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聲詢問道：“是你嗎？黑霧，你…”

“呼呼….呼”那個聲音許久不見了，再次聽到仿佛還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的聲音成了那種漏氣捅，“呼呼哈哈”的發不出音調來。他的不安通過聲音傳遞過來，作為一個侵略者，路海遙感覺到那種氣勢比之前弱了不少。

它在變弱。而且是那種即將消失的虛弱。

這個意識讓路海遙有種心虛感。這種感覺碰到叫囂著殺人的黑霧時候并不強烈。而面對虛弱成這樣的黑霧。她則抱有歉意。她悄悄的說：“你感覺好些了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黑霧停止了動作。像是在打量她的舉動。在她開口的時候，黑霧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一個看不見的人，一個則是被周圍的目光審視的人。

兩個人的視線被無形的墻壁隔斷。她感覺到女仆們好奇的目光，她們在靜靜的觀察他為什么盯著一塊空氣。而且目光凝滯。他的目光不是漫無目的，而是聚焦在某一處。那處什么也沒有，女仆們開始了浪漫的猜想。她們思考這個少年或許在思念他曾經的戀人。一個在農場工作的擠奶工，兩人可能是青梅竹馬。后來他們因為戰火分開。這個年輕人便是這樣的思念她。

她們的想象力路海遙的劇情是帶著草沫的清香。他和那些城堡里到處都是趨炎附勢的青年男子不太一樣，他的目光并不都是圍繞著子爵夫人。有時候他無心的舉動會讓這些年輕女孩充滿憧憬。她們的想象力那個擠奶工的臉都能代入成自己。

有故事的男子總是更加吸引人一些，尤其是帶著很多悲傷故事的男人。

路海遙感覺到那些女仆待自己的態度轉變的友好起來。她以為是子爵夫人同意將她帶去下半個月的拍賣會的原因。這相當于她在蓋爾夫人面前是個紅人了。在城堡里的一段時間將變得炙手可熱。

黑霧說他需要能源。

他只能靠著控制光源，在寫滿教義的書籍上一個個的投影來講他的需要。路海遙跟他解釋：“最快得等到下個月拍賣會，我們才有機會跑”城堡幾乎都建在視野開闊而且易守難攻的地方，不是山頂就是峭壁。她都沒得跑。

黑霧開口：“我曾經有幾個部下，現在我需要你幫我找到他們?！彼穆曇麸@得誠懇。

路海遙都不知道就他這樣的火藥桶還能有同伴，不過黑霧現在有點慘，他說話都感覺呆滯不少。她只好放棄吐槽他。

“你的同伴？”

“我的學生。”

他的嗓音低沉而緩慢：“我曾經在島嶼上擁有自己的領土，而跟隨我的魔法師，他們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彼f：“如果你拿著我的信物交給他們，他們會幫助我們。”

“....你說的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甭泛＿b感覺他這話就像爺爺那輩分的大爺們聚在一起暢想當初年輕的時候口吻“想當初俺一頓吃七八個饅頭都不頂餓”這種好漢愛提當年勇的行為?！澳氵€記得他們叫什么名字嗎？”

黑霧停頓了片刻，在她以為他腦子還在回憶的時候，他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來：“尤萊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海遙覺得黑霧有點毛毛的感覺，她壓下這種異狀，順口問道：“你還記得長什么樣嗎？”

這下不是錯覺了，黑霧兩個黑洞洞的代表眼眶的位置挪到她身上。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吐出幾個字：“臉長得像是被獨眼踩過，幾乎找不到可以停頓視線的地方，常常無精打采的如同一只剛被閹割過的驢。你跟他距離一米遠，都能聞到那股不知道從哪里散發的狂妄自大，還有那頭閃閃發光的頭發.....”他刻薄尖酸的評價：“總之糟糕極了?！?

路海遙：“.....你形容的真的是人嗎？”而且人家還是你的徒弟啊！！

黑霧幾乎三兩句話就遮掩不住他原本個性，提到尤萊亞這個名字，更是像是提起精神：好在他還是記得是當著路海遙的面，于是改口說：“我親愛的弟子....”

路海遙渾身發毛。

又是這種感覺。

她打了個寒顫，連忙說：“行，這件事我只要有機會，一定會幫你的。不過先說好，如果是在找不到人，或者這人萬一已經過世了，那....”她感覺到自己說道“過世”這個詞，黑霧抽象的霧狀臉孔上忽然閃過一絲清淺的笑意。然后轉瞬即逝。他催促路海遙繼續說下去。

“...我是說，你知道的，我什么武力也沒有，在外面很容易被抓。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像上次那樣?！彼柿搜士谒?，有些說不下去了。

黑霧卻繼續鼓勵她，他裝作自己是一個聆聽者，一個和善的長輩。一個人生導師。

路海遙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是黑霧迫不及待了，他聚集在她面前，突然振奮的聲音環繞在她周圍，親切的呼喚她：“哎呀呀，小鬼頭，你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你說的沒錯。一個強大的魔法師是非常安全的。沒有人會欺負你?！彼^續說：“不過你看到我的情況了，這樣的狀況下，我的記憶有損傷，我不能就這樣保證自己記得住所有人的符文和咒語。”

他說。如果得讓他教授魔法，路海遙至少要自備一本《古魔紋》的書籍和自用的記錄魔法的空白書本。她需要去探索一下稍微高級一點的法師塔。那里的好東西多得不得了。

這和找工作的黑心中介讓你叫500塊錢押金的套路差不多，路海遙覺得自己突然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她連忙說：“我還有個要求”黑霧轉過頭來。

她遲疑的說：“你可以吃魔物，但是....你不能吃人，就是這樣，要是你吃人，我就不能管你了?！?

“？”黑霧盯著她，忽然張嘴，巨大的嘴張開足足能吞下一頭羊，在空中狂風亂舞。

“我為什么要吃那種沒有一絲魔法元素的東西，你當我是狼人還是巨魔！哈，等你睡著了我就把這座城堡的人全部吃光，然后留跟人類的小腿骨用來剔牙縫，最后坐在一堆臭烘烘的衣服里打滾？”他陡然咆哮起來。

路海遙：“沒有沒有，我口誤！我失言！我的鍋！”

這句話大概真的很讓黑霧生氣，他足足有一周的時間都沒有在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