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沒關系。

如果當時他們沒有訂婚，她后來也不可能害死他。

如果他沒事，也就不會有后來一連串的悲劇……

愧疚隨著復蘇的記憶瘋狂涌上心頭。

重生一世，愧疚和悔恨如潮水般將她湮沒，重重地壓在她胸口，時不時翻涌一下。

“霍霆梟，如果我說，你后來會娶我，會和我有孩子，你相信嗎？”

“信。”

他的話，一如既往地少。

“所以，你會娶我？”

“對。”

“那我們什么時候去注冊？”

“等你出院。”

聞言，程致歡笑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在訂婚以后她沒有進過醫院，都是在程家修養。

那時候，唐詩媛幾乎每天都會來陪她，她也因為這個原因，對唐詩媛越發好，甚至讓她住進了程家。

現在想想，根本就是她自己引狼入室。

只是這一次，她絕對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我能不能現在出院？我想回家，不，我們先去注冊，然后再回家。”

“怕我跑了？”男人失笑。

他這次回來，其實是打算先和她訂婚，但是沒想到意外的出現讓所有事情超脫他的計劃。

所幸的是，這些意外并沒有往壞的方向發展。

“對，怕你跑了，我現在眼睛看不到了，以后我不能畫畫了，要是不讓你先娶了我，以后我沒人要怎么辦？”

程致歡勾唇淺笑，柔弱的病態美越發讓人想要好好憐惜。

也許是她不抗拒自己，霍霆梟也沒有像訂婚前那般控制自己，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暫時性失明，很快會很好的。”

“可我好像聽醫生說是永久性失明。”

她明明記得，上輩子第二次手術后，醫生和其他人告訴她的，都是永久性失明。

“誰告訴你的？”

霍霆梟皺眉，語氣沉了沉。

這是軍區醫院，這里的醫生都是軍醫，而且每一個醫生從醫不下十年，不應該會犯這種的低級錯誤。

如果真的有誰犯了這樣的低級錯誤，該警告了。

程致歡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可能是我記錯了也說不定，也或許不是同一家醫院呢？”

“既然這樣，就多觀察幾天。”

如果真的有人告訴她，她是永久性失明的話，那他是應該查查她身邊的人了。

她確實進過兩家不同的醫院，而且一年前的車禍，她本來就是被牽連的。

幕后的黑手，他不會輕易放過！

程致歡搖搖頭，拒絕了。

“不用了，我想早點出去，對了，我怎么會在醫院？我們昨晚不是？”

聲音戛然而止。

她……她說不下去了。

聞言，男人冷酷的俊臉逐漸柔和，溫暖的大掌輕輕摩挲著她的臉，眸光寵溺。

“昨晚你暈了，怕你有事，所以我送你來醫院了。”

“……”暈，暈了？

天，不就做暈了嗎？至于送她來醫院？

程致歡扶了扶額，無力吐槽他了。

“算了算了，我們還是趕緊去登記吧，對了，現在幾點了？民政局開門了嗎？”

霍霆梟掃了眼手機，掀唇：“開了，走吧！”

話落，他自然而然地牽起小女人柔若無骨的小手。

霍霆梟將她帶出醫院，直奔民政局注冊結婚。

＊

中午，黑色越野停在了程家門前。

程致歡靠在副駕駛座，手里輕輕摩挲著剛剛拿到手的結婚證，臉上帶著她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淺笑。

霍霆梟偏過頭，察覺到她在笑，唇角情不自禁地跟著上揚。

不過很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墨眸閃過抹遲疑。

霍霆梟正要開口，車窗外突然傳來喊程致歡的聲音。

“歡歡，你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叔叔和阿姨多擔心你，還有思辰，他也很擔心你。”

這個聲音是……

唐詩媛！

程致歡雙手緊握，眸子里的恨意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戾氣。

與平時張揚跋扈的她，很不一樣。

“怎么了？”

霍霆梟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聽起來有些擔心。

程致歡回神，下意識搖頭。

“沒，沒什么，我突然想起點事情，我們結婚的事情，暫時不要公開好不好？”

“嗯？”

男人的語氣帶著疑惑，隱約還有……

不滿。

程致歡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趁唐詩媛還沒來到面前，匆忙解釋了兩句。

“來不及和你多說了，你只需要見機行事配合我就好，如果實在不行，你就少說話好了。”

“……”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過霍霆梟還是點點頭。

“好。”

他剛剛應了她，唐詩媛就到了。

她彎腰看著程致歡精致的側臉，清秀淡雅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

“歡歡，你怎么會和霍先生一起回來的？對了，你昨晚去哪里了？叔叔和阿姨都很擔心你。”

程致歡忍住掐死她的沖動，僵硬地笑了笑。

“當然是和我未婚夫在一起了，你看，他這不是送我回來了嗎？如果我爸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一定不會擔心的，你說對吧？”

唐詩媛表情有些崩。

她點點頭，佯裝才注意到霍霆梟一般向他看去，黝黑的眸子閃過驚艷之色。

這么完美的男人，可惜了！

“多謝霍先生把歡歡平安送回來，我現在帶歡歡進去，免得叔叔阿姨擔心。”

唐詩媛拉開車門，就要去拉程致歡的手，沒想到她突然向霍霆梟撲了過去。

“阿梟，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嗎？我們現在進去好不好？爸媽如果看到你來了，會很高興的，對吧？”

小女人明明看不到，卻能準備無誤地撲進他懷里，像是曾經演習了無數次遍。

看著唐詩媛僵在半空的手，霍霆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她是故意的，不過……

他喜歡她的故意。

“好。”替她解開安全帶，霍霆梟牽著她下車，直接把一旁的唐詩媛給無視，帶著她往別墅走。

她想要自己配合，自己就配合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看著他們默契的背影，唐詩媛眉頭深深皺起，總覺得程致歡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明明昨晚訂婚的時候，她還是不情愿和霍霆梟訂婚的，怎么就一個晚上，她就變得和霍霆梟這么親近。

難道昨晚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她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思辰，程致歡好像變了。”

……

而另一邊，霍霆梟牽著程致歡出現在別墅大廳的時候，一下子成了程母溫溫的焦點。

“霆梟啊！謝謝你送歡歡回來，對了，你們怎么會一起回來的？”

程母接過程致歡的手，心疼又無奈地看著她，接著繼續問他。

“歡歡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

聞言，程致歡無奈至極。

她之前究竟都干了什么，就連她的父母都對她有這么深刻的……

認識。

“媽，我沒有惹麻煩，我很乖的，阿梟昨晚送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的眼睛會沒事的。”

“真的嗎？太好了，我現在就去給你列祖列宗上香，感謝他們保佑你平安無事。”

溫溫說著丟下她就走了。

程致歡一臉無奈，伸出手去找霍霆梟。

“阿梟，你過來扶我一下，我看不到了。”

她剛說完，小手就被大手緊緊握住，溫暖安全的感覺讓她完全放松下來。

可就在她放松下來的那瞬間，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她腦海里響起，她的腦海里出現了讓她更為揪心的一幕——

身穿新娘服的人站在霍霆梟身后，他身上黑色的新郎服正往下淌著血，一滴接著一滴……

那個新娘，是她的模樣！可那個人，不是她！

霍霆梟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看不到就不要松開我的手，記住了嗎？”

程致歡猛地回神，強做鎮定地點點頭。

“啊？哦，好，記住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松開你的。”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霍霆梟，只能是她程致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