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的人漸漸散去。

丁徐諾一個人早就走得沒了影；覃鷹同歷鯤鵬邊走邊聊；楊帆遠等姐姐楊璟澂乒乓球訓練結束后一起回家……

倒是徐芊芊沒有走，她的周圍已經圍了十幾個人——都是她和那兩個素質粉主動出擊組織起來的中雅附中足球隊粉絲。

當然，除了一位臉色蒼白、身形瘦小看上去像初中生的男孩子，其他都是女生。

徐芊芊根本就沒在意王弋昊的溜走，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演說里，儼然已經把組建這個粉絲團體當成事業來做。

畢竟，貓抓老鼠沒有意思，也解決不了問題。她要讓王爸答應自己留在星沙市，就得讓自己的留下變得有價值。

那十幾個人中，最小的是初中生，最大的卻是大學生，但是無一例外都折服于徐芊芊描繪的藍圖。

此情此景，身為高一學生的徐芊芊卻并無半分傲嬌。畢竟，這同她讀初三時為了給班上同學的一個科技小項目募集資金而去“北平青少年創新成果展”直接面對投資商侃侃而談比起來，這只是小意思。

桑珊也還沒走，她看著遠處被人群簇擁的徐芊芊，仿佛看到因傷退役后在大學求學的自己。

現在的徐芊芊，與剛剛在訓練間隙同桑珊交流時，更多了幾分辣勁。她看上去是那么沉穩大方——桑珊卻能透過她那雙丹鳳眼，看出她的堅韌，看出她做出決定后的一往無前。

桑珊剛剛給陶持一打了個電話，從陶持一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就是——這個徐芊芊的作風，簡直就是同王爸（也就是“樸樹林聽風叫我踢球”這位樅樹下大神級作家）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其行事大膽直接，想到就去做；為人極度自信，特別喜歡用自認為合理的方式去行事。

而且陶持一特地提醒桑珊——據陶爸透露，徐芊芊解決不了王弋昊的問題，她不幫倒忙就已經很好。至于為什么，陶持一說她也不知道，陶爸并不肯說。

雖經陶持一提醒，但桑珊看著自信滿滿的徐芊芊，隱約猜到她要做什么，心中卻莫名其妙地生起一些期待來。

然后她就看見徐芊芊演說完畢后，拿出手機挨個加身邊人的微信，然后與大家親切地揮手暫別——整個過程，忙而不亂。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桑珊才迎過去——她隱約覺得，徐芊芊接下來也會找她，那么，還是自己主動過去揭開謎底吧。

徐芊芊看見桑珊向自己走來，她露出甜甜的笑：“教練姐姐，正想找您——我成立了一個球迷團隊，我是會長。”

徐芊芊直爽，桑珊更不會繞彎子：“芊芊妹妹是準備換個環境來星沙市？你爸也來……”

桑珊并不希望“樸樹林聽風叫我踢球”這位老男孩來星沙市，畢竟，陶持一走之前她們達成過共識——繼續讓王弋昊在中雅呆一段時間，有助于解決問題。

怎么，因為要讓王弋昊繼續呆在中雅附中，所以王爸這位老男孩就要跟過來？難道陶持一沒跟老男孩們說，王弋昊不抗拒足球，只討厭他爸——得暫時消減王爸對王弋昊的負面影響？

“我剛做的決定。”徐芊芊就是這么自信滿滿，“這個球迷團隊，會是我人生一段重要的旅程。”

桑珊完全被打動了——徐芊芊簡直就是她念大學時的進階升級版。同她一樣的一往無前、一步不退，卻多了沉穩大氣，比那時的自己更有思想。

徐芊芊的這種沉穩大氣，許是跟她生活富足、父母培養得法有關。

但是出生窮苦的桑珊卻并不艷羨。畢竟，現在的自己歷經了過往生活的鍛造，她對自己很滿意。

只是，桑珊的心里就增添了更多不解——徐芊芊越優秀，就越能證明他們家的教育得法；那么，為什么她弟弟王弋昊卻成了這樣？

當然，不是說王弋昊很糟糕——相反，王弋昊特別優秀！

桑珊只是在被‘一個公認的天才卻不肯再進一步’這樣的問題困擾。她和陶持一這倆姑娘那為了國家足球崛起簡直都可以點燃了當柴燒的心，這段時間都快愁碎了。

看到桑珊沉默時，徐芊芊并不覺得詫異——被自己的自信所感染的，桑珊不是第一個。

徐芊芊接著說：“我們剛剛一致決定，想盡快同球隊展開合作。”

桑珊回過神來，她要試一試徐芊芊：“不是我打擊你，芊芊妹妹。中雅附中足球隊為什么要同你合作？”

徐芊芊自信地笑，她講起了故事：“大概時王弋昊11歲那年，他有個隊友——球技可以說是全國最好那一種。但是就在那一年，他們隊去藍島參加全國職業俱樂部的U11梯隊總決賽。其中有一場比賽的對手是藍島本地球隊，對手來了有七八百名球迷——大姐姐你猜怎么著？”

桑珊不用猜，她知道怎么回事——因為當時她就在藍島。

那時，她還在讀運動醫學研究生，順便幫金穗阿姨帶申城麗水路女足梯隊。金穗教練為了培養她，特意給了她一個助理教練的位置去同申城申華俱樂部的U11梯隊一起參加了這屆比賽。

徐芊芊要說的事，她雖然沒有在現場看到，卻是在當天聽到很多人說起過。她隱約有些明白，徐芊芊為什么要講這個事。

畢竟，那件事的主角是一個當時幾乎已經鎖定了該年齡段國少隊核心球員位置的超級天才——一個據說比王弋昊技術還全面的天才。

桑珊想聽聽徐芊芊會怎么說。

徐芊芊稍作停頓，她似乎從桑珊的眼睛里讀出了什么：“你可能聽說過。但是也許你還不明白，這件事對于我們正籌備成立的球迷團隊來說有著特別重大的意義。因為，這位天才，被對手七八百名球迷一聲吼給嚇得尿了褲子。后來，在我知道的足球圈子里就查無此人了。”

桑珊很干脆地豎起大拇指：“你說服我了。”

徐芊芊卻意猶未盡，仿佛不說完，她的這篇完美作文就沒有結篇：“這還只是幾百人的小場面！教練姐姐，我可是看過中超比賽現場，聽過幾萬人一起國罵。你贊同我，是因為你也不愿意你培養的隊員，在這樣的場面里直接跪吧。所以，我的團隊，對你們球隊訓練和比賽都能起到極佳的輔助作用——關鍵時候，也能幫助球隊給對手施壓。”

徐芊芊說完，還沒來得及展露她的自信微笑，桑珊已經一把抱住她：“歡迎加入，我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