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善目光從洛應的身上飄過去，看向了一直被他拉著的連橙。

連橙的臉被剛才的節日一熏，顯得紅撲撲的，比平時多了幾分人氣兒。第一次見的時候，璩善根本沒注意到連橙。因為她一直被洛應護得很好，為人又不怎么有存在感。

但是現在仔細看來，樣貌還是很好看的。

甚至有種出離的感覺。不是冷漠，不是同謝嵐一般的清高，而是某種……沉靜，好像小獸一樣有些害怕又有些安然的感覺。

璩善之所以注意她是因為洛應幾乎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一路上眼里沒有別人，只有連橙的喜好。連橙舒不舒服，開不開心。

讓璩善覺得奇怪。看上去這個女孩兒并沒有什么特殊到值得這人這么對待。按照洛應的實力，基本上不會有什么人能擋他的路。

如果說是有求于人，可也不像。真心還是獻殷勤璩善自認還是看得清的。一路上事無巨細，洛應絕對是把連橙當成仙女在供著的。

所以說，這就是愛情么？真有意思。璩善嘴角出了一絲冷笑。

幾人出了城后夜晚露宿在野外。附近有一處溫泉，女修們喜歡在睡覺前泡個溫泉，如果沒有機會就算了，這里既然有現成的，干嘛不享受。

連橙也準備泡溫泉。男女分開。不過她不想和那兩個明顯就對她沒什么好感的女修們一塊兒泡，決定等她們睡下了自己再去。

連橙對于身體的裸露十分敏感，就算是同性也不愿意看，更加沒打算讓別人看她的。

連橙不泡，洛應也不先去，守在篝火邊上給火焰加了點柴后，說：“附近有你上回吃過的那種小野果，我給你去摘點？”

連橙正對著篝火昏昏欲睡，聽他提起想起上回他給自己摘得小野果不知道是什么，多水又多肉，很好吃，就點點頭，任由他去。

洛應繞過溫泉，想要去后面的那一片小樹林里找野果，卻冷不防看到前面樹叢里站著一個人。

他看了一眼才認出來，是剛沐浴完的謝嵐。

如果洛應沒猜錯的話，這邊離女修們沐浴的地方還是隔得有一段距離的，沐浴沐到這個地方來了？

他裝沒看見，想要繞路走，卻被一聲叫住了：“站住。”

那聲音冷冷清清的，不是謝嵐是誰。

洛應站住了，卻沒有朝她看：“什么事？”

“呵，魔修還講究什么非禮勿視嗎？”謝嵐冷冷的說，緩步走過來：“你偷窺女修洗澡，還說什么？”

洛應猛地轉頭看向她，眼里帶了幾分不耐：“你沒事兒找事兒嗎？這是溫泉？還是你脫光了？我看什么了？”

“魔門無恥！”謝嵐冷冷道：“之前你在城中，不也當著眾人面拈花惹草？”

洛應覺得跟她簡直是雞同鴨講，提步就走，就冷不防被謝嵐按住肩膀。

謝嵐的手一陣燒灼之感，一下又松開了。

再看，手指上已經黑漆漆一片。

“雖說我不是小姑娘。”洛應回頭，冷言道：“但也不喜歡被別人碰。”

“那誰就碰的你了？那個季連橙嗎？”謝嵐咬牙道：“你喜歡她，可你看她正眼看過你嗎？”

“與你何干。”洛應冷冷地目視她。

“同樣的性子，你對我如此，對她就上趕著追了？她給過你什么？給你身了還是給你心了？”謝嵐忍不住又上前一步，剛剛沐浴過的衣袍也解開了半分。

洛應目光冷然又平靜：“你有資格問？”

那一刻，謝嵐一下感到自己以前從沒有感覺到的一股強力沖擊而來，甚至她連跪下都辦不到，任何肢體動作都沒有。那股沖力直接進入她的神魂，將她整個人砸的支離破碎。

“哈、哈……”等她回過神兒來的時候，自己正坐在地上喘息著，好似受到了重創。洛應已經不知所蹤。

那種感覺……是即使她師父的威壓都沒有的，那種恐怖，就好像……

跟他們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一樣。

這邊連橙靠在篝火旁邊，看到謝嵐和小玉濕漉漉的回來，謝嵐還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想必是洗完了，就收拾了衣服去洗澡。

溫泉的水溫剛剛好，連橙試了下溫度后下了水，在里面呆了沒多一會兒后上岸，拾起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

剛系上一件內衫，抬起頭就見璩善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冷冷注視著自己。

連橙的呼吸登時就停止了。

璩善看著呆住的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冷漠的開口：“你到底是誰？“

連橙還在這個尷尬的氛圍中沒回過神兒來。

她衣服是穿上了，可只有薄薄一件，里面的身體可以說是若隱若現了。她現在是該站起來接著穿衣服，還是索性直接跳進溫泉里才好？

這人不是名門正派嗎？？怎么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連橙沒應對過這種情況，好久不見的社恐癥驟然發作，導致她整個人都在不經意的微微顫抖著。

……

這是個妖女。絕對是。她表面看上去一副清純無辜的樣子，實際上不知禍害了多少人。璩善這樣想著，目光更加森冷逼人。就連神志都變得不清晰了許多。

連橙被冷風一吹，神志倒是清晰了不少。她當時退后一步，也不顧被人看的窘迫，身子朝著樹林深處隱去。

璩善既然來了怎么能就叫她這么輕松逃脫。身體往前一躍，一手毫不遲疑的抓住了她。

少女剛沐浴完略帶熱度的手臂貼上皮膚的剎那，璩善的心神都恍惚了下。畢竟以前還沒和哪個女孩兒這么親近過。

連橙體內的應激暴力因子一下爆發——她回手就是一個耳光，穩準狠的打的璩善毫無反應！

“啪”的一聲過后，璩善的臉上頓時隱隱冒出一個巴掌印來，兩人都愣了的同時，連橙將手臂從他的桎梏中脫出。

璩善的手想要摸上自己的臉頰，又生生忍住。他的表情就好像下一秒就會掏出劍來把連橙砍個對穿。

連橙微微喘下一口氣，依舊說不出話來。

璩善等了好一會兒，見連橙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不禁冷著臉先開口：“你就沒什么要跟我說的？”

連橙冷冷的看著他，不說話。

“你就不打算解釋下？”璩善捂著自己紅掉一片的臉頰說。

“你活該。”連橙終于說話了。

這是她跟璩善，從頭到尾說過的唯一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