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確是公主占了便宜呢。”

“是啊…穆小姐身子弱，也不知道能不能贏。”

“呵…她輸了，公主勝之不武，她贏了，公主又沒面子，公主這不是給自己找難受嘛？”

“……”

他們自以為議論聲小，可實際上我們都聽到了，芙兒公主怒視一周，發狠道：“你們湊什么熱鬧嚼什么舌根，居然敢這么說本公主，活膩了？！不然你們同本公主比啊，贏了本公主就賜你一死，輸了把命給我！”

她的話過于霸道，贏了是死，輸了也是死，這還是比賽嗎？一時間，鴉雀無聲，我身邊的書呆子卻噗嗤笑出聲，此時此刻大多數人臉上又驚又恐的，而他卻發笑，自然免不了被注目，我的心忽然沉了沉。

他與芙兒公主的互動我都看在眼里，與我在一處時，他溫柔耐心，面對公主時卻是復雜多樣的性子，他是在做傻事，還是那才是真的他？

“哈哈哈…芙兒妹妹，你這樣，可沒人敢跟你比了。”三皇子適時開口了，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他多嘴多舌的好處，打破沉默。

我注意到芙兒公主其實在說出那番話時已經氣消了一半，聽到書呆子笑時看過來，臉上的怒意已經變成了羞惱，我的心又沉了一分，她果真是對書呆子有意思。

我打量著書呆子的臉，分明又黑又瘦，不過眼睛好看一些罷了，她喜歡他什么？公主眼光真不行。

我別過臉，正好對上赫連麟關切的目光，欸？難不成他一直在關心我嗎？

“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兒，再坐會兒就好了。”

對于他的關懷，我忽然越來越不知所措。

芙兒公主走到我們面前，假意瞪了眼書呆子，然后看著我：“我們必然是要賽馬的，輸贏各憑本事，三個月后，你若贏我，想要什么珍奇異寶我都給你，”她頓了頓，“可你若輸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好奇道。

芙兒公主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怎么，你要認輸？”

“那就讓它永遠說不出口吧。”

“本公主拭目以待。”

我與芙兒公主對視，皆從彼此眼中看到對自己的自信，她笑得更甜了，轉身問三皇子：“三哥哥，太子哥哥呢？”

“不知道。”三皇子沒有熱鬧看了，轉身就走，芙兒公主跟在他身后，所到之處，人人退避。

一會兒兇惡，一會兒明媚，也是個性子難以捉摸的主兒，我搖著頭站起身，赫連麟忙伸過手要扶我，卻是有人比他更快將我拉走，他欲追來，被穆小眠和景治攔住了，只能看著我消失在拐角處。

……

“書呆子，你做什么？放開我。”我掙扎著想抽回手，對前面仍在往前走的書呆子大聲道。

我一開口，書呆子果然停下來，但我還是撞到了他的胳膊，他看著我，將我的手甩開，是的，就是甩開，這是第一次。

“剛剛為什么要假裝不舒服？”他聲音不大，可是有種不可言說的嚴厲。

我盯著剛剛被他甩開的手，恨不得盯出朵花兒來，淡淡道：“如果不裝，我就會被欺負。”

“……”書呆子一滯，“我能護你。”

“你護不了我，”我抬起頭，“你如今連自己都護不住，再說了，她本就是因為你才難為我，你知道的。”

“你與她發生過什么我不知道，你想如何對付他們我也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是勸你回頭。”

“不能回頭了，”書呆子戚戚一笑，伸出手貼在我臉上，“你明知道，不是嗎？”

我垂下眼簾不看他。

“阿青，你可是嫌惡我了？”書呆子放軟了語調，一如往昔。

“她是無辜的。”

“我也是無辜的，我的家人也無辜，阿青，我晚晚噩夢，夢到爹娘死不瞑目，卻讓我茍且偷生不去復仇！”書呆子握著拳頭揮向身邊的樹干。

“你做什么！”我拉住他，查看他的手，發現只是破了一些皮，血流得不多，我松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手帕給他包扎，“我不過是不想你誤入歧途，你為什么要逼自己，傷自己。”

“阿青…”書呆子握住我的手，“對不住。”

我抽回手：“你想我該怎么做？”

“輸給她。”

“所以你在怪我剛剛假裝不舒服？你還給我把了脈…”

“我是真的以為你不適。”書呆子解釋。

我不想聽他解釋，自顧自道：“難怪你看我的眼神怪異，我不該騙公主，應該與她比賽，應該輸掉比賽，輸掉…”說到這，我停了下來，看著他。

“權宜之計。”書呆子眼里波瀾微動。

我閉上眼，眼睛的酸澀感頓消，“好，三個月后，我會輸給她。”

有人給我擦拭臉頰：“傻丫頭，你不會等很久。”

我別過臉，深呼吸。

我在意的不是等的時間，而是與你陌路，即便不是真的。

……

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憶著書呆子這段時間的舉動。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決定利用別人復仇？

從我禁足之后，從他開始晚歸？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們從現在起只是“表兄妹”，因為他要得到芙兒公主的另眼相待，甚至得到她。

可芙兒公主未免無辜，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掉入書呆子的陷阱嗎？

“我也是無辜的，我的家人也無辜，阿青，我晚晚噩夢，夢到爹娘死不瞑目，卻讓我茍且偷生不去復仇！”

書呆子的話猶在耳邊，這是他報仇的機會，否則他會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啊！”我煩躁的吼著扯被子將自己完完全全蓋住。

海棠從外面跑來，緊張的問我：“小姐，你怎么了？”

我冒出頭，不好意思道：“我沒事…”

“做噩夢了？”

“額…”我含糊應著，總不能說是因為書呆子和芙兒公主的緣故吧。

海棠倒了杯溫水給我，我喝下，她將空杯子放到一旁，站在床邊：“小姐，別怕，你睡吧，我守著你。”

我一陣感動，還是海棠待我好，那死書呆子為了他的仇決定遠離我，虧他以前還說那么多好聽的，盡是哄我了。

……

如書呆子所愿，我與他不似從前那般粘著，人前人后一口一個“表哥”“表妹”叫著對方。

穆小眠第一個覺察到我們的變化，偷偷問我：“姐，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