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著林月伢練了一會兒劍，張清野也拿起劍，跟她一般舞了起來。

在他還不是一具骷髏的時候，他最愛的也是劍這種兵器，古代便有不少詩人寫出“吳鉤霜雪明”、“寶劍雙蛟龍”、“劍光照空天自碧”之類的詩句，可見不僅武者喜歡寶劍，就連文人對這種兵器也格外地青睞——大概是它既不失鋒芒，又不失儒雅。

好在他拜在了楚破邪的門下，而楚破邪也是一位劍修，一位非常不一般的劍修，他的劍術超脫了凡人，他的劍法張清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張清野試著像師父傳授林月伢那般練劍，結果發現自己有些動作根本無法施展，更別提將一套劍法完全使出來，那柄劍總是出其不意地從各個角度鉆了出來，讓他難以捉摸。

楚微在一旁看著他練劍，她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師弟，快停了下來，這不是你練的劍法！”

張清野氣餒地垂下劍。

“師弟，這一套劍法叫做璇璣劍法，對用劍者出劍的速度與力道有著很高的要求，至少也要觸碰到先天之境的門檻。”楚微告訴他：“師弟，你還是不要做嘗試了。”

說完，她自己就拿起劍，唰唰唰地舞了起來，手中的長劍憑空地朝前極快地刺出數劍，快如一道道殘影，即便是那些所謂的一流高手也無法躲過一劍，比上林月伢，楚微對這套劍法嫻熟無比。

“你應該從用劍的基本功練起。”楚微指導他：“你就像我一樣不斷地揮、劈、刺、斬·····”

她像張清野示范動作，隨手將放置在院子里的一塊小木樁斬成兩截。

張清野拿起劍，學著她那樣揮劈刺斬，這些基本動作倒是極其簡單。

但連續揮劍一百余次后，手中那把原本輕盈的劍便開始變得沉重，張清野也愈發地吃力，手中的劍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方向搖晃不定。

“師弟，控制用劍的角度和力度，不要發生偏移。”這時候，楚微在一旁指點道。

隨著揮劍的次數越來越多，劍便越來越控制，他不得不集中自己所有的精力于手臂上，努力地控制劍的力度和角度。

“不錯，練得不錯！”正在這時，他耳邊傳來楚破邪的聲音，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了他的不遠處，帶著笑意地望著他，林月伢也停下了身影，眨著眼睛看著他。

注意力一份散，張清野便覺得自己的手就像灌了鉛一般地沉重，手中的長劍也不由掉落在了地上。

“師父！你干嘛打擾他，他剛剛練得多好！”楚微不滿地嚷道。

“哈哈！”楚破邪摸了摸頭，道：“修煉要循序漸進嘛，清野，先休息一會兒，月兒，以后你也要像他一樣每日這樣練一練基本功。”

他又繼續說：“所有的劍法都是由這些基本動作組成，練好了基本功，就不難掌握那些復雜的劍法，而最為重要的便是，基本功可以磨合你與劍的契合度。”

他手往后一捎，插在他后背的那柄劍不知何時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又朝前隨手一斬。

這隨意的一斬就像一陣微風拂過湖面一般，只是掀起一陣漣漪，很快又回歸平靜。

但這一劍卻讓人無法防備，因為太快了、太安靜了，以至于當楚破邪將劍收起，他們才反應過來他揮出了一劍。

這真是讓人回味無窮的一劍，只是普通的往前一揮，可張清野卻從未見過這么驚艷的一劍——就像萬物歸于寂靜一般·····

“這就是你與劍之間的契合度。”楚破邪說：“你伸手就知道劍在哪里、該怎么揮，它會比你的手臂更聽話、比你的腦袋反應更快，你的劍會比你更快，它就像有了靈魂一般·····”

“讓你的劍有靈魂·····”楚破邪背負著寶劍，他的劍就有一道靈魂。

張清野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劍，思考著，林月伢也低下頭若有所思。

“師弟，這很難吶！”這時，楚微在一旁掘了倔嘴，揮著劍道：“我練了十年，每日揮劍數千余次，卻從未發現過它的靈魂，它也就一堆鐵而已！”

楚破邪不由一笑，他敲了敲她的頭，道：“我會騙你嗎？”

楚微望著他，面露狐疑之色，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劍，那懷疑之色更甚了，很顯然，這十年來，她一直尋找著劍道的靈魂，卻始終沒有找到它。

不過對于楚破邪所說，張清野是深信不疑的。

“月兒、微兒，你們繼續練劍，”楚破邪沒有在劍道上對她們再多做指點，而是對張清野鄭重道：“清野，現在為師帶你正式修行，你的休息方式會與她們都不一樣。”

“為師教你感悟天道。”他對張清野說。

張清野愣了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反問道：“感悟天道？不是只有跨入先天之境才可以感悟天道嗎？”

“沒錯，對于一般的凡夫俗子都是如此，即便我也不例外。”楚破邪點了點頭：“但我與你說過，你是天地間的特例，你跳出六道之外，不入輪回之中，你是感悟天道的最佳修行體質。”

張清野膛目結舌地站在原地，楚微與林月伢也既是驚訝又是好奇地望著他。

楚破邪沒有解釋更多，而是招出了飛劍，他拉著張清野踏上飛劍，直射那碧海藍天之上。

師徒二人的身影出現在萬米高空之上。

“清野，你先聽我講一個故事。”楚破邪對著他，目光看向了遠處的重重山巒，在萬米高空上望去，其重重疊疊、無邊無際，這時才方知這片大陸到底有多么廣闊無邊。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兄弟，他們都背負著一個特殊的使命，他們的前二十多年，大概就是為了這個特殊的使命而努力，努力地去修行，努力地去變強，后來他們都拜在了劍仙門下，成了師兄弟。”

“他們還有一個師姐，當時整個劍仙門也就他們三人，他們住在深山中，跟著他們師父，學習劍術，后來，師弟與師姐相愛了。”

楚破邪的臉上出現一絲笑意，他捋了捋額前的長發，繼續說。

“后來她就懷孕了，幾個月后，山門里出現了一只狐妖，直到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師姐是一只妖，而他們師兄弟最恨的就是妖，于是師兄弟產生了分歧，師兄想要除妖，而師弟則要護妖。”

“分歧一直持續到師姐生下孩子，生下孩子后，分歧似乎消失了，他們三人又平靜地生活在山林中。”

“但這種平靜并未持續多久，沒過多久，獸妖圍攻了山門，漫山遍野的獸妖圍住了山門，它們要搶走那個孩子，師兄弟與獸妖廝殺在了一起，奈何獸妖太多，他們被完全拖住，師姐則抱著孩子朝山門外逃去。”

“師弟最終為師兄殺出了一條路，央求師兄去救師姐——孩子可以不要，但師姐卻一定要救了下來。”

“師兄一路護送師姐向山門外逃去，獸妖中的妖皇趁著混亂像師姐與她懷里的孩子偷襲，一掌直接將母女兩拍傷，而妖皇也被師兄重創，獸妖們也終于退去。”

“孩子重傷，奄奄一息，師姐將自己所有的生命元氣渡給了她，這樣才可以救活她。”說道這里，一行淚從他眼眶中流下：“我當然不準，我拼命地想搶走那個孩子。”

“然后師兄攔住了我，他對我說，孩子是無辜的，更何況人妖殊途，我跟師姐是沒有結果的，也是不被天道所允許的，自古以來，人與妖之間的事都沒有善終。”

“孩子救活了，她也魂飛魄散，我始終沒有闖過師兄的防線，看著她慢慢地死亡。”楚破邪說：“山門也被獸妖毀了，我帶著孩子離開了，再也未見過師兄。”

“至于曾經的使命，見鬼去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