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和韻意在咯吱咯吱響的雪地上走了許久，不知不覺就繞回了昭王府。
“澤陽城也沒多大嘛，轉一下午又轉回來了。”
姜君抬頭望著昭王府三個字，一點都不想抬腳走進去。
她有時候覺得，昭王府這個地方比澤陽這個異鄉還要有距離感。
韻意怕姜君想家，忙提議：“小姐，咱們回去包餃子。”
“好啊好啊，包完餃子我們去街上放炮仗。”
姜君點點頭，提著裙子就往扶月軒跑去。
她最喜歡放炮仗了，看著煙火在夜空中絢爛的綻放，短短一剎那，卻足夠震撼人心。
因為只有韻意在身邊，她們這段年夜飯吃的十分簡單。
姜君匆匆扒拉了幾口，就催韻意準備炮仗。
為了不讓姜君無所事事，勾起思鄉之情，韻意讓人準備了一馬車的炮仗。
“姜側妃，咱們去哪？”
駕車的小廝抓緊韁繩，詢問車里的姜君。
“哪里人多去哪里。”
于是小廝將她們帶到了明澤路，這是澤陽主干道，寬闊熱鬧。
姜君跳下馬車，只見這里已經聚集了許多百姓。
震耳的鞭炮聲不斷在身邊想起，頭頂是一朵又一朵稍縱即逝的煙花。
尋常百姓家只能放些平常的鞭炮，那些煙花都是達官貴人家放的，吸引了許多人前來觀看，十分熱鬧。
被這份熱鬧感染的姜君，湊到韻意耳邊大聲說：“韻意，快把我們的炮仗都搬下來。”
不一會，就有好幾個小孩被她們大大小小的炮仗吸引，圍觀過來。
姜君做出一副正兒八經地樣子，將一個稍大的炮仗放到寬闊處，點著了引線。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一朵銀色的煙花在空中四處流散，像被震碎的月色，消失在夜空里。
“姐姐，你好厲害。”
一個男孩眼巴巴望著炮仗。湊到姜君身邊。
姜君清了清嗓子，“咳咳，還行吧，比這還大的我都放過。”
“哇！”
她話音剛落，聚集過來的小孩都發出羨慕的聲音。
“你們想放嗎？不過姐姐只能給你們分些小的，太大不安全。”
姜君得意地看著這群小男孩，仿佛回到瑤州當孩子王那會。
“要要要！”
那幫孩子說著，沒等姜君分發，就爭先恐后自己拿著炮仗去玩了。
“哎，等等我。”
姜君忙也挑了一個，擠到一群孩子中間。
韻意無奈地搖搖頭，只能跟在后面伺候他們放炮仗。
這時，一個小男孩調皮地將鞭炮點著扔到了姜君腳下。
“哼，這招我在三歲時就玩過了。”
姜君不屑地笑了笑，也點著一個小鞭炮扔到了小男孩的腳下。
小男孩一看，連忙轉身跑開，誰知一下子跑到了街道中間。
就在這時，幾輛馬車從街角拐過來，因事發突然，車夫來不及躲閃，馬車徑直朝小男孩撞去。
說時遲那時快，姜君縱身上前，一把抱住小男孩，將他從馬蹄底下搶了出來。
“你沒事吧？”
姜君抱著小男孩落在路邊后，忙查看他的情況。
小男孩搖搖頭，“謝謝姐姐。”
“沒事就好，我差點害死你。”
姜君舒了一口氣，既后怕又愧疚。
“小姐……”韻意拉了拉姜君的衣角，瞟了一眼馬車。
姜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昭王正騎在馬上望向這邊，馬車里坐著的許悠悠和趙憐也探頭出來詢問發生了什么。
還有其他幾輛華麗的馬車，看規格應該是其他王府的。
百姓看到昭王府車駕，早就躲到一旁去了，救小男孩的姜君便暴露在眾人視線下。
真是冤家路窄，姜君只能自認倒霉了。
“哪里來的毛孩子，敢沖撞宣王妃的馬車！”
就在姜君準備帶著小男孩退到一邊時，當頭馬車里出來一個女子，疾言厲色地對著姜君和小男孩大聲呵斥。
姜君看她的言行打扮，猜測她是宣王妃的婢女。
不愧是淑貴妃的兒媳婦的婢女，舉止做派如此張狂。
姜君將小男孩推到他父母懷里，“是我的錯，與這個小男孩無關。”
她到底是昭王府側妃，就算是宣王妃，料她也不敢怎么樣。
婢女聽了，回到馬車旁，詢問宣王妃。
片刻之后，她走到姜君面前，傲慢地說道：“我們王妃說了，大過年的放你一馬，你在這街上跪著吧，跪到雞鳴天亮再回去。”
除夕夜罰人跪長街還算放我一馬？姜君只覺得豈有此理，憤憤不平。
跪是不可能跪的，她倒要看看昭王如何收拾這個攤子。
“她是昭王府的姜側妃，可跪不得。”
這時，一個在梅園宴會上見過姜君的王妃認出了她。
“這……”
婢女一聽，忙低頭回到宣王妃的馬車旁。
窗戶紙被捅破后，昭王不得徐徐慢出場，他本還想再看看這場戲。
“本王管教有失，讓各位見笑了。”
他抱拳向百姓賠罪，又打馬到宣王和宣王妃車駕前，“三哥，三嫂，改日我定備厚禮，親自上門賠罪。”
因為圍觀百姓眾多，宣王夫婦不好多加為難，只能作罷。
“五弟客氣了，不過是誤會一場，都是小事，不足掛齒，賠罪就免了。”
劉瑾賢說完，又轉頭看向百姓，“因本王家務事，讓各位受驚，本王實在愧疚不安。”
姜君看著他兄弟二人在百姓中間唱戲，覺得十分好笑。
如果她只是個平頭百姓，肯定要跪一宿。
“還不上車。”劉瑾戈看著發愣的姜君，冷冷說道。
姜君對那個受驚的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做了個“沒事了”的口型。
“韻意，我困了。”
上了馬車后，她打了個哈欠，睡意朦朧地嘟囔。
韻意嘆了口氣，“小姐，你心可真大大。”
如果不是昭王在場，就算姜君亮出側妃身份，估計那個宣王妃也不會善罷甘休。
宣王和昭王暗地里早就水火不容，他們肯定會抓住一切機會讓昭王府難堪。
“小男孩沒事就好，其他都是小事。”
姜君困得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長這么大，她就沒有成功守歲過。
每次都嚷嚷著一定不睡，結果最后都會依偎在母親的懷里睡著，然后第二天在自己的床上醒來。
韻意將姜君的頭放在自己肩上，不再打擾她。
打小就是個惹事精的姜君，過了今夜也才十七歲，誰忍心對她苛責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