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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自家不打自家人

陳萍挨了打,作為領導朱光新不管不問,這令王超異常惱火!也就從這件事開始,王超對朱光新徹底打不起興趣來了。

王超想起在部隊里有次站崗放哨時,幾個小混混無視哨兵神圣不可侵犯這一原則,竟然來調戲正持強站崗的他。

剛開始王超還是挺自律的,想著不要和當地的老百姓發生沒必要的沖突,就忍了。可那幾個小混混以為哨兵好欺,不斷用言語挑釁,最后發展動手動腳,去摸王超的帽檐……

這下王超火了,他轉回身子把槍放進崗哨里,出來就向他們揮起了拳頭……

當王超和小混混的打斗聲驚動了警通排后,只見排長手持皮帶,帶著幾個戰友沖了出來,一聲大喝,就把那幾個小混混嚇得作鳥獸散,跑得沒影了。隨后排長第一句話就問王超:“吃虧了嗎?”

看來部隊和地方就是不一樣,部隊的領導都是護犢子的。

不顧陳萍的再三規勸,也把向李護華再三保證不去找“東北佬”麻煩的承諾丟之腦后,王超一走出陳萍的家,就騎一輛破自行車晃蕩晃蕩的來到了在城南賣配件的“東北佬”店里。

“東北佬”的名字叫曹愛軍,三十多歲的樣子,他一看到氣勢洶洶走進店里的王超,就知道來者不善,趕緊從貨架上操出一個扳手準備迎戰。

王超一見他拿家伙,就好像沒看到一樣,揮手就是一拳打在“東北佬”的臉上,正當要打第二拳時,不知從哪沖出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擋在王超和“東北佬”中間說道:“不要沖動不要沖動,有話好好說。”

王超把那男子一推,吼道:“讓開,我找‘東北佬’,沒你的事!”

“東北佬”見有人來了,膽氣就壯了一些,他一手捂著自己挨打的臉一手晃著手中的扳手吼道:“你是誰?敢上我這里撒威風?”

王超見“東北佬”吼他,二話不說,就想推開擋在他前面的男子沖過去,誰知被這男子死死抱住,嘴里說道:“兄弟,要打人你也要先把話說清楚,你為什么要打他?”

王超叫道:“放開手,你算老幾,跑來管閑事?再不放手我連你一起打!”

這人一聽,嚇得就把手一松,躲在一邊不敢再挺身而出了。

就在王超攜雷霆之怒正欲再次開打時,他高高揮起的手臂被人死死拖住,回頭一看,竟然是陳兆興。

只見陳兆興急促地說道:“好漢息怒,好漢息怒,你打的可是灑家兄弟啊……”

要在平時,陳兆興這幾句“水滸”似的江湖語言,一定會把王超逗得笑起來,但這回王超還在氣頭上,就對陳兆興吼道:“你也死遠一點,我今天不把他的破店拆了我就不姓王!”

陳兆興急了,趕緊說道:“打不得啊,他是我表兄。”

一聽說要挨打的是陳兆興的表兄,王超就偃旗息鼓了,他問道:“你什么時候有一個敢打你兄弟陳萍的表哥?”

“我也是剛聽說了陳萍和我表哥的事,就跑過來準備叫我表哥去給陳萍賠禮道歉的。你還是不要沖動了,好嗎?”

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這該死的“東北佬”是陳兆興的表哥,又聽到他們準備去給陳萍賠禮道歉,王超就把心頭之火壓下去了。

陳兆興搬來一張凳子給王超坐下,又對正用紙巾擦著鼻血的“東北佬”問道:“你沒事吧?幸好我來得及時,不然今天事情就鬧大了。”

“東北佬”挨了打還掛了彩,心中自然忿忿不平說道:“哼,我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店,我今天就……”

“就怎么了?我說表哥行了,我和你加上彭東升都不是他的對手。”

陳兆興所說的彭東升就是剛才站在王超前面來勸架后來又躲在一邊的人。

那只見他遞一根煙給王超男子自我介紹道:“我叫彭東升,”又指著“東北佬”說道:“他叫曹愛軍,是我的老板。如果你是為陳萍的事來的,那可冤枉他了。打人的人是曹總的手下沒錯,但曹總完全不知情。他剛才還在和我商量,準備一起去陳萍家上門賠禮道歉的……”

王超吐了一個煙圈問道:“那你們準備怎么賠禮道歉?”

誰知曹愛軍把擦了鼻血的紙巾一扔說道:“我手下打了你朋友不假,但你現在打了我怎么說?”

“我聽明白了,你意思是說我打了你就兩清了是嗎?那好啊,要不我再給你來一下也去縫個三針行嗎?”

“表兄,你忍一忍不行嗎?”

“是的,曹老板,你忍一忍,還是按原計劃給他朋友賠禮道歉吧?”彭東升說道。

“不是朋友,是三友之友!”王超又吐了一個煙圈說道。

看到王超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曹愛軍心想一個開裝載機配件店的,再傻也不要和宜工人過不去,一旦鬧下去以后做生意吃虧的只會是自己,怪就怪手下那伙兄弟,真他媽有眼無珠,搞都不搞清楚連宜工人都打!想到這他就不再說什么了。

這時陳兆興說道:“王超,看我面子上這事就算了,既然事情已經到這樣子了,你還是出面給陳萍說說好話,讓他消消氣,好嗎?”

見陳兆興這樣說,王超說道:“既然你開口了,那就算了。說起來惹事生非的是你們在前我在后。”

“沒人說你惹事生非,王超。”陳兆興趕緊接著又說道:“這樣吧,不打不相識,今天我代表我兄弟做東,大家一起喝一杯怎么樣?以后大家一起就是兄弟了。”

不錯,兄弟的兄弟就是兄弟,王超心中塊壘既消,也就打著哈哈和陳兆興、曹愛軍、彭東升一起去喝酒了。

喝酒時王超對曹愛軍說了幾句話:“陳萍那邊看了以后,你還要把廣東老板的那兩千塊定金得退回給人家,不要讓廣東老板瞧不起我們宜鄉人,明白嗎?以后我介紹幾筆配件業務給你,這兩千塊錢,算什么!”

曹愛軍連說沒有問題。

因陳萍挨打王超和曹愛軍交上了朋友,但陳萍卻因挨打對廠里產生了怨氣。

在宜鄉養傷期間,除了科里一些同事來陳萍家看望了一下,一個像樣的領導也沒來看過。

最令陳萍郁悶的是科里對他因公挨打的事竟然采取一種冷處理的態度,那就是既不表揚也不批評,好像陳萍真的是因為和別人搶倒裝載機的生意而遭受皮肉之苦?

坐在家里養傷的日子很煩悶。

有一天,陳兆興提著一只老母雞來看陳萍,聊著聊著陳萍說呆在家里太無聊了,問陳兆興有沒有什么地方好玩?

陳兆興笑道:“宜鄉這小地方,還有什么地方可逛。你還是好好把傷養好,回到廣州做大事業。”

一聽說做大事業,想到廠里對他的冷遇,陳萍氣打不一出來,說道:“做鬼的大事業,老子再也不幫宜工賣命了。”

陳萍這是一句氣話,卻正中陳兆興下懷,他這次來看陳萍,是受“東北佬”曹愛軍之托,想通過陳萍在廣東幫曹愛軍建立配件銷售點。

陳萍知道陳兆興的來意后說道:“真是不打不相識,老子頭上的傷都還沒有好,現在卻要幫他做生意。行,我想這事沒問題,因為這對宜工有利,我回廣州后跟王超商量一下。”

陳兆興沒想到陳萍這么爽快,就高興道:“要不是我馬上要找人設計酒店,我真想請你去喝一杯。”

“我傷筋動骨一百天,哪里能喝酒,你少在我面前做假人情。對了,你剛才說設計什么酒店?”

陳兆興就說也是曹愛軍的事,說曹愛軍和幾個朋友合伙開一家帶住宿餐飲的酒店,想找一個文化人設計一下。

陳萍一聽笑道:“找什么文化人,找我就行。”

“找你?”

“找我怎么了?你跟‘東北佬’說,不讓我免費設計,我挨打的事跟他沒完。”

曹愛軍獲悉后,心想這個賣裝載機的還會這一手,反正現在有求于他,又還是免費的,就讓他來吧。

于是乎,喜歡“附庸風雅”的陳萍,在實地考察了一下后對曹愛軍說道:“把酒店名字改了,叫狀元酒店。”

原先曹愛軍和他股東合計取的名字叫大富豪,都快到工商局注冊了,現在要把這么響亮的名字改掉,就老大不情愿了,問陳萍為什么要改名字?

陳萍說道:“你們那名字太俗氣。我取狀元酒店名字,是因為我們宜鄉出了江西第一個狀元叫盧肇。因此你這個酒店要打文化品牌。我看了你們這個大堂夠大,除了掛對聯,還要擺一張書畫桌,放上文房四寶和筆架鎮尺;在餐飲大廳放一個風車,墻上掛蓑衣斗笠;每間包廂號取狀元的名字,當然要以江西的狀元為主,記住,盧肇和易重的要用在最大的兩個包廂;另外,客房、包含包廂里面都要張貼狀元晉級圖,還有民國美女圖……”

陳萍哩哩啰啰說了一大遍,把個曹愛軍整得暈暈乎乎,因為他耳朵里從來沒有聽過這些。

要知道,這可是九十年代中期啊,大凡這個時候搞酒店餐飲的,那個不是在裝修風格上搞洋氣一點,哪里會土里土氣搞什么風車斗笠?

要換作別個設計師出這主意,曹愛軍別說給錢,你就是倒貼錢給他,他都不會干的。

可偏偏遇到的是陳萍,想到將來還有事要靠陳萍這貴人相助,曹愛軍一咬牙,力排眾議,就按陳萍的意見辦。

只是曹愛軍萬萬沒想到,狀元酒店以后竟然成了宜鄉的一家名店,引領風騷幾十年……

為此當陳萍傷愈回到廣州后,王超對他說淡水的張才要開配件店,問陳萍想不想干?

陳萍說道:“干啊,叫曹愛軍過來干!”

這下王超愣了,心想陳萍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怎么一下和曹愛軍黏糊成這樣了?

對于開配件店這件事,陳萍和王超都知道,這是彌補宜工在廣東服務的短板。因為當時宜工的配件都委托給珠江農機。而珠江農機是個國營坐商,是不會親力親為跑終端客戶的。因此站在客戶的角度,如果把配件服務點下沉到市場第一線,對宜工的主機銷售無疑是有益無害的。

何況在一幫張才二幫曹愛軍的前提下,又幫自己掙錢,何樂而不為呢。

關鍵還碰到張才這個貴人,他說他出一百萬,不要王超、陳萍掏一分錢,還給個老板當當。

只要找個懂配件坐鎮的就行,掙了錢平均分配,到哪里能找到這種美事?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當陳萍興沖沖把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打電話“匯報”給王可音后,卻遭到王可音澆來了一盆冷水。

王可音說道:“開配件店不怕領導知道嗎?”

陳萍說道:“領導怎么會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領導是傻子啊?算了吧,這種冒風險的事最好別干!”王可音怕還說服不了陳萍,又把陳萍挨打的事搬出來說道:“你忘了你挨打了啊?你沒倒賣裝載機還有人說你是為了倒裝載機挨打,現在你如果真做了,你還跑的了!”

王可音這樣一說,陳萍立即像泄了氣的皮球,不敢干了,因為他最聽老婆的話。

但王超卻在興頭上,他見陳萍打退場鼓就說道:“你如果怕老婆不敢干就算了。要不這樣,你就不用出面了,反正張才的意思是三個人,我和你合一股就行了,你只要幫我跟領導打埋伏就行。”

陳萍聽了說道:“你這主意不錯,只是我和你合在一股,那你不吃虧了?”

王超聽了笑道:“我倆誰跟誰啊,這錢掙得完嗎?說實在的,你才是我學習的好榜樣啊,你給我的那一千五百塊,我都舍不得花,存在銀行里呢。”

王超所說的那一千塊五百塊錢,是來宜鄉為買裝載機受了驚嚇的那兩個東莞老板給的。

當那兩個東莞老板得知陳萍回到廣州后,就騎著摩托車跑到辦事處找到陳萍,獲悉陳萍當初為了他們縫了三針后,不由分說給了陳萍三千塊錢的慰問金,還請陳萍和王超吃了一頓生猛海鮮。

待東莞老板走了以后,陳萍隨即給了王超一千五,王超就問什么意思?陳萍答道:“見者有份,有福同享!”

弄得王超好一陣感慨:“早知這樣,你怎么不多縫幾針啊?”

現在王超說和陳萍兩人合成一股,陳萍當然不好意思,他說道:“我是說你這虧吃的太大了,先不說張才,就說曹愛軍吧,他到時候掙的錢都比你多。”

說到曹愛軍,王超說道:“人家在宜鄉當老板,還會跑到廣東來坐鎮?”

“他是不會來的,人家現在又是配件又是酒店的,我想他肯定會派個人過來。”

“既然他會派人過來,就不是我們操心的事了。我們現在要做大事就開始前期準備吧。”王超說道。

就在王超和陳萍為開配件店的事閑聊時,曹愛軍打電話給陳萍了。

他在電話里對陳萍說,廣東東莞有個用戶的裝載機變速箱要大修,他準備派彭東升帶一個師傅過來,問陳萍有沒有時間陪他們一起去看看?

陳萍心想這是什么事,就說道:“來吧,我沒時間的話,王超也會陪。”

放下曹愛軍的電話,陳萍對王超說道:“有意思,曹愛軍派彭東升過來修機子,我正好可以問一下他,問他愿不愿意來廣東?愿意的話,我就跟曹愛軍建議。”

聽到彭東升的名字,王超笑了,因為他想起他去打曹愛軍時,彭東升想拉架又不敢拉架的膽小鬼樣。

第二天,彭東升就帶著一個師傅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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