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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不要翩翩而來的王子,我要自己駕著七彩祥云追尋夢想

第二天一早,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艾昕托著下巴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雨滴一滴一滴落在窗臺上。

剛接到沈秀麗通知,因為昨天長跑考核不合格,艾昕可能會被通報批評。

費靚心疼道:“自從趙隊來了,艾昕就頹了。”

這話讓艾昕心中一動。費靚說得沒錯,從趙煜城進隊的第一天、天臺上的那場“誤會”開始,她就一直被某種偏見籠罩,搞得自己心緒煩躁。

“我該怎么辦?通報批評好丟人的……”

“去找趙隊,誠懇地溝通,你這次不合格完全是因為誤會啊。”費靚鼓勵她。

艾昕有些小小的困惑:“真的有用嗎?感覺他不像是可以溝通的人。”

“像不像,也得努力了才知道。彼此不要有偏見,開誠布公地談一談,總不會讓事情更壞吧?”

“有道理。”艾昕點點頭。

晚飯后,雨漸漸停了,天氣格外涼爽,學(xué)員們組了兩隊上球場打?qū)官悾掩w煜城也叫上了。

費靚當(dāng)然是很積極的拉拉隊,還把艾昕也拉上。

但艾昕顯然心不在焉,只盼著比賽快點結(jié)束,她要“開誠公布”呢。

好不容易熬到哨響,艾昕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密切注意趙煜城的動向。

“要不要我陪你去?”費靚好心地問。

“不要,我自己去。梁靜茹給我的勇氣。”艾昕拍拍費靚,為了給自己鼓勁,還開了個玩笑。

一身黃色球衣襯得趙煜城頗有些熠熠生輝的樣子。艾昕跟在后面,發(fā)現(xiàn)他身上居然還挺白,完全不似平時露在外邊的胳膊和臉龐那樣健康色。

看來隱藏得很深啊。

趙煜城似乎并沒有回隊長辦公室,他走到三樓,本來應(yīng)該左拐的,卻并沒有,而是又轉(zhuǎn)了一層樓梯,繼續(xù)去了四樓。

四樓是他宿舍。

艾昕在樓下仰望了半天,思想斗爭十分激烈。要么鼓起勇氣去四樓,要么打道回府。

怎么辦?今天再不“開誠公布”的話,明天會不會就通報批評了,到時候多尷尬。

還不如現(xiàn)在只對趙煜城一個人尷尬呢。

咬咬牙,反正我有梁靜茹。心一橫就小跑上了樓梯。

基地條件不錯,趙煜城住房的是帶衛(wèi)生間的單人宿舍,早上報修了門鎖,回去才發(fā)現(xiàn)還沒人來修,便隨手將門帶上,沒鎖。

艾昕哪里知道。

她一口氣跑到四樓,喘得不行。在門外順了好一會兒氣,這才敢上前敲門。

手一抬,咦,門虛掩著,里面透出燈光,看來趙煜城的確在屋里,便脆生生喊了一聲:“報告!”

可等了一會兒,卻沒動靜。艾昕上前輕輕敲了敲門,不見回應(yīng),突然心里突地一跳。

趙煜城明明白白是回了屋,可卻沒有關(guān)門。非但沒有關(guān)門,喊門還不應(yīng)。可別……出事了啊!

這么一想,艾昕緊張起來,推開門沖進去大喊:“趙隊!趙隊!”

下一秒,趙隊就要被你嚇死。

趙煜城沖完澡,剛套好褲衩,就聽見外面有女人尖叫,屋里沖進來一個人!

“艾昕,你找死!”他憤怒地低吼,差點當(dāng)場掩胸……

陡然出現(xiàn)的男人身體,讓艾昕呆愣了兩秒,眼見著又要放聲尖叫,趙煜城沖過去,一把將她反扣,捂住了艾昕的嘴巴……

“你想讓全樓的人都跑出來看嗎?”趙煜城低聲斥責(zé)。

艾昕被他扣得緊緊的,只覺得脖子和下巴一陣劇痛,人也快喘不過氣來。

趙煜城反應(yīng)這么快、思維這么迅速、頭腦這么冷靜,她是服氣的。剛剛但凡自己尖叫出聲,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聞訊而來的學(xué)員和教官們圍觀。

那真是訓(xùn)練基地有史以來的最大頭條,相比之下,羅正豪和古晶晶談戀愛是真不夠瞧了。

于是艾昕放棄掙扎和抵抗,順從地抵在趙煜城的胸口。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趙煜城有點意外,這還是那個倔強不聽話的艾昕嗎?

松開手,艾昕并沒有回頭。

趙煜城陰沉著臉:“深更半夜闖進教官宿舍,真是聞所未聞。你不怕丟人,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丟人。”

“趙隊,我……”艾昕有些氣餒,剛剛趙煜城健美的身軀晃到她的眼了,本來她是來“坦誠公布”的,沒想到,竟然“坦誠”得這么徹底,讓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

“滾。”趙煜城言簡意賅。

艾昕語塞,“坦誠”的心是徹底熄滅了,又不方便回頭,低聲說:“那我……回去……”

見她如此輕描淡寫,趙煜城的憤怒又上來了。

這膽大包天的女學(xué)員夜闖教官宿舍,誰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這幾天懲罰得看來還不夠,非但沒有收斂,竟還變本加厲!

“操場上罰站軍姿!”

“趙隊……”艾昕瞠目結(jié)舌。

“別以為此事不宜聲張,我就會放過你。”趙煜城冷冷地說完,又咬著牙將“滾”字說了一遍。

艾昕這下倒是真坦然了。罰就罰吧,雖然我也并沒有想“看光”你,但你身為教官,的確也挺吃虧。

“請問隊長,站多久?”

“通宵。”

“……”

現(xiàn)在艾昕一點不覺得趙煜城吃虧了。

此人但凡吃一丁點虧,必定十倍百倍地補回來。站通宵,這真是本屆新訓(xùn)隊開訓(xùn)以來從來沒有過的處罰,而且用在一個女學(xué)員身上。

這屆新訓(xùn)隊很行。

艾昕很行。

剛剛下過雨的操場,空氣倒是格外的清新,也完全沒有夏夜的悶熱,除了腳下濕答答的之外,一切都很適合罰站軍姿。

操場上的蚊子們見到送上門來的“外賣”,開心得不行,紛紛“嗡嗡嗡”地奔走相告,成群結(jié)隊地過來“用餐”。一掌拍死了三個蚊子的艾昕不免有點后悔,應(yīng)該讓費靚一起來的。起碼可以讓她送點防蚊水過來噴一噴。

月亮悄悄地從云層中探出頭,操場上稍稍亮了些。

“趙煜城,你這個冷血動物,我真是跟你八字不合……啪!”又打死了一個蚊子。

操場上漸漸有些月色亮起,艾昕赫然在草叢里看到了——蛇!

一場大雨,竟然把這玩意兒給招來了。

艾昕頓時渾身僵硬、頭皮發(fā)麻,想要拔腿就跑,卻發(fā)現(xiàn)雙腿已不聽使喚,除了瑟瑟發(fā)抖,一步都邁不開。

我的天哪,這不是八字不合,根本是命中克星才對!為什么遇見趙煜城后,自己變得這么倒霉?

蛇在草叢里蜿蜒,離她越來越近。艾昕有點想哭。蛇先生,我再也不腹誹冷血動物了,請你快走,不要來跟我親近,謝謝你祖宗十八代,以及你的近親趙煜城先生。

請你走開,帶著你的親戚一起走開,行不行!

冷血動物說,不行……

十點半,基地宿舍準時熄燈,艾昕卻還沒回來。費靚著急了:“艾昕怎么還不回來?”

古晶晶嘲笑:“誰讓你出餿主意,大半夜找趙隊,孤男寡女的,這要犯起錯誤來,可比我嚴重多了。”

費靚喪氣:“晶晶你就別開玩笑了,他們倆個八字不合,誰也看不慣誰,我怕他們打起來。”

“那艾昕能打得過趙隊?別是揍壞了,正爬回來吧。”古晶晶幸災(zāi)樂禍。

費靚氣不過,頗有點語重心長:“晶晶,我覺得你這樣真不好。我可以肯定你那事不是艾昕干的,男學(xué)員那邊風(fēng)聲傳得可早,你去一問就知道,艾昕撞見你們的時候,處分決定就已經(jīng)下了。”

古晶晶突然安靜下來,半晌,才幽幽地說:“我就是想出出氣。”

“受不了你。你和羅隊要是情比金堅,還在乎這幾十天?拿無辜的人出氣,你可真有出息。”

說著,費靚從床上起身,一邊找鞋一邊說:“不行,我得去找趙隊,艾昕不可能夜不歸宿的。”

熄燈號傳到教官宿舍,趙煜城放下手中的書,閉了一會兒眼睛。腦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艾昕闖進來的那一幕。

臉有點紅。

想起她的樣子慌慌張張,似乎還隱隱聽到她焦急地喊了兩聲。好像不像是居心叵測……

不過,如果不是懷有某種目的,她頂著夜色來男教官的單身宿舍,也很不合理啊。

接近趙煜城的女生,從小到大就沒斷過,可趙煜城總覺得這些女孩子不是專注花枝招展,就是喜歡擠眉弄眼,一點都不大方,連看一眼的興致都缺。

艾昕倒不花枝招展,也不擠眉弄眼,就是膽大到令人發(fā)指。所以趙煜城很有興趣看她,尤其是看到她被練得小臉通紅還倔得要死的樣子。

心中一動,趙煜城不由自主地走到窗邊。

窗外正是操場。雨后,層云已散去,月色正好。可是,月色下的操場上卻空無一人。

之前明明看到她站在那里,還時不時地拍一下蚊子,怎么一會兒就沒人了?

跑了?

趙煜城不由皺起了眉頭,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內(nèi)疚頓時煙消云散,一陣怒意涌上心頭。

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打算去“捉拿”臨陣脫逃的艾昕,迎面卻碰上了急急忙忙跑來的費靚。

“趙隊好!”

“艾昕呢?”

費靚一愣,立刻臉色都變了:“我也是來找艾昕的!”

“去操場!”趙煜城心中頓時感覺不妙,邁開兩條大長腿就跑,費靚也緊張起來,趕緊跟上。

“操場?”費靚一時沒明白。

“罰她去操場上站軍姿。一會兒就不見了人,會不會自己走了?”

費靚一口斷定:“不可能!艾昕脾氣是倔了點,但她認真,絕不會中途遛號。”

這斷定,惹來趙煜城回頭一瞥。

費靚怕沒說服力,又強調(diào)道:“之前您罰她盤水帶,她盤得手心全是水泡,也沒吭一聲,照樣完成了任務(wù)。”

趙煜城不作聲,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只顧著大步往操場上去。

操場上空蕩蕩的,費靚跑得氣喘吁吁,彎腰撐著膝蓋:“怎么辦,真沒人,她去哪兒了?”

趙煜城環(huán)顧四周,突然指著一處:“在那兒,她暈倒了!”

艾昕倒在操場邊上,已不是先前站軍姿的地方,夜色朦朧,不仔細還真不容易發(fā)現(xiàn)。

二人飛撲過去,費靚急得直拍艾昕的臉龐:“艾昕,醒醒,醒醒啊。”

可是艾昕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嘴唇干澀得能看到一道道的豎紋。

“艾昕,你怎么了?”趙煜城用力將她從地上扶起,卻覺得她身子軟軟的,不聽使喚。

被他一搬動,艾昕倒迷迷糊糊地呻吟了一下。

“艾昕,艾昕,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趙煜城急聲問。

艾昕張張嘴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手指在動。趙隊!”費靚一眼望見艾昕的手正努力指向自己的腳踝。

趙煜城順著手指方向,拉開她褲腿一看,赫然出現(xiàn)一塊烏青,整個腳踝腫成了饅頭,而烏青中間有齒痕和血跡……

“她被蛇咬了!”趙煜城驚呼出聲。

不待費靚反應(yīng)過來,他已抱起艾昕,撒開腿就跑:“快去衛(wèi)生隊,快!”

一聽竟然是蛇,費靚嚇得當(dāng)場就哭了出來,一邊跑一邊抹眼淚:“會不會……會不會是毒蛇……”

“不能確定,要醫(yī)生看了才知道。”

“咬……咬了多久,會不會……”

“別胡說!”趙煜城怒道,“你能不能別吵!”

“趙隊……”微弱的聲音從趙煜城懷里傳來。

趙煜城趕緊低頭,只見艾昕正努力睜著眼睛:“趙隊……我……沒事……”

“我送你去衛(wèi)生隊,有沒有事,醫(yī)生說了算!”趙煜城說得斬釘截鐵。說完不放心,又叮囑,“別逞強!”

艾昕躺在他懷里,渾身無力,腦子暈暈的,但有一點是清楚的,就是腳上隱隱作痛好久了,不像是被毒蛇咬傷的那種麻痹感。

此時此刻,一句“別逞強”,讓艾昕心頭微微一跳,連帶覺得趙煜城的胸膛都是滾燙的。

隊醫(yī)已經(jīng)睡了,被趙煜城喊醒不說,因為動作慢了點,差點直接從床上揪了出來。

而費靚因為一直在抽泣,趙煜城嫌她影響心情,直接轟到了門外。可費靚哪里熬得住,依然在窗外探頭探腦。

一番檢查,隊醫(yī)臉色凝重:“情況不太好啊……”

趙煜城驚呼:“不可能,這不可能是毒蛇!”

隊醫(yī)一愣:“我什么時候說是毒蛇?”

“那你說情況不太好?”

隊醫(yī)處理著腳踝上的傷口,抬眼望了望這個傳說中的魔鬼教官,說道:“蛇咬是外傷。但她身體狀況很糟糕,勞累過度,是不是訓(xùn)練超量了?”

“……”趙煜城無言以對。

窗外的費靚適時插嘴:“訓(xùn)練是累,艾昕也要強。”總算給趙煜城解了圍。

包扎好傷口,還要輸液。隊醫(yī)和趙煜城二人合力,將艾昕送進病房,費靚瞅了個機會,總算能回到屋里。

“她太虛弱了,必須在這兒觀察一晚上,你們留個人陪她。”

“我來!”

“我來!”

趙煜城和費靚異口同聲。

隊醫(yī)望了望,不參與他們的“爭奪”,回去休息了。

見趙煜城雙手插兜站在床前緊鎖眉頭的樣子,費靚覺得他也不像會照顧人的樣子。便道:“趙隊,你回去吧,我在這兒陪夜。”

哪知趙煜城皺眉:“我留下吧。你回去。”

多有擔(dān)當(dāng)?shù)囊痪湓挵。上В彩莻€“帥不過三秒”的主兒。

“你們女生的體質(zhì)實在太弱,已經(jīng)倒了一個,明天不要再倒一個了。”

費靚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望著艾昕臉色蒼白的樣子,“腦殘粉”費靚都有點生趙煜城的氣了。

“趙隊你為什么總是看不起女生?”她一把拉過艾昕的手,攤開掌心。

掌心里傷痕累累,有已經(jīng)結(jié)的痂,也有露著嫩肉的傷口,這本該是一雙柔軟的修長的美手,如今觸目驚心。

費靚將艾昕的手伸到趙煜城跟前:“這像女孩子的手嗎?不像吧。男女體能有天然的差別,這點我承認,但是像艾昕這樣的,有比別人偷一點點懶嗎?訓(xùn)練,她不折不扣;處罰,她無怨無悔,便是男學(xué)員也不見得人人都能做到吧。”

趙煜城沉聲:“入了消防隊,就要有這個思想準備。這里沒有男孩子的手或者女孩子的手,只有消防員的手。”

“好……好……”費靚點頭,卻沒有將艾昕的手放下,反而一下子將她訓(xùn)練T恤的寬大袖子一下子拉到肩上。

她指著手臂上的一道道傷痕:“這些是水帶抽的,這些是登高時摔的……”

趙煜城一眼望見肩窩處一片淤青,卻不像是訓(xùn)練時受的傷,不由動了動眉。

這小細節(jié)頓時讓費靚看在眼里,她也將視線落到艾昕的肩窩處:“這里的確不是訓(xùn)練受的傷。這是你們第一次在天臺上碰面,被你擒住時候扣傷的。”

艾昕沉沉睡著,對身邊二人的對話一無所知。

望著她蒼白的臉龐,費靚格外心疼,低聲道:“她原本可以不躺在這里的。”

一道銳利的目光頓時射來。費靚一驚,想起趙煜城說過,不接受對他的任何質(zhì)疑。立即垂下腦袋,不敢再說話。

趙煜城開口了,出人意料地,語氣很平和:“我是個有豐富經(jīng)驗的教官,你不用懷疑我的專業(yè)素養(yǎng)。這幾天對艾昕訓(xùn)得的確狠,但我看過她入隊以來的歷次體測情況,這樣的訓(xùn)練量,并沒有超過她的極限。”

費靚為艾昕抱不平:“如果是平時,我也相信艾昕能扛得下來。但她這幾日是女生特殊情況,趙隊非但不準假,還加量訓(xùn)練,未免……未免太不近人情。”

“什么意思?”趙煜城又皺起了眉。他真的好愛皺眉,“她根本沒履行請假手續(xù)!”

費靚驚呼:“怎么可能?昨天早上她幾乎起不來床,是我去沈秀麗那兒請的假,絕對不會錯!”

“但請假名單里沒有她,我不可能弄錯。”

“我也不可能弄錯,我親眼看著沈秀麗把她名字記下來。”

趙煜城疑惑地望著費靚,直覺告訴他,費靚沒有說謊。

“那就是上報過程出了錯。”趙煜城心中雖然已有愧疚,嘴上卻不肯松口,“她的確說自己請假了,但并沒有說明請假原因,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是逃避訓(xùn)練。”

好好好,事到如今,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費靚頭疼,不想再跟他追究責(zé)任。

“她已經(jīng)兩個晚上疼得徹夜未眠,也難怪醫(yī)生說她特別虛弱了。誰受得了啊……”費靚聲音細細的,卻聽得出來抱怨。

這話,趙煜城就不愛聽了。手一揮:“你回去吧。這兒有值班護士。”

費靚猶豫著不肯走,趙煜城臉一沉:“聽見沒有!”

這么大聲,連床上沉睡的艾昕都被驚得一抖,費靚能不聽見么。沒人能左右得了趙煜城,自然是費靚乖乖地回了宿舍。

這一夜趙煜城是如何照顧艾昕的,不得而知。但艾昕因禍得福,得了一周病假。

她清醒后,曾經(jīng)問費靚事情經(jīng)過。看在曾經(jīng)是“腦殘粉”的份上,費靚沒有說趙煜城壞話。還美言了幾句,說趙隊力氣好大,抱著艾昕也健步如飛云云。

艾昕卻并沒有陶醉,追問:“他沒有內(nèi)疚嗎?”

費靚還真沒看出來,只好尷尬地搖搖了頭。

“呵,我就知道,給我一周病假,可不代表他良心發(fā)現(xiàn)。這人根本就沒良心!”

“不管他有沒有良心,你就好好休養(yǎng)著,省得一訓(xùn)練又照面。”

誰說不訓(xùn)練就不照面了?三天后,艾昕就下了床。

她哪里歇得住,雖然沒有開訓(xùn),卻不肯再麻煩費靚替她打飯,拖著虛弱的病軀去食堂和大伙兒一起排隊。

一看艾昕出現(xiàn)在食堂,學(xué)員們還是有小小的騷動。

尤其男學(xué)員,這還是艾昕受傷后第一次見到她,都圍過來熱情地慰問。艾昕也不“冰山”了,連說自己不要緊,休息幾天就好。

吃飯的時候,狄原終于找到了機會,端著盤子走到艾昕這桌,嘴一努:“費靚你去那邊。”

“憑什么啊!”費靚嚷道。

“我有話和艾昕說,就一會兒,啊?”

“不行,趙隊盯著艾昕呢,不能讓他抓到把柄。我今天就定海神針定在這兒了。”

“就讓五分鐘,送你瓶紅石榴,怎么樣?”狄原使出“絕招”。

哪知費靚啐道:“呸,還藝術(shù)呢,這么銅臭。”

“切,你可真是……我對你藝術(shù),你也感受不到啊,瞧你呆頭呆腦的樣子……”

“你……”費靚臉都氣紅了。

“好了好了,別吵了。”艾昕不耐煩,狄原這個人,說拗也很拗,不讓他說完,他是不會走的,“又不是沒位子了,你有話快說。”

“可是她……”狄原就是看不慣費靚這個超級“大燈泡”。

費靚不屑地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還不要聽呢,怕吃不下飯!”

“你不是狗嘴,你吐一個我瞧瞧?”狄原不買賬。

“狄原!”艾昕忍無可忍,“要么坐下吃飯,要么滾蛋,嘰嘰歪歪還是不是男人?”

“算,不跟你計較!”狄原朝費靚翻個白眼,在艾昕對面坐下。

一坐下,頓時就變臉了,笑容堆了上來,問艾昕道:“腳上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

“聽說是一條劇毒的赤練蛇,真是嚇死我了!”

謠言真可怕。“是一條三十米長的大蟒蛇。”艾昕面色平靜地說。

狄原一愣:“不可能吧,大蟒蛇一張嘴,應(yīng)該會直接把你吞掉吧?”

艾昕翻個白眼:“你也知道啊。赤練蛇一張嘴,不是休息三天的問題,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給我開追悼會。”

“……”狄原語塞。

回宿舍的路上,費靚對狄原一肚子意見:“這個狄原好煩。要不是看在他對你一心一意的份上,我真想給他臉上來一拳。”

艾昕笑道:“一心一意個毛線。百來號人,只有八個女生,他沒得選,看誰都是天仙。我還不信馬上各奔東西,他還這么不依不饒。”

“要是還不依不饒呢?”

“不可能。”

“我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

“世事哪有絕對。”費靚頓時又轉(zhuǎn)了主意,“其實他人雖然討厭,條件倒也挺優(yōu)秀,要真能一心一意,你也可以考慮啊。”

艾昕斷然拒絕:“不考慮。我都滿懷希望等著投入工作了,那才是我真正感興趣的。”

費靚又羨又嘆:“我和你不一樣,工作嘛,盡責(zé)就好,還是談戀愛最重要。我等著我的王子駕著七彩祥云來接我呢,都快等傻了。”

七彩祥云和王子,是每個女孩子心中玫瑰色的夢。無論少了哪個,這個夢都會黯然失色。

可艾昕卻有些不同。

她微微一笑:“我會自己坐著七彩祥云追尋夢想。這個夢想,不見得是愛情。”

望著費靚難以置信的表情,艾昕的眼睛突然起了神采,閃出奪目的光芒。

“如果我說,十五年前,我就立志要當(dāng)消防隊員,你信不信?”

“對哦,我一直奇怪你明明讀的新聞系,為什么非要來當(dāng)消防員。”費靚咋舌,“不過,十五年前你才多大,七歲,還是八歲?”

“那年我七歲,父母帶我去寧州玩……”寧州是漢東省的省會,也是漢東最繁華最有格局的城市。艾昕回憶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幕,也是影響和改變了她一生的一幕。

“……寧州新開了一家游樂園,我看到電視的廣告,可向往了,當(dāng)然要纏著父母帶我去。我們玩了很多項目,別提多開心了,坐過山車的時候,我很害怕,我媽還安慰我,怕就閉上眼睛尖叫,叫完,也就結(jié)束了。哪知道過山車開到最頂端的時候,出事了!”

“啊……”費靚輕呼。

艾昕一指天空:“它停了,它掛在了空中,卻又離云宵還有一段距離。”

“啊……”費靚再一次驚呼,“那怎么辦?你當(dāng)時是倒懸著的嗎?”

“是啊,倒懸在空中,很多人都哭了,我媽也哭了,我爸又要安慰她,又要安慰我,我覺得他也快哭了。”

“那樣很難受啊……”

“是啊,非常難受。其實最怕的不是靜止,而是失控。掛在空中的時候,我不止一次地想象失控落下的場景,簡直害怕到瑟瑟發(fā)抖。我除了哭,除了無盡的恐懼,似乎已經(jīng)一無所有……”

“天哪。”費靚輕輕擁住艾昕,似乎想給“一無所有”的她增加一點勇氣。

“就在我即將崩潰的那一刻,消防員來了。他們踩著云梯,那么帥氣、那么英勇。”

艾昕陷入了回憶。想起自己最恐懼無依的時候,是一雙堅強的手將自己抱住,是一個堅定的男聲在耳邊說:“別怕,有我在!”

世界上最動聽的語言,莫過于此。

“靚靚,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一張臉龐,會一直留在你的腦海里,平常他悄悄地隱到你的生活背后,但當(dāng)你需要力量、或面臨艱難選擇的時候,這張臉龐就會格外清晰,告訴你,就該這么做。”

費靚茫然地搖搖頭:“我從小到大都是父母安排好的人生,根本不需要自己選擇。他們給我找最好的學(xué)區(qū),請最好的補習(xí),考上警校,入伍當(dāng)兵,好像一切都無須選擇,很是順其自然。”

艾昕笑笑,友好地攬了一下費靚的肩:“這是件多幸福的事兒,這說明你順利,能比別人少吃很多苦。我是警校體測就沒過,說起來怪丟人的,很長時間,我都沒臉去面對我腦海里的那張臉龐。一直到我畢業(yè)后考進消防隊,才算是完成了我夢想的第一步。”

費靚這才明白,原來是艾昕被消防員解救過,所以她對這份事業(yè)充滿了熱忱。

“你后來一直沒有再見過你恩人?”

艾昕搖頭:“沒見過,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寧州。當(dāng)年我太小了,都沒有對他說聲謝謝,心中好抱歉。”

費靚綻開笑顏:“原來你當(dāng)消防員,是為了尋找恩人啊!”

“是,也不是。能不能找到他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能記住他,記住他給我的鼓舞和勇氣,就已經(jīng)是這一輩子的財富。我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樣,給別人以溫暖。”

費靚羨慕地望著艾昕:“真喜歡你無論做什么事都信心百倍的樣子。跟你一比,我顯得好二啊。”

“哈哈。那咱倆就雙劍合璧。信心百倍,乘以你這個‘二’,就有兩百倍了,多好。”

“啊,還能這樣解釋,真是尬釋,哈哈。”

二人笑作一堆。

知曉了艾曉內(nèi)在的驅(qū)動力,看到她堅持提前恢復(fù)訓(xùn)練的時候,別人驚訝極了,費靚卻只有欣賞和佩服。

連趙煜城都很驚訝。

看到在隊伍里出現(xiàn)的艾昕,趙煜城先是眼睛一亮,立刻又沉著臉問:“不是批了你一周的假?”

“報告隊長,本人提前歸隊,要求恢復(fù)訓(xùn)練!”艾昕大聲答道。

“開玩笑!”趙煜城哧之以鼻,“一邊去!”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把艾昕好不容易對他建立起來的一丟丟感激又給擊得粉碎。

魔鬼就是魔鬼,就算一天不吃人,也不代表他就變成了天使。也許只是那天他不餓而已。

還是指導(dǎo)員顧逸興比較會做人,向艾昕招招手:“大隊部正好缺個通信員寫簡報,你先去頂兩天。”

趙煜城轉(zhuǎn)頭望了望顧逸興,不得不承認,這回他的確是比自己解決得好。

不過,要是艾昕知道隊長辦公室還有誰,一定會覺得還是留下來訓(xùn)練比較好。

艾昕走進隊長辦公室,白曉卉正翻看趙煜城桌上的東西,一見有人進來,立刻放下,假裝若無其事。

“你是誰?”艾昕見她鬼鬼祟祟,不由厲聲問。

白曉卉不愧是從小見過大世面的,一點兒沒有偷看東西被撞破的尷尬,反而一臉明媚微笑,快步走到艾昕跟前:“你好,我叫白曉卉!”

白曉卉!大名鼎鼎的白震海獨生女白曉卉!她白裙飄飄、長發(fā)溫柔,倒是很漂亮啊。

一只潔白纖長的手已經(jīng)伸到跟前,艾昕一愣,到底氣勢還是輸了點,握了握手:“你好,我叫艾昕,新訓(xùn)隊通信員。”

雖說氣氛是緩和了,但艾昕卻下意識地不喜歡她。

就算你是首長的女兒,也不代表可以亂翻別人的東西。如果說你和未婚夫已經(jīng)到不分彼此的地步,那也請在臥室,而非辦公室。

隊長辦公室有四張辦公桌,隊長趙煜城、指導(dǎo)員顧逸興、一張通信員專用,還有一張機動。接下來的幾天,通信員辦公桌就歸艾昕了。

工作中的艾昕,并不理會白曉卉的存在。將相機里的照片導(dǎo)出后,便開始認真地編寫信息。

白曉卉被冷落在一旁,心中頗有些不忿。

她來之前給趙煜城打過電話。氣人的是,趙煜城跟父親通電話的時候答應(yīng)得好好的,說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實際上,連接站都沒有。

趙煜城的解釋是,新訓(xùn)隊的工作已經(jīng)到了最重要的階段。選拔、考核、總結(jié)、匯報……每一樣都是接踵而來,根本沒有喘息的時間。加之他是臨時接手,更加不敢馬虎。

白曉卉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趙煜城的專注。于是她將不滿深深地藏起來,很體貼地表示,自己可以打車去基地。

不過,善解人意的一面只留給趙煜城。

打量著艾昕,白曉卉心里犯起了嘀咕。這小女生個子雖然不夠高,但鼻子尖尖,皮膚白晰,一雙眼睛生得烏黑靈動,自有一種高傲的美。

這樣的女生竟然能在趙煜城身邊,很讓人擔(dān)心啊。

“煜城挺照顧你啊,女孩子的確還是當(dāng)通信員好,訓(xùn)練太累了,你又這么瘦。”白曉卉假裝關(guān)心,實為試探。

只是她太急切,連感情上一片空白的艾昕都隱隱感覺到了她的醋意。

不由內(nèi)心覺得好笑,你不是未婚妻嗎,怎么對自己男人一點信心都沒有。

艾昕淡淡的道:“我受傷了,沒法訓(xùn)練。趙隊眼里沒有男女。”

寥寥幾字,把白曉卉不咸不淡地堵住,氣氛一時尷尬起來,只剩下艾昕“噼噼啪啪”的打字聲。

趙煜城及時出現(xiàn),總算打破了尷尬。

他倒也沒有全然怠慢白曉卉,將手里的主要工作完成,讓顧逸興帶學(xué)員繼續(xù)訓(xùn)練,自己回隊長辦公室。

一見趙煜城,白曉卉興奮得兩眼放光,嘴里喊著“煜城哥”,就沖了上去,白裙子頓時飄起一屋子嬌柔。

“來啦,什么時候到的?市里玩過哪些地方了?什么時候回去?”趙煜城問得非常例行公事,讓白曉卉有些不悅。

“人家剛下火車!”白曉卉嬌嗔。

“哦,不好意思……”趙煜城這才想起來,中午白曉卉還給自己打電話要求接站呢,哪來的時間游玩。

艾昕在一旁倒有點忍俊不禁。趙煜城這男友,當(dāng)?shù)脡虿顒牛笥选扒Ю锾鎏觥眮硖桨啵尤灰灰娒婢蛦柸思沂裁磿r候回去。

憋住笑,艾昕開始考慮自己該以怎樣的方式體面撤退。

“阿姨最近還頭疼嗎?”趙煜城問的是白曉卉的媽,也就是白震海的夫人。

“你還好意思說。你都多久沒回去了,我媽說,被你氣得頭疼!”

“我都來基地了,哪能隨隨便便回去。”

“你就是在寧州,也總是呆隊里,不知道回家陪陪我爸媽!”

“……”

艾昕覺得自己呆不下去了。這兩人的對話,太辣耳朵了,艾昕可不想知道太多秘密,死得快。

“報告隊長,簡報已經(jīng)寫好,配圖也已編輯好,保存在桌面上。如果沒什么樣其他事,我去訓(xùn)練了。”

趙煜城像是這才看見辦公室有艾昕這么一號人,依然用例行公事的語氣道:“布置什么就做什么,一點積極主動性都沒有?”

呃……艾昕有點懵,布置什么工作我就做什么工作,這也錯了?難道要布置什么,我不做,這才正確?

只好訥訥地:“請隊長明示。”

這是艾昕第二次請趙煜城明示。不由讓趙煜城懷疑起艾昕的智商:“身為通訊員,不僅僅是會編信息、發(fā)簡報。今天所有上級部門的通知文件收了沒?整理沒?通知到人沒?”

“……”艾昕無語了,自己只是通訊員,難道還要兼職當(dāng)文秘?

誰讓他是隊長呢,他說當(dāng)啥就當(dāng)啥,他讓當(dāng)炊事員,艾昕也只能立刻就學(xué)做菜,嗯哼,在部隊當(dāng)領(lǐng)導(dǎo),就是這么霸氣。

于是重新坐下,將電腦打開。

“你把最近幾期簡報綜合整理一下,寫成千字左右的報道,《漢東消防》周刊有約稿。”

“好的!”

雖然是第一次干這活,但艾昕學(xué)新聞的,這點事還是應(yīng)付得來。

白曉卉卻有點不高興了。好不容易看到艾昕這個超級電燈泡打算識趣地走開,可趙煜城突然又把別人強行留下,這算怎么回事?

“煜城,時間也不早了,我肚子有點餓了……”

“哦,我請你……”

白曉卉立刻激動起來:“去哪里?”

“食堂快開飯了,今天的菜不錯,我看過菜單了。”

趙煜城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艾昕覺得事情越來越好玩了,原本還打算留下來裝聾子。這下哪里還裝得成,豎起耳朵聽著二人的“交鋒”。

白曉卉就更惱火了。

食堂!

就是那個幾百人擠一起吃飯,無數(shù)人投來注目禮、還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被討論的那個食堂!

而且,你確定王政委看到了白曉卉,不請她去小包間用餐?

那還怎么和趙煜城二人世界!白曉卉不答應(yīng)。

“天天吃食堂,你也不膩。我們?nèi)ナ欣锇桑泻玫奈鞑蛷d嗎?”

“不知道啊,我沒去過市里。”

“啊……你都來好幾天了,沒去市里轉(zhuǎn)轉(zhuǎn)?”才說完,白曉卉又自問自答,“不過也正常哈,你就是個宅男嘛。”

宅男……大電燈泡艾昕同學(xu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不能吐槽,不由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文檔,快速打下一行字:

【無聊透頂?shù)娜耍瑒e埋汰了“宅男”二字啊】

好像“冒牌宅男”也并不贊同白曉卉的評價:“宅男不愛運動,我算不上吧。”

“隨口一說嘛。”白曉卉又撕嬌,順手將一縷長發(fā)掠到耳朵后邊,風(fēng)情萬種,“我不管,你可答應(yīng)了爸,要好好照顧我的。”

轉(zhuǎn)頭又看艾昕:“艾昕,你知道市里哪家餐廳比較好嗎?”她以為艾昕這樣好看的小姑娘,應(yīng)該也過得挺小資的。

哪知道艾昕和趙煜城一樣,也是一進基地就渾然忘卻一切的“世外高人”,聽她突然問自己,艾昕嚇了一跳,趕緊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沒去過市里。”

白曉卉狐疑地看看了艾昕,沒有再追問。

“食堂挺好的,學(xué)員這么大運動量的訓(xùn)練都能撐下來,肯定也能照顧好你的胃。”趙煜城真是不解風(fēng)情,還在推銷他的“漢消高級餐廳”。

艾昕牌“彈幕”又一次上線。

【快分手吧,這種男朋友要來干嘛,清蒸都嫌寡淡哈哈】

可白曉卉好像一點不嫌棄,還在努力試圖改造趙煜城。

“煜城哥,你能不能有點生活情趣。吃飯不能只管飽好不好?”

“食堂營養(yǎng)搭配也很好,不是只管飽。”趙煜城依然平靜如水。

艾昕已經(jīng)忍不住了,完全不能再呆下去,她會被趙煜城笑死的。

豁地站起:“報告隊長,我要去洗手間。”

趙煜城驚訝得看著她:“讓你干點活,事這么多,不想干直說!”

呃,艾昕越來越看不懂了,他沒看出來自己是想給他們營造二人世界?這么善解人意還要被訓(xùn),真沒天理。

話已出口,硬著頭皮也要編完:“報告隊長,我十分熱愛目前的工作,只是想去洗手間而已。”

趙煜城一抬手腕,冷著臉道:“到休息時間再說。”

好吧,辦公室工作都要按訓(xùn)練時間執(zhí)行,趙隊長還真是有創(chuàng)意。艾昕只能訕訕地坐下,繼續(xù)完成趙煜城交待的、其實不需要立刻完成、而且也永遠完成不了的工作。

不繼續(xù)“彈幕”事業(yè)都對不起今天這場難得的圍觀。

艾昕第三彈……

【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對待自己的女朋友,簡直看不下去。這么不近人情的男人,有人要都該偷笑了好嗎?】

白曉卉臉色比艾昕還難看。

對艾昕來說,趙煜城只是拒絕讓她上洗手間而已;但對白曉卉來說,這根本就是拒絕與她單獨相處,這讓她情何以堪啊。

“反正我不吃食堂!”

“你從小就是吃部隊食堂長大的,難道才工作就不適應(yīng)了?”

白曉卉一扭腰:“就是因為從小吃,所以長大了不想吃了,不行嗎?”

“也行。酒店已經(jīng)幫你訂好了,要不你就去市里吃吧,回頭我跟王政委說一聲,他會安排車送你去市區(qū)的。”趙煜城耐著性子跟白曉卉說。

“為什么要王政委送。爸關(guān)照了,只能麻煩你,不能麻煩別人。”

“教官不能隨便離開基地。王政委也不是‘別人’,你也喊著叔呢。”

白曉卉的臉色更難看了。私下也就罷了,眼前還有個叫艾昕的女學(xué)員在看著,你在人家面前說這種話,到底是給誰好看?

不由的,白曉卉一開始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這個艾昕,到底和趙煜城什么關(guān)系?

望了望趙煜城,又望了望艾昕,下了最后通牒:“煜城哥,你連陪我一會會的時間都沒有嗎?”

艾昕“第四彈”:【同情你,他嫁給了——哦不,他已傾情迎娶消姑娘,一騎白馬十里紅妝百年好合千古絕唱萬般風(fēng)情,唯獨不給你半點點。】

趙煜城自認除了沒讓食堂加菜,其他都安排到位了,不明白為什么白曉卉怎么都不滿意。

陪?為什么要陪?

他的確是故意留下艾昕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白曉卉就喜歡跟著他跑,在寧州是避無可避,縱然他在比較偏遠的基層大隊,白曉卉也常常不請自來。

趙煜城覺得這很影響他的工作,于是委婉地跟白震海提過意見,白曉卉才算收斂。

因為這個原因,趙煜城連白家都去少了。白震海和夫人對他有養(yǎng)育之恩,為此他心中還挺愧疚。

但愧疚歸愧疚,還是盡量避免和白曉卉相處。

現(xiàn)在白曉卉又借機跟到基地來,趙煜城也是很頭疼啊。但頭疼不能言說,就隨手拉上艾昕一起“疼”了。

不免的,趙煜城的眼神就溜向了正在鍵盤上“噼噼叭叭”打得歡樂的艾昕……

嗯?不對啊,好像不是工作的頁面?

【我好像看見,一出悲劇正上演……不是她被氣走,就是他被亂刀砍死。不知道白姑娘眼刀子利不利。最好讓他死于白姑娘眼刀子底下吧……】

這是在直播啊!

趙煜城怒了。艾昕也太小瞧他了,以為站得遠就看不到她在胡說什么?“魔鬼趙”名不虛傳,連視力都是魔鬼級!

“艾昕!”他強忍怒意,突然點名。

“到!”艾昕從凳子上彈起,這已經(jīng)成了本能。

“時間到,你可以走了。”

這也太突然了,艾昕慌了:“好的,我把內(nèi)容保存一下。”

剛剛寫得太嗨,“罪證”還都在桌面上沒來得及關(guān)。說著,艾昕便彎腰去摸鼠標。

手才伸出去,還沒碰到鼠標,趙煜城就開口了。

“不用了,放著吧,我還要修改一下。”

修改!

這東西看一眼都是重量級災(zāi)難,還能讓你修改!怕你吐血!

“我保存一下,馬上就好……”手又伸了過去。

“聽見沒有,出去!”趙煜城怒喝起來。

死定了,艾昕一身冷汗。偏偏白曉卉可高興了,給艾昕送去一個同情的眼神,就差直接喊一聲“再見,永遠不見”了。

艾昕從她的同情中看出了勝利的優(yōu)越感。

一步三回頭,她懷著沉痛的心情走出隊長辦公室。

直覺告訴她,趙煜城八成是看到了屏幕上的內(nèi)容。明天……哦不,如果趙煜城今天不打算親自送白曉卉去市區(qū)的話,那很可能今天晚上,暴風(fēng)雨就會來臨吧。

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在自己是個傷病員的份上,對自己手下留情?

這念頭剛一起,艾昕就否定了自己。想多了吧,趙煜城根本不知道“手下留情”四個字怎么寫!

艾昕忐忑,白曉卉也沒得逞。

趙煜城說他晚上還有很重要的夜訓(xùn)任務(wù),不能陪白曉卉出去,然后“順便”給王政委偷偷發(fā)了個信息……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大招”,要是勸說不管用,他就只好搬出王政委了。

果然,一聽說白局長的寶貝千金竟然大駕光臨,王政委立刻就出現(xiàn)了,先是表達了自己的問候,然后以長輩的身份帶遠道而來的她參觀了一下基地。

白曉卉察覺了趙煜城的用意,恨得牙癢癢。

白震海女兒的身份,有時候挺好使,有時候也是個約束。面對王政委的熱情邀請,白曉卉也只能假裝欣然接受。

等她參觀結(jié)束經(jīng)過操場時,趙煜城正在示范攀登拉梯,行動迅捷如風(fēng),又穩(wěn)又狠。

“是不是很厲害?”王政委笑瞇瞇地指指趙煜城,“這屆新訓(xùn)隊不好帶,煜城任務(wù)很重,曉卉你要多擔(dān)待啊。”

白曉卉還能說什么?再鬧就顯得不懂事了,她不能給父親丟臉啊。只能訥訥地笑道:“沒事,我媽讓我給煜城哥送點吃的過來,家里自己做的,他一直愛吃。我等會兒就走。”

這下再說送她,就順理成章了。

王政委假裝才想到,一拍腦袋:“巧了,后勤處的同志要去市里,呆會兒正好送你過去。”

“謝謝王叔叔,不用麻煩了,我爸再三說了,到了這邊,不許給你們添麻煩。”

王政委大笑:“白局長家教真好。放心吧,不麻煩,后勤處的同志休假回家,人家私車,搭個順風(fēng)車不違規(guī)吧?”

白曉卉卻沒有回答,哀怨的眼神已經(jīng)跟著趙煜城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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