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間有人推開了門,慢慢地向她靠近了過來,在她的床沿邊坐了下來。
“一把大火燒了半座山,怎么如今一點小傷就睡了這樣久?”他輕輕地撫上她的臉,有著淡淡的香氣縈繞左右。
真的是他,是沈云英!
秦淮呼吸瞬間急促,但又想聽聽他到底想說些什么,所以盡量壓制氣息,緊緊地閉著眼睛靜靜地聽。
他又為她掖了掖被角,淡淡道:“我在南湖埋下的桂花釀已經(jīng)五年了,難不成你要我獨飲嗎?”
桂花釀?
秦淮在被子下狠狠地攥了一把床單,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聽的沈云英又道:“聽聞李牧為你烤過龍鳥,我雖然不會烤龍鳥,但最近新得了一個會做烤羊肉的草原人?!彼D了頓又道:“草原人烤肉的手藝天下獨絕,只怕找遍整云城也找不出這樣的美味了?!?
秦淮的眼睫毛微微顫了下,暗暗地又咽了一口口水,順勢翻過了身,留給沈云英一個后背。
沈云英輕笑一聲,上前一步湊到她耳邊,啞聲道:“你確定不起來吃嗎?”
秦淮咬牙,果然這廝是早就看出來她裝睡了,微微挪了挪身子,長長地吐了口氣,幽幽道:“我睡了許久了,你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
沈云英無奈,坐直身子,哀嘆一聲,“我也是夠冤的了,沈絳明明已經(jīng)說了你只是腿上受了一刀,我還是等你睡了這樣久?!?
秦淮皺眉,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驚呼道:“你說什么?沈絳說我只是腿上受了傷?”
那樣刺骨的痛楚絕對不是錯覺,怎么會沒事呢,秦淮僵硬地轉了一下脖子,不敢置信地活動了一下身子。
“怎么了?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嗎?”沈云英看他這樣不由得有些緊張。
秦淮不明所以,一時有些想不通,心中一下子有些慌亂了起來。
沈云英皺眉,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是有什么沒把出來的嗎?”
秦淮一怔,眼神有些無措地顫了下,淡淡道:“沒什么?我可能睡得有些久了,骨頭疼?!?
沈云英松了一口氣,沉聲道:“幸好有姑姑留給你的冥衛(wèi),否則你這次只怕就要和那些富家千金一個下場了?!?
秦淮擰眉,緊張地問道:“官府的人上去清查了嗎,那些女子都怎么樣了?”
沈云英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你別多想了,那些女子的生死本就與你無關,只是那顆震天雷你用的不是時候?!?
秦淮吹了一下被子,瞇著眼睛道:“我?我要是告訴你我是被人挾持著帶出來的,那顆震天雷也不是我扔的,你信嗎?”
沈云英詫異,“什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淮嘆氣,“門戶不清,姑姑當年把玄狐那一支冥衛(wèi)交給我的時候就有人不服,現(xiàn)如今那些冥衛(wèi)世家的人更是想盡法子找我麻煩呢。”
沈云英挑眉,“想必你想好法子怎么整治他們了,不用我擔心嘍。”
秦淮撇嘴,緩緩又躺了下來,盯著精致的天花板默默發(fā)呆,目光又略過房中的擺設,眉頭一皺,又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沈云英被她的動作一驚,無奈笑道:“你又是怎么了?”
“我忘了問你了,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樣一處宅子?還有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記得那些冥衛(wèi)說過有大批的官府人馬在全城尋找耀華公主呢?”
沈云英長了張嘴,還沒開口,又聽得秦淮不間斷地問道:“對了,官府有任何發(fā)現(xiàn)嗎?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小姑娘的尸體,她是……”
沈云英見她一連串混亂的問,無奈的打斷她,“你先等等,你到底要問什么?讓我慢慢回答你好嗎?”
秦淮咂嘴,“先說這宅子的事吧!”
沈云英笑笑,目光在房中掃視了一圈,回頭淡淡地看著秦淮道:“這里好嗎?你喜歡嗎?”
秦淮怔怔道:“喜歡??!這里很美!”
說完又突然靠近他,挑眉笑道:“你到底有多少錢?把這兒送給我怎么樣?”
沈云英好笑地轉身,攤攤手,無奈笑道:“這你可就想多了,這出宅子是南閣的,我不過是于南閣的閣主有幾分交情罷了?!?
秦淮又靠近了些,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眨著眼睛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和南初塵還有交情,你們很熟嗎?他這么幫我們?!?
沈云英反手摟住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淡淡道:“不過是有些交情罷了,他的產(chǎn)業(yè)多了去了,這不過是其中一斑而已,他有怎會放在心上?!?
秦淮享受著他的懷抱,哪里還有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事,輕聲道:“我這次被山匪綁架,雖然驚險,但到底是有驚無險,反而有不少發(fā)現(xiàn)?!?
沈云英坐直身子,正色道:“不過是一幫劫匪,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秦淮不舍地從他的懷抱出來,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皺皺眉道:“天樞,我的衣服呢?就是那套我從匪窩里穿出來的?!?
沈云英不明所以,“那套衣服是沈絳替你換的,怎么了?”
秦淮抓了把后腦勺,不耐煩地拍了拍被褥,“那衣服里有一枚指環(huán),很特別的指環(huán)!”
“指環(huán)?”沈云英指了指秦淮的手,“你說的是你手指上的那只嗎?”
秦淮低頭,看到了戴在手指上的指環(huán),好笑地拍了拍腦門,“我真是昏了頭了,明明就在眼前。”
小心翼翼的從手指上摘下,放在眼前端詳了半刻,轉身遞給沈云英,“你快看看,這東西好像不是什么簡單的飾品?!?
沈云英接過,靠近面前的時候,眼神不動聲色的晃動,那一瞬間的晃動快地連目不轉睛的秦淮都沒有捕捉地道。
“怎么樣?你也覺得不同凡響是不是?!鼻鼗刺裘?。
沈云英遞還給她,搖搖頭,“我不曾見過這樣的指環(huán),不過看著像是北疆一族的東西,或許找個草原國的人會知道一些。”
秦淮聞言,眼前一亮,“你剛才不是說有個會烤肉的草原國人嗎?讓他來看看啊?!?
沈云英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秦淮,“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覺得你不用梳洗打扮一番?”
秦淮語塞,看了一眼身上月牙白的絲綢睡衣,抓了抓后腦勺,訕訕地笑道:“那你讓人給我拿件衣服過來,我稍微熟悉一下再出去?!?
沈云英點頭,又為她掖了掖被角,“你先躺回去,如今入秋了容易著涼。”
說完,起身走下了床踏,理了理衣服的下擺,這才慢條斯理地走了出去。
秦淮默默躺下,側過身子看著他緩緩退出房間的身影,心中暖流四溢,在被中抱緊了自己。
突然,腦中一聲嗡嗡響,一剎那的劇痛蕩過四肢百骸。
怎么回事?又是那樣的感覺,秦淮突然就又慌亂了起來,微微顫抖著從被子中伸出雙手,有些無措地盯著雙手。
沈絳明明說她沒有事,那為什么會出現(xiàn)那樣的劇痛呢,真的好痛,不告訴沈云英是怕他擔心,可是不說不代表不存在,秦淮心亂如麻。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許是沈云英回來了,秦淮趕緊把手縮回被子中,僵硬地堆出了一個笑容。
果然,他隨后就推門進來了,身后跟著幾個低眉順眼的小丫頭,看到秦淮還縮在被子里,上前點點她的鼻子笑道:“剛才不是還吵著要見人,這會兒又安心地睡了。”
秦淮笑笑,動作緩慢地坐起身,心里卻在畏懼,深怕那陣痛又在不覺間侵襲全身。
沈云英看她坐在原地半天沒反應,上前輕輕籠住她的肩膀,輕聲喚道:“子入?”
秦淮一怔,回頭對上他略帶緊張的眼神,趕緊故作隨意地伸展了身子,望了一眼窗外,笑得彎了眼睛,“今天陽光真好!”
沈云英點頭,沒有和她打招呼就掀開了她的被子,手下一個用力將她抱了起來!
秦淮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摟住了他的脖子,臉上微微泛起了些許潮紅,咽了一口口水,“你……”
沈云英但笑不語,只當屋中的婢女們不存在,抱著她徑直走到了妝臺前,將她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
妝臺前放了一堆首飾,都是精致的上乘之物,放在最前邊的暗中整齊的疊著一件曳地水繡長裙,刺繡似乎是一只小動物,看著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貓。
秦淮看的眼花繚亂,先是撫上面前的水藍色長裙,感受著金線的粗糙摩擦手指,回頭對上沈云英目不轉睛地眼神,心跳突然似乎慢了一拍。
一旁的侍女看著兩人不語,壯著膽子開口道:“莊主,不如讓奴婢來為小姐梳頭吧!”
沈云英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看著坐在面前的秦淮,雙手忽然攏起秦淮額前的碎發(fā),淡淡道:“不必了,你們都先出去吧,準備著早膳就好?!?
侍女一愣,僵硬地點了點頭,領著一群婢女緩緩退了出去。
秦淮看著她們出去,回頭戳了一下沈云英的手,“你把她們都打發(fā)走了,誰給我梳頭。
?”
沈云英輕笑一聲,手指微曲,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壓低了身子看著她的眼睛,“她們走了,難不成這屋子里就沒人了?”
秦淮挑眉,微微有些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