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隨著一陣輕柔的敲門聲，在經過了數個小時漫長等待后，接待室的門終于“吱”的一聲打開了。一位著裝得體的美女，臉上帶著非常商務范的笑容，坐到了周至立的對面，將手中的一份商業項目計劃書放在了桌上。

“抱歉，周先生。我們公司經過認真的研究討論，認為雖然您的項目的確很有想法，也具備一定的市場前景，但是根據您現在公司的經營情況，我們不認為您的公司具備完美執行這個項目的能力。此外，我們發現HM資本昨天投資了RS咨詢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項目。所以對于您的投資請求，我們表示遺憾。”

“怎么可能？”周至立感覺腦子要炸了，“這個項目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等等，HM資本，我之前找過他們的，他們有我的計劃書，RS咨詢？這不是他們領投的咨詢公司嗎？他們這是剽竊。”

“周先生，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覺得您還是放棄吧，”對面的美女攤了下手“且不說您有沒有證據，就算您有證據，您確定你斗得過家大業大的HM資本嗎？他們可是有一個專業的律師團的。說一句您不愛聽的，對于他們而言您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

“哦，那打擾了，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

接過桌上投資公司美女代表遞過來的項目計劃書，原本忐忑等待希望的周至立，此刻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氣神，連說話都感覺沒有了力氣。

也不知道是怎么離開的投資公司，甚至忘了那位美女代表最后和他說了什么，似乎是些寬慰的話吧。周至立像行尸走肉一般，回公司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

“喲，回來了啊？怎么樣，那家TX投資愿意投多少啊？”

剛進公司大門，周至立就聽到了自己的合伙人，讀書時曾經的同桌好友沈柯急切的追問。

當初沈柯看到同學周至立做獵頭賺了點錢要和自己表妹開公司，也想跟著賺一筆。于是就拿出了二十多萬入股，聲稱虧了也沒事。周至立當時信心滿滿，說虧損那是不可能的，企業不論在什么時候都有人才的需求。那一夜兩人和親兄弟一般，把酒言歡，對未來充滿的憧憬。

結果沒想到，今年經濟大環境一下子變差，客戶不是裁員就是暫停招聘，好不容易有幾個業務，也都拖欠獵頭費，公司一下子虧損。沈柯自己原本家里是做工程的，也受到了市場沖擊，資金緊張，看到這個情況家里夫妻更是鬧開了，沈柯不得已找到周至立要求退股。周至立迫于壓力，花了兩天兩夜，用他十來年的行業經驗，結合目前市場的情況，寫了一份可行的項目投資計劃書，然后又經過幾天的潤色修改，開始奔忙于各大創投公司之間。只是沒想到最終卻換回一個這樣的結果，周至立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時間耗下去了。

“同桌，抱歉，對方沒答應投資”周至立艱難的回答道，并沒有說出實情。

“哦”

沈柯似乎下了個決心

“那同桌你看這樣行嗎？當初你說穩賺的，現在虧了，我也不好和家里交代。我現在也自身難保，我家的工程都是墊資做的，到現在款項還沒結出來，員工工資都發不出，我天天在要賬。最近，好不容易有個朋友有個賺錢的工程肯帶著我一起做，可是要四百萬入股，我湊來湊去只有三百多萬，實在沒辦法了。我今天就想把你這里的股份退了，我也知道你現在沒錢，這樣你寫張借條我，就當這錢是你借的。我也實在沒辦法，我老婆天天和我吵，都快去民政局了。大家一場兄弟，我也不想傷感情，我給你半年時間，到時你把錢給我。這段時間我外面借一筆錢，和我老婆先交個差。”

周至立聽到這話，大腦一片空白，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卻異常陌生的人，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寫完借據，送走笑容滿面的同桌，周至立縮在辦公桌后，慘然的看著手里的財務報表發呆。除去未收回的三十多萬獵頭費隨著客戶公司倒閉已經成為死賬，現在公司算上所有固定資產，還剩下不到十萬，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和家里人和表妹去說。當初他提出創業，家里人和表妹想都沒想把全部家底拿了出來，現在這個樣子，他實無顏面對。不管如何表妹的錢一定要想辦法還上。沈柯二十三萬，表妹二十萬，加上給員工的補償，五十多萬的債務，以前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筆小數目，而此刻卻像是一座巨大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周至立平時對員工一直比較仁厚，不論工作還是生活上，都是十分為員工著想。所以員工們在知道公司情況后，沒有一個鬧事，都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一一走過去和周至立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和他告別。

送完最后一個員工，周至立一個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窗邊，沉默不語，直至天黑他都沒有發現。

“嗡……嗡……”正在周至立愁眉不展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了嗡嗡的震動聲，屏幕也亮了起來。白天由于在投資公司談事，所以手機調了靜音，回來處理了同桌撤股一系列的事，他都忘了取消靜音了。

周至立疲憊的走回辦公桌前，看了一眼屏幕，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拿起了手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雖然看上去略顯苦澀，按下綠色的按鈕-接通。

屏幕上出現一個滿屋飛奔的三歲小男孩，手機里傳出他歡快的笑聲，緊接著畫面轉動，出現了一張慈祥的臉龐。

“媽，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和小易休息啊？”

“兒子，你還在公司啊？晚飯吃了嗎？別太累著了。你媳婦吃了晚飯，剛去單位值晚班了，你兒子一會我幫他洗洗，就上床睡覺了。”

“哦，好，媽，辛苦您了！我爸呢？”

“說什么傻話，帶孫子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正想和你說下你爸的事呢，他之前不是退休后受傷，修養了一陣子么？覺得在家沒事干，還要花錢。覺得待不住。這不，他一個朋友在金陵開了個小公司，做道路圖標的，缺一個司機，看中你爸開了一輩子的車，所以請你爸過去幫忙。我們合計了下，反正我一個人也帶的動孩子，所以他去看看，要是條件可以，就再做幾年，也能給家里省些開銷。他今天吃了午飯就去金陵了，還好也不算遠，有啥事他們那有車，坐高鐵一個多小時就到家了。”

“媽”周至立本想說不需要他們這么折騰，可是想到目前自己的情況，卻發現他實在無法說出口。“那家里，就要讓你多操心了。立冬了，天涼，讓爸注意身體。”

“兒子，我看你臉色不太對，是不是病了？還是出什么事了？”作為母親，敏銳的感覺到兒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有嗎？可能是加班有點累了吧。媽，你放心，沒事。來讓我看看小易呢”周至立連忙找了個借口掩飾過去，拿他的兒子做起了擋箭牌。

“來，小易，看看這是誰？喊爸爸沒有？”

“喲，這是誰呀？這不是我們家小易么？來，乖兒子，想爸爸了么？”

……

“來和爸爸說再見，來個飛吻呢。好了，不多說了，不打擾你工作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外打拼要注意身體啊。我和你爸都老了，你現在可是全家的頂梁柱啊。”

“嗯，行了我知道了，你們趕緊洗洗睡吧，我先忙了”

看著手機里母親和兒子的笑容，周至立覺得鼻子有些發酸，趕緊說了兩句掛掉了視頻，深怕被母親看出什么。掛完視頻，他把臉深深埋在雙手中，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他只想好好的哭一場，發泄一場，他感覺自己的心快要炸了。

此刻，他的心里充滿了對家人的內疚。他35歲了，人到中年，出生在一個江南小鎮的小山村。父親開了一輩子出租，好不容易把家從小山村里搬了出來。但是由于沒有城里人的意識，被一家小公司耽誤了，沒有繳納社保，退休后只能拿農村養老保險-一個月320元。母親是個工人，在一家冷卻塔廠涂料車間做工，常年的劇毒涂料，讓她的身體受了不小的傷害，以至于無法做一些重活。妻子是和他相親認識的，是個普普通通的教師，老實本分。由于是中專學校，不是重點的中學，學生龍蛇混雜，況且現在的學生不像以前了，打不得罵不得，動不動就去教育局投訴，因而工作特別辛苦，卻只有微博的收入。結婚四年，他一直一個人在魔都打拼，想給家人過上好日子。好在老家離魔都比較近，也就三小時的車程，每隔兩周他就會回去看看家里，陪陪家人，給自己繼續努力的動力。

如今這個樣子，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家人，不敢告訴他們真相。最終，周至立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在網上買了一份價值百萬的人身意外險，他決定不拖累家人。

當點擊完確定鍵后，周至立想到日夜辛勞的妻子，想到退休仍在為自己操勞的父母，想起之前因為沒背景，被人搶走的業務，想起被剽竊的項目，想起自己的蒼白無力，想起白天投資公司美女代表的那句“小人物”，忽然心中覺得似有一座火山要噴發一般。

“賊老天！難道小人物就活該倒霉？小人物就注定沒有希望？小人物就不能有大成就嗎？為什么你要這么對我？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還是你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貨？只敢玩弄我這樣的小人物？”周至立看著窗外靜謐的月色，猛的打開窗子，一手指天的憤聲喊道。

此時，周至立手指所指的夜幕虛空中，忽然裂開一條漆黑的縫隙，縫隙的邊緣閃爍著詭異的紫色電光。

“什么情況？難道我會傳說中的六脈神劍？這是破碎虛空了？”周至立看向自己右手的手指，忽然覺得有點懵。

正當他發愣的間隙，虛空中的裂縫里“嗖”的竄出一道光影，一下子順著他的手指就鉆了進去。

周至立尚未反應過來，就感覺似乎有一道電流順著手指鉆進了他的大腦，接著“哄”的一下就失去了意識，倒了下去。而虛空中的縫隙，在光影竄出后也瞬間彌合消失，仿佛什么都沒有出現過。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大腦里有一個聲音在響起。

“穿梭了這么久，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可宿體了，還好時空裂縫已經閉合，空間波動也已消失了，終于可以安全了。”

“進行系統檢測……損耗很嚴重呀，系統本源被掠奪了38%，能量更是快消耗光了，難怪會強制關閉部分功能了。”

“這是哪里？檢測外部環境……唔……竟然是個三維未知宇宙，竟然是低維宇宙嗎？不過正好安全了。”

“進行宿主檢測：可宿體狀態穩定，可以進行自然綁定。”

“基礎數據怎么會這么差？基礎這么差的宿主……我怎么這么命苦啊……看來一切只能慢慢來了，什么時候才能恢復到全盛狀態啊？”

“綁定成功，檢測到宿主有少量可吸收能量值“

”吸收目前擁有能量值，用以維持系統，請宿主確認。”

“鑒于宿主目前處于無意識狀態，系統默認第二優先序列：在不影響宿主健康和意愿的前提下，確保系統的安全，以便于更好的為宿主服務，確認吸收。”

幾秒鐘后，

“吸收完畢，唉，就這么點點，只能勉強維持系統的開啟啊，真是的，看來要盡快想辦法讓宿主尋找到大量的能量值來補充能量，加速恢復。總算不用在無盡的宇宙中，漫長的漂泊等待了。”

再次陷入安靜之中。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