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猛虎向林子君所處的地方快速聚攏時,那些個“唆唆”的動靜,聽得林子君汗毛豎起,她逃無可逃,蹲在原地,體如篩糖,閉上了眼睛。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響起一聲熟悉的虎嘯:“嗷——嗷——!”林子君趕緊睜開眼睛四處觀瞧。只見前面山腳下,林威騎在老虎背上,向這邊走來,后面有五六十頭老虎簇擁著。林威帥虎的威武雄壯的場面,又重現了!記得上次,上百頭老虎進村,到火刑場劫下被村民叛了極刑的小野人林威,當時那場人獸大對抗,以人類慘敗而告終。林子君看到林威出現,就知道自己已脫離危險了,全身心放松下來。她朝林威揚揚右手,嘴里不禁歡呼道:“林威威武!林威萬歲!”
林威看了她一眼,未出聲,卻是掩不住的笑意。他跳下虎背,又是虎嘯一聲:“嗷嗷!”,下面剛聚攏來的大小老虎,五彩斑斕的森林之王們聽到撤退令,都紛紛四散而去!所經過之處,然后看到草木聳動,飛鳥掠過。
林威徒步登上半山腰來,步態穩健。幾天不見,他越發有精神了,蓬松爆炸發型,黑臉,身上除了穿了一件獸皮小短裙,上下身也是黑的,腰間別了一把匕首,就是子君上次送他的,他現在隨身帶著。“君。”他喚道。
“林威,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林子君提著包袱迎著他走來。
“嘿嘿。“林威搖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兩人在池子邊的席地而坐。林子君把包袱打開,把里面的衣服,拉了出來,站起身子,把長長大大的衣服一抖開。林威看傻了眼,不知所言。林子君笑呵呵的,繼續忙活著。她把這件衣服披在林威身上,又拉著林威,讓他坐下,從包袱里掏出一件褲子,幫他穿在膝蓋處,才叫他站了起來。
“你把這個扯掉,不要穿了,現在只要穿這條褲子就很好了。“林子君對林威說。
新褲子套在膝蓋處,舊的獸皮小短裙肯定要除去,事情做到這一步,林威自然明白了林子君的意思了。然后就順手要解掉腰間繩子。
“啊?“林子君趕緊用雙手蒙眼,害羞地轉過身子去,嘴里還嘟啷道:”你怎么也不避人,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避人?”林威重復反問道,他不理解啊。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男女授受不清嘛。”林子君解釋說。
“嗯。”林威嗯了一聲,似懂非懂,看那個樣子,他一時是難以明白的。
“你穿好沒?如果穿好了,就請告訴我‘穿好了。’”
“穿好了。”林威說。這一句倒是學得很快。
林子君轉過身子,幫林威把衣服整理好,把匕首別在他腰間。然后林威被子君按著坐在地上。林子君從懷里掏出手帕,在池子里打濕,仔細擦拭林威的灰頭土臉。林子君又從包袱里掏出木梳,發繩,木簪,白布條。林威好奇地看著這些小物件,又盯著林子君臉部看,不知她要干什么。眼神匯聚一起時,發現林子君眼里是一抹開心的笑意。
“你是想問我要做什么吧?我呀,就是想替你裝扮裝扮一下,讓你有一個人樣,讓你更好看些。好看的人才會受人歡迎啊。”林子君邊說話邊跪在林威身前,為他梳理頭發。
林威這一頭亂發,像一堆毛草,從小到大,沒有梳過,現在一時想梳好它,那還不要費一番時間和精力?林子君先在他頭頂束一小發髻圈,余發散落下垂,把木簪插入發圈孔中,手拉發尾至木簪緊鎖,余發繞發圈直到繞盡,最后用布條繞著發髻兩三圈,打結系緊,余出兩長條隨意垂下。至此,一位當時時興的公子發型就梳好了。
林子君站起身,雙手對拍,仔細打量著面前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公子——林威。
灰色的窄袖交領上衣,黑色的下裙,是一片式褶裙,土色布做的上衣交領和腰間系帶。土,灰,黑三種同一色系的布組成的衣服,純色,無繡花,整體大方美觀,又不乏層次立體感,使對面這個男子看起來更加俊朗。
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如今的林威,真是脫胎換骨,不似以往。身長六尺,風姿特秀,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龍章鳳姿,天質自然。從此,再也沒有人敢說他是一個“野人”了。
“林威,想不到,你還長得挺標志的嘛,經過我的手,終于把你這塊頑石雕琢成一塊美玉了。快來瞧瞧!”子君說完,拉著他就近池子,看水中的倒影。
水面微漾,但還是能看清他們兩人在水中的倒影,子君的嬌俏,林威的清俊,倒是般配。
林威看到水中有一位俊朗的小公子,真是好看,這是自己嗎?連自己都不敢認啊。他現在也變成一個人類了,跟那些村民們一樣,他現在可以平等地跟林子君站到一起了。這一點是讓他感到最高興的事。
“君,君,君。”林威連叫了林子君三聲,很激動的樣子。
“你是不是想說‘謝謝你!’?那你說,我聽著,你說,謝——謝——你!“林子君說。
“謝——謝——你!“林威學道。
“不客氣!“林子君滿意地點點頭,又向他豎起大拇指。
天色已晚,子君該回家了,林威送她到玉女峰東邊的出山口。到了再見的時候,林威沒有忘記再次向林子君道謝:“謝——謝——君!“
“林威,你是一個人,你應該離開老虎洞,走進人類,與人群生活在一起。你明白嗎?你應該過一種人類的生活。“
“走進人群,好。“林威回道。
林子君又向他豎起了大拇指,不錯啊,好樣,還能概括中心思想,濃縮精華了。
“你不僅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頂級聰明的人,你看,你學我說話學得很快。好了,我真的要趕緊回家了,再見!林威!”林子君向他擺擺手。
林威現學現用,也沖著林子君擺擺手。
“再見!“林子君重復了一聲。
“再見!“林威附和道。林威又成功地學了一個詞。
然后,兩個朋友才背道而去……夕陽西下,野人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