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有所觸動，沒再說什么。只是像對待疼愛的小孫女一樣，輕輕拍了拍梁溪的手。

“辦這個展覽應該會掙不到什么錢吧，小溪，你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商人重利，無利可圖的事情莊祁應該不會同意吧？”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把茶杯端到嘴邊輕抿了一口才緩緩說到。

“這您不用擔心，我會盡力爭取，莊總最近總想著給企業轉型，這正好算個契機，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不知為何，從梁溪嘴里說莊總兩個字別扭的狠。

“那就好，你們年輕人的事還是要你們去處理，畢竟現在和我們那個時候不一樣了。‘門當戶對’這個詞和從前的意思也不一樣了。要真是深究起來，中國從古代講究士、農、工、商社會地位由高到低，這樣算起來，你出身書香世家，地位可不算比他低。孩子，不要灰心，想要什么就盡管去追求。不想要什么也不要怕，告訴我，老頭子替你用拐杖把他打跑。”老爺子說完還舉起拐杖做敲人的手勢。不知是不是有意，拐杖指著的方向恰好是上官，上官下意識跳起來躲開。

“你干嘛？”上官站定，不滿地盯著外公，一張娃娃臉像個包子。

“不干嘛，比劃著玩。你大驚嚇怪干嘛？拐杖離你那么遠又夠不著你。”張老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自家外孫。

“呵呵。”上官這會懶得說話了，老小孩老小孩，真是越老越幼稚。

“你笑什么？”上官盯著蔣檸，故作威嚴。

“怎么？不能笑？難道要哭？”蔣檸溫和地笑著，不動聲色。

上官公子顯然沒有想到蔣檸這個反應，臉上更加不高興。

“小溪姐，你這個助手是不是面癱，要么就是微笑，要么就是面無表情？”

上官倚著窗臺上，左腳輕輕別著右腳，撇嘴問到。

“難不成每個人都要像你一樣，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蹦來跳去活成個表情包才算表情生動？”

梁溪把茶壺輕輕放在架子上，涼涼開口。

“小姑娘是新去你們公司的？以前沒見過。”張老看都不看外孫一眼，任由他在角落里做個GIF表情包。

“是，新來的，剛進公司不久。”梁溪說。

“哦，看起來書卷氣挺濃的，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大學什么專業？”不知為何張老突然對她有了興趣，可是長輩問問題，小輩又不好不回答。只是含糊介紹了一下。

“工商管理？我還以為你是中文專業的學生。”張老沒想到蔣檸的專業和文學絲毫不沾邊。

“沒想到您老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上官的包子臉又笑成了一朵花。

“我是挺喜歡文學的，當初報專業完全是為了好混口飯吃。”蔣檸淡笑解釋，只是心里泛上來一陣苦澀，早知道最后會這樣還不如直接報中文系，就算是餓死也比后來這些經歷好多了。蔣檸一直是拒絕回憶過去的，就像此刻，她很快甩了甩腦袋，笑了笑對著梁溪說，“梁溪姐，這個項目什么時候正式開始？您跟我說一下具體任務吧。”

“嗯，回去以后你會收到一份表格，里面有具體日程，還有需要接洽的合作方，你回去之后好好看看。”梁溪看了一眼腕表，起身告辭，“張老，以后還要麻煩你，我先回去了。”

“你這孩子和我還這么客氣，去吧，路上小心。”

張老走到立柜旁邊，取出一個文件袋和一個紙包，“小溪，這是一些修復記錄還有復制登記，你可能用得上。”

梁溪接過，對著老人點了點頭。

“上官，你送送小溪她們，還有，這位小姑娘，我也算是半個中文系的老師，你如果還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可以推薦你回學校讀研究生。”老人看著蔣檸溫和開口，完全看不出剛剛老頑童的模樣。

考研么？蔣檸心里一動，但是想想如今的處境還是笑了笑，“謝謝您，我想暫時我還沒有條件考慮這些。”

“那好，你什么時候想好了都可以和我說，我什么時候都有時間。讓梁溪帶你過來就可以。”老人依舊很溫和。

“謝謝您。”蔣檸認認真真再次道謝。

兩個人出了藝術區，梁溪似乎權衡了一下才問蔣檸，“小蔣，抱歉，你跟我這么多天都沒有關心過你，我能問一下，你之前是發生過什么不好的事嗎？”

“是啊，都是些不開心的事，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想去回憶罷了。”蔣檸其實猜出來梁溪會問她，聽她這么說也并不感到奇怪。

“每個人都會經歷過很多或好或壞的事，只是要看你怎么去面對。你現在不想說也沒什么，等以后想說了可以隨時來找我。”梁溪手里握著方向盤，慢慢說道。

“謝謝姐。”

因為不是出行高峰，路上車子不算多。回到公司的時候，樓梯迎面出來幾個人，手里好像提著什么工具，送他們出來的人恰好是公司里的同事。

“Annie！”梁溪直接叫住那位同事。

“梁溪姐，你回來啦？這幾位是空氣質檢的工人，我們樓上的辦公室已經沒問題了，隨時可以投入使用。莊總吩咐我通知其它部門的同事隨時可以搬過來。”

Annie興奮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好，你去辦吧，莊總在辦公室嗎？”梁溪回到公司，女強人的氣場又回來了。

Annie點了點頭，“莊總說了，讓你回來去他辦公室一趟。”

梁溪點了點頭，徑直朝著莊祁的辦公室走過去。

蔣檸回到自己的辦公區，又想起來Annie說的辦公室裝修好了。感嘆自己真是井底之蛙，當初還以為這就是家小公司，沒想到只是因為公司搬遷，別的樓層沒裝修好，所以暫時沒有啟用。這座市中心的高檔寫字樓，公司占了六層，這樣看起來，這個公司是比GI的規模還要大，入職的時候蔣檸只有一個感覺，撿到寶貝了，意外離職，以為以后都只能在末流小公司混了誰知道混著混著就進了黃金塔，真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