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苦大師背過身去，道：“當然不是”

過了許久，再無下文，呂不良轉頭一看，卻已經不見甘苦大師的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呂不良皺著眉頭，道：“怎么甘苦大師話說到一半就走了”

“神龍見首不見尾，果然是高手，要是有一天我的輕功也能這么好就好了”

李鄖由衷的夸贊道，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甘苦大師是如何起勢的，就那么嗖的一下不見了，這下他可算見到了輕功的終極。

“佩服佩服”呂不良道。

“不是！我踩空跌下來了！”正在此時，屋頂下面傳來甘苦大師的聲音，李鄖與呂不良連忙跑到屋檐下，往下看，卻看見甘苦大師，正呈現大字型趴在地上，滑稽極了。

二人趕緊跳下去，扶起甘苦大師，道：“大師真厲害，這么高摔下來都沒事”

“別提這種丟臉的事了”甘苦大師面色尷尬的道，三人坐到長椅上。

“現如今江湖上，知道這件事的人屈指可數，我雖是佛教中人，于是無爭，但是身在江湖中，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江湖被平白屠戮，血流成河”

“可是能改變什么呢？往上是朝廷，往下是江湖，都不是個人能夠左右的”李鄖道。

“本是這樣的，但我看到了你們，卻覺得還有一絲轉機”甘苦大師道。

“我們？”呂不良奇怪的問，他們兩個能做什么？

甘苦大師沉思道：“我希望你們二人中，能有一個能進入朝廷，滲入朝廷的計劃，而另一個人，則繼續待在幫會，不斷的往上爬，這樣，到時候里應外合，方能使得江湖免去這場浩劫”

“李鄖，心機頗深，于江湖事易如反掌，是留在江湖的最好人選，而呂不良武藝精湛，頭腦也不錯，是進入人心并未如此復雜的朝廷首選”甘苦大師喃喃自語道。

“等一下，大師，江湖事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呂不良是我兄弟，我們兄弟倆個，是不會分開的，而且這入朝廷，不知道有多危險，他不去，我也不去”

李鄖信誓旦旦道，他想了一下，甘苦大師雖然一言帶過，但這其中兇險，卻是不可想象的，教呂不良進宮，豈不是叫他去做間諜這種活，佛教中說過，做間諜二五仔，可是要進無間地獄的，呂不良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兄弟，他怎么可能會讓他這樣。

當然，他也不會去冒險。

甘苦大師正色道：“你身為江湖人，江湖事怎么與你無關？！這是每個江湖人義不容辭不可推卸的責任，難道你忍心看到江湖中血流成河，這個時候，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應該犧牲小我，成全大我，李鄖，我真看錯了你”甘苦大師道。

李鄖卻不為所動：“為什么要犧牲小我，我所看到的江湖，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齊聚，仗著一身武功，匯聚成不良團伙，欺壓比自己更弱的人，這樣的江湖，有什么存在的意義？我為什么要為這樣的江湖犧牲小我？！”李鄖振振有詞道。

“江湖絕非你眼中的一丘之貉，這個江湖中，還有俠的存在”甘苦大師道。

“俠？很抱歉我沒有看到俠，我只看到了陰險狡詐，就連我們干掉霍老大，都是用卑鄙無恥的方法才做到的，這個江湖不卑鄙無法生存，這世界那么多霍老大那樣的人，居然要靠我們這種人除掉，比霍老大厲害的人有很多，師父你也是如此，可是，俠在哪里？沒有一個人來除掉他，這樣的江湖拔掉就拔掉了，有什么可惜？”李鄖道。

“江湖中利益糾紛，不是這么簡單的事”甘苦大師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勉強才擠出幾個字。

“利益糾紛？說到底就是怕牽扯吧，師父你空有一般武藝，如今卻用小我大我逼我，實在不是大丈夫做的事”李鄖臉色一沉道，他素來直來直去，繼續道。

“我當然要在江湖繼續向上爬，只因為我要把這個江湖規范化，我要建立一個不會恃強凌弱，一個對世界有用的江湖，我要親手建立屬于江湖的，江湖新秩序，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小我么？”李鄖信誓旦旦的道。

深知李鄖習性的呂不良心想，這家伙可真能扯啊！但是說的卻又不無道理，畢竟，江湖怎么樣，不能把責任推到幾乎毫無相關的他們身上，這是沒有什么道理的。

甘苦大師啞口無言。

“我想去試一試”呂不良突然道。

“哎？”李鄖轉頭看他，不解的問道：“為什么？”

“這樣也挺有趣的不是嗎？李鄖你在江湖如魚得水，而我在朝廷，到時候看看，誰能爬的更高”呂不良道。

李鄖皺著眉頭看著他，表情復雜：“可是這樣，我們兄弟，就要分別了”

“人總要分別的”呂不良也面露不舍的道。

“更何況你的江湖新秩序，若是江湖被朝廷一窩端的話，你也就實現不了江湖新秩序了不是么？其實這樣，也是為了幫你”呂不良道。

李鄖看著呂不良良久，神情復雜。

呂不良心知他不舍，可是，人各有志，李鄖似乎找到了他要做的事，可是他不能跟在李鄖背后像個跟班一樣。

“所以，咱們比比，誰爬的更高吧，我不會輸給你的”

“……”

“好！”李鄖看著他堅定的眼神，他想挽留，但是終于沒有說出口。

因為沒有人，有權利去留下一個男子漢，讓他不去追尋自己的雄心壯志。

“甘苦大師，我跟你走”呂不良對甘苦大師道，甘苦大師像看到意外之喜，道了聲好，二人跳入房頂，呂不良轉身看了一眼。

“再會”

“一定再會！”李鄖抬頭看到，心中百感交集，有時間，相處久了的人，從未想過會分開的那天，尤其是整體在一起的朋友，就算想過，也以為一定是轟轟烈烈的告別。

殊不知，大多數離別，都是靜靜悄悄，聲咽與喉的，就如同秋轉冬的夜，忽而下起了雪。

“看來我們現在必須要在這個世界上，做一件大事了，轟轟烈烈的”李鄖心想，他本來沒想有那么大野心的，可若是呂不良進入朝廷的話，那自己決不能落后于他。

萬一他踩個狗屎運，平步青云，當上了大官，那自己豈不是還要跟他磕頭？以呂不良的脾氣，他若是有機會，一定會這么做的。

李鄖感覺臉上冰涼，一片雪花飄到了他的臉上，下雪了。

汝州下起了雪，第二天早上，大地一片雪白，銀裝素裹，這雪來的突然，李鄖心里感覺空空蕩蕩的，他總是習慣呂不良在身邊，現在他不在了，總是覺得缺少了什么。

一大早，小草莓便把李鄖拉扯了起來，今天仍舊是她做的早餐，比第一次好些，這次她放了些菜葉。

小草莓說她的廚藝是循序漸進，保守的進步，李鄖心想你別這么保守啊！哪怕放個雞蛋也行。

不過還好有這個丫頭突然出現，才讓李鄖的生活沒有那么無聊，小草莓拉著李鄖在外面堆雪人，對比其他丫鬟來說，她壓根不把自己當成一個丫鬟，李鄖閑的無聊，便陪她堆了一個半米高的小雪人。

小草莓拿著樹枝，給雪人畫了眼睛和五官，堆完雪人，李鄖就看到，小草莓的雙手凍的紅彤彤的，他連忙走過去，把小草莓的手放進自己懷里，感覺一陣冰涼。

“你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為了貪玩，手都給凍壞了都不知道”小草莓小他幾歲，在李鄖心里，只是單純的把她當成妹妹，倒也是真的關心，沒什么其他想法。

“你是在關心我嗎？”小草莓開心的道。

“不是，只是你手凍壞了，不是要浪費藥錢，還不是我出”李鄖道，他叫來下人，拿出些銀票，叮囑著給所有人買些過冬的衣物。

呂不良這邊，甘苦大師要把他送入朝廷，這之前，將他收為關門弟子，親自指導，實力突飛猛進，加上自身悟性，短短時日步入一流高手之境后，拿著甘苦大師親手寫的推薦信，徹夜趕完蘇州，七州皇朝的首都，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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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鄖獨自一人又去了入云閣，冬天，里面的位置下面布上了爐火，倒也算溫暖，他看著雪兒，她仍舊那樣唱著小曲，不過這次，小草莓也纏著要來。

因為她想看看，自己看上的男人，看上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

“去青樓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李鄖拗不過她，迫不得已就把她帶來了。

“她們不都是嘛”

“你跟她們能一樣嗎？”李鄖沒好氣道。

“哪里不一樣？”

“她們是……”李鄖話到嘴邊又住口，有些話，是不能說給小孩子聽的，因為她們會學壞。

“說了你也不懂”

“我懂，我爹也來過這，這些男人來，不都是為了那個”小草莓壞兮兮的道。

“哦，你知道的倒不少”

“你每天來這里，卻不點姑娘，就為了那個女人嗎？”小草莓有些嫉妒的問道。

“不，順帶聽小曲”李鄖道。

“可是你這樣只看著不說，她會明白你的心意嗎？”

“會，因為她知道，她裝作不知道，如果我說了，會更難堪一些”李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