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叔，姜嬸，對不起。”夜清眠在最前面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后面跟著的林季澤和一些小弟，眾人都嚇傻了，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夜老大下跪啊。短短幾天，他們已經(jīng)見到了夜老大痛哭流涕，不眠不食，今天又見到他下跪，真是神了，姜明月真是神了。

“對不起！”屋里的人全部整齊的跪下來了。

姜父姜母從未見過這種場面，他們活力大半輩子，一直是老實(shí)本分。此刻他們已經(jīng)顧及這么多了，他們沒有見到女兒最后一眼，心里痛極了。

“小眠，快起來，”姜父扶著夜清眠，“你們也快起來”

夜清眠仍然跪在那，不肯起來，姜父用力也拉不起來，求助的看著林季澤

“你們都下去吧”林季澤見夜清眠不說話，只能先讓他們下去了，這些人兇神惡煞的，別嚇壞了兩個老人

“是！”

一群人站起身，沖他們鞠了一躬，一個接著一個出去了。

“小眠，你先起來，先領(lǐng)我們?nèi)タ纯疵髟掳伞！彼麄儧]有鬧也沒哭，也沒有撲上來打他，他們用最平靜的聲音說著話。只是兩個老人的眼睛通紅，肯定哭了很久吧。

夜清眠單腿撐地站起身，雙目中充滿了愧疚。

姜父姜母不看他內(nèi)疚的神情，

“走吧，小澤你帶路。”

林季澤在左側(cè)攙扶著姜父，姜母在右側(cè)緊緊抓著姜父的手，夜清眠在他們身后小步跟著。

他們，是怨他的。

一行人到了冷藏室門口，夜眠吩咐傭人拿了幾件厚衣服，待四人穿好后，夜清眠在鎖上輸入了一串密碼，又將拇指放在感應(yīng)器上。“滴滴”響了兩聲，門開了。

夜清眠率先進(jìn)入，姜父姜母相互攙扶著跟著他，林季澤在最后，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他沒有來過這里，除了那家伙任何人都不能進(jìn)。

即使穿著很厚的衣服，冷空氣還是從四面八方魚貫而入，他們?nèi)齻€來不及適應(yīng)突然降低的溫度，就看到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床。

床上躺著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要不是看到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和蒼白的唇，他們都以為她只是睡著了。

“明月。”姜母捂著嘴，眼淚在眼睛里啪嗒啪嗒往外掉。

姜父走在床前，顫抖地摸了摸她的頭。

他們的女兒，善良，活潑，可愛，生氣的時候會氣鼓鼓的抿著嘴角，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的形狀，她偶爾會耍無賴式的撒嬌，也會在他們生病的時候跑前跑后徹夜不眠。現(xiàn)在，她卻只能安靜的躺在這里，沒有笑容，沒有哭泣，沒有呼吸。她永遠(yuǎn)停在三十六歲的年紀(jì)里，再也不能陪他們向前。

“明月，媽來了，媽來了。”姜母縷了縷她并不亂的頭發(fā)，眼淚不停的落下來。

“老婆子，別哭，別哭，女兒看到該不好受嘍”姜父用紙巾擦著姜母的眼淚。

“對，對，不哭，媽不哭，”姜母努力的笑著，“你看媽給你帶什么了？”說著，在兜里拿出一對碧綠的翡翠耳墜

“這是你姥姥給我的，據(jù)說是她太姥姥傳下來的，可有年頭啦，好不好看？媽給你戴上，小的時候你就纏著媽要，一個人偷偷跑去打耳朵眼，你呀，臭美丫頭。”姜母微笑著，哆哆嗦嗦的給想給她給戴上，卻怎么都戴不上，冷藏室太冷了，兩個老人身體有些受不了了。

“姜叔姜嬸，我們先出去吧，這里太冷了。”林季澤擦掉眼里的淚，擔(dān)心的問著他們

“一會我們再來看阿月。”

“走吧老婆子，一會再來看閨女，你看你，天天跳廣場舞也不如我硬朗吧。”姜父的聲音也顫抖著，他知道此刻不能讓姜母一味的傷心，她的身體扛不住，他拉著姜母的手，拿過那對耳墜。

“媽一會再來看你，你在這乖乖等著媽啊”姜母摸了摸姜明月的額頭，轉(zhuǎn)身和姜父往回走著。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帶走明月。”

“我不會讓你們帶走她的。”

“你說什么？”姜父生氣極了，“那是我女兒！”

“她是我妻子。”夜清眠低著頭，語氣卻異常堅(jiān)定。

“她什么時候是你的妻子了？”

“一直都是”

“你……”姜父性格溫和，這輩子沒和人紅過臉，但是現(xiàn)在他要被這小子氣死了。姜母拍著他的胸口給他順氣，林季澤感緊給他倒了一杯水。姜父接過喝了一口，緩了緩繼續(xù)說道：

“要不是因?yàn)槟悖膊粫溃悻F(xiàn)在有什么臉留下她。”

“姜叔，姜嬸，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明月，我辜負(fù)了她。”

“你知道就好。”

撲通，夜清眠跪在他們面前，頭低著看著地板不敢看他們的臉色。“姜叔，姜嬸，你們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復(fù)活明月的。”

“你發(fā)什么瘋？”姜父忍不住對他吼了起來。他們要帶走姜明月的尸體，這小子百般阻攔也就罷了，還口口聲聲說什么復(fù)活，簡直是瘋了。

“我沒瘋，不管讓付出什么代價，我一定會讓她復(fù)活的。”

“胡鬧！”

“老頭子，好了好了，別生氣，來喝口水。”姜母為他端著水杯，他勉強(qiáng)喝了一口。姜母把水杯放在茶幾上，起身要把夜清眠扶起來

“小眠，我和你姜叔是看著你長大的，嬸知道你不是一個壞孩子，”

夜清眠感激愧疚的看著她：“對不起。”

“這次的事，我們在來的路上都了解過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是她的命，不怪你。打小呢明月就喜歡你。她一直沒嫁人，嘴上說的呢是沒有遇上喜歡的，我的女兒我最了解，她呀，一直都對你不死心。她等你一輩子，這也是命，她不怪你。你不用為此有負(fù)擔(dān)……”

你不必為此負(fù)擔(dān)，更不必為此承擔(dān)責(zé)任，她喜歡你，她心甘情愿為你而死，這是她的命啊。姜母哽咽著，說不出話。她覺得這樣說對她的女兒太殘忍了。她恨夜清眠，她想拼了這條老命也要?dú)⒘怂瑸榕畠簝斆撬拿怯盟畠旱拿鼡Q回來的，那是女兒生命的延續(xù)。

“小眠，你得信命。我的女兒命苦，活著的時候，沒幾件能讓她快樂的事，現(xiàn)在死了，也要她不得安寧嗎？她不能孤零零躺在那，你就讓她好好走吧”

夜清眠不說話，低著頭跪在那，誰也拉不動他。

“再給我兩天時間，我會盡我所能找到死而復(fù)生的辦法，如果找不到……”接下來他不敢想，短短幾天，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睛里也充滿了紅血絲，胡子也長出來了，他看起來可憐極了。

“好吧，就給你兩天時間。”姜父長嘆一口氣，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如果真的有能讓我女兒復(fù)活的辦法就好了

“我一定會找到的。”

說完，他轉(zhuǎn)身跑了出去。他從來不信命，他一定會找到讓她復(fù)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