所以才覺得爸爸瘦了?”
“你本來就瘦了,爸。”思伊傷心地說道。
“要不這樣,今天爸爸不吃這個了,我先刮一下胡子,然后帶你一起去干媽那里吃飯?”
“好啊,爸爸。”這下思伊露出了笑容。
王超很快就把胡子刮好了,當他沖洗剃須刀時,想起這剃須刀還是辛藝寄過來的,當時辛藝還在微信里說道:“振作起來,希望下次見到的是一個清清爽爽的你。”
“我也希望自己清清爽爽啊。”王超不禁自言自語說道。
“爸,你說什么啊?”
“沒……沒說什么?寶寶,把桌上的離婚證收好。回去放到原地方,不要讓你媽媽發現了,免得她難受。”
“嗯,我知道了,爸。”
于是父女倆離開辦公室打出租車到湘夫人餐館去了。
望天靜一見到王超父女倆,就高興的抱著思伊說道:“什么風把我的干女兒吹來了。”
“是我爸爸把我帶來的,干媽。”
看到思伊和望天靜兩人摟在一起的親熱勁,不知內情的還以為她倆真是母女呢。
從一個風姿綽約的美艷少婦到如今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打從王超跟著王克明第一次在湘夫人餐館吃飯,認識望天靜都有十多年的歷史了。
自從思伊來到武漢讀書,由于王超和蔡晴都很忙而無暇顧及思伊,每天都是由望天靜代為接送思伊上學而且還管一頓午餐,直到思伊讀初中才結束了這個狀況。
所以當望天靜后來把餐館從鐘家村搬到升官渡,王超自然一如既往的關照她的生意,即使有段時間餐館的菜做得并不好王超還是照吃不誤。
并且還對思伊說,如果你受過一飯之恩,就要心存感恩之心,因此你以后要對干媽要有孝心才是。
王超說這話時,他都會回憶起在湛江的那一次——有個像母親一樣慈祥的人給他添了一碗不收王超錢的大米飯……
父女倆坐下后,王超對思伊說道:“寶寶,你想吃什么盡管點,不要看貴不貴。”
“什么貴不貴?我干女兒來吃飯還要收錢嗎?思伊,別聽你爸的,你也不用點菜,干媽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望天靜說完,就進廚房安排廚師做菜去了。
思伊看到望天靜的背影對王超小聲說道:“爸,如果媽媽不做生意,每天在家像干媽那樣給我們做飯,你還會和媽媽離婚嗎?”
“傻寶,這話你也敢亂說?讓你媽知道的話,看她不撕你的嘴!”
“她敢!”
“好了好了,不要說這種話了。反正你一定要記住,你媽才是你親媽,她是世上對你最好的媽。”
父女倆又說了一些話后,望天靜用盤子親手端來三四個菜擺放在桌子上。然后問王超:“王總,你想喝點什么?”
“不了,陪女兒一起,我就不喝了。”王超說道。
誰知望天靜說道:“如果今天是你買單呢喝不喝是你的事,但今天是我請客,所以這酒不喝是不行的,說吧,喝什么?”
看到望天靜這樣客氣,王超只好起身說道:“這樣吧,我到柜臺上看看你這里有什么酒?”
當王超走到柜臺看酒時,跟著他后面的望天靜問道:“你離婚了?”
“你也知道了?”王超兩眼看著酒柜上的酒回答道。
“都這么大歲數了,也不看孩子的面去離婚,造孽啊。”
王超想著望天靜說到這里,下面的話應該是安慰之類的話?沒想到接下來聽到的是:“你老婆是一個多好的女人啊,為了這個家她可沒少花心血。你們這些男人怎么不講點良心?你看,婚都離了,她還每個月給你八千塊錢的生活費,可她自己,一件衣服都舍不得買,我這姐妹做人做到這份上,我也是服了她了。對了,我不是說你,你一個大男人,難道八千塊錢也掙不到嗎?”
后面望天靜還說了什么?王超沒聽到,因為他的頭開始大了,大到他的酒興蕩然無存了。
望天靜快言快語的只顧自己說,全然沒有注意到王超一臉的尷尬。而王超呢,自然不會跟望天靜解釋什么,更不會說蔡晴在離婚協議里承偌的八千塊生活費也沒有了。
酒柜里有許多白酒,王超隨手拿了一瓶牛欄山二鍋頭,卻被望天靜奪了過去:“我請客喝什么二鍋頭!”說著拿來一瓶二十年白云邊:“喝這個!”
坐到酒桌上,只見望天靜拿來兩個酒杯說道:“今天我來陪你喝!”
“你喝?”
“不行嗎?”
在望天靜的湘夫人餐館,王超還真沒看過她喝幾回酒,不免有點詫異。
“瞪著我看什么?喝啊。”
王超看了一眼正低頭吃菜的思伊說道:“喝喝喝,也是,這么多年,還真沒和我女兒的干媽喝過酒。對了,你老公在新洲壓路機租的怎么樣?”
“我倆喝酒,別提他好嗎?”
王超小喝一口問道:“干嘛別提他?”
接下來沒聽到望天靜的回答,但王超的手機信息提示音響了,一看是望天靜發來的:男人不講良心,我也離婚了!
這下王超吃驚不小,他眼前立即浮現出望天靜老公那老實憨厚的樣子……
有思伊在場,王超自然不好多說什么了,只能和望天靜說些不著邊際的閑話。
只是王超不知道的是,當他喝完酒帶著思伊讓望天靜送出餐館后,望天靜是看著他和思伊背影消失后才走回餐館的。
望天靜對王超忽然有了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