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

初宜礙于她是長輩，只能按稱呼叫她

“老二家的，你的嘴最好把嚴實點，別什么屁話都往外蹦”

奶奶可不慣著她，在這個家里嬸嬸就怕奶奶

“媽，您當著外人怎么能這么說呢”，二嬸快速從樓梯上跑下來

站到奶奶面前，還象征性的跺了跺腳

“別在我面前撒潑，老婆子我不吃這套，一邊兒待著去。”

這話說的二嬸啞口無言，她之后自己走到一邊

坐在角落里，眼睛里帶著些憤怒和羨慕

初宜知道她這位二嬸的心思，但她不在乎，畢竟自己是外人

“初宜啊，一會就開飯了，現在餓不餓，先吃點水果什么的。”

初宜只知道奶奶帶她到大，自己跟她感情最深

“奶奶，我吃了飯過來的，這么一會還不餓。”

奶奶笑瞇瞇地點點頭，雙手還拉著初宜的手，手勁不大，但能感受到她的不舍

初宜此時心里也是既難過又傷心，以后就不能隨便來這里看奶奶了

“奶奶，我們回來了！”

思緒被這句話拉回，初宜聽此連頭都沒抬

二嬸聽到就立馬站起身跑出去迎接她的好大兒

“媽，你怎么出來了，奶奶呢？”

他還是沒掃自己媽的興，二嬸此時正高興呢，也沒在乎他說的啥

樂呵呵地接過他手里的東西，兩人一前一后進屋

那人一進來就看到奶奶正坐在沙發上，剛想抬腿走去，卻發現奶奶身邊還坐著一個人

一個他以前絲毫不在意，不在乎的，只有血緣關系的表妹

兩人的關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

頂多就是見面打個招呼而已

初宜看著他就這樣走過來，自己身下坐的穩，也沒有想起身的意思

“哥”

那人明顯一愣，也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隨后就給奶奶問好，

中間有好幾次想讓奶奶跟著他上樓，都被奶奶本人擋回去了

“小然啊，一會就該吃飯了，這一上一下的奶奶可受不住”

見奶奶堅決，他也不好說什么，坐在奶奶左手邊乖乖坐著

奶奶也不理他，只是背著身和初宜說話，

沈然覺得奶奶怎么有那么多話和她說，和自己就沒話說

小時候沈然是和沈初宜一起被奶奶養大的，但是兩人關系不是很深

白天就一起上下學，他又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沈初宜也不多嘴

他放學就回自己家，初宜和奶奶一起睡，吃飯的時候就安靜的吃飯，吃完后就陪奶奶一會，就回他自己家

平常放假的時候就吃飯的時間來奶奶家吃飯，所以平時初宜跟他也碰不上面，說不上話

久而久之，就只是點頭問好的關系了

再之后大了些，兩人放學時間不一樣，就各回各的

畢竟是表親，平時還是會問一問初宜的成績

沈然在五年級的時候有了個弟弟，名為沈垚，對初宜的詢問更是少之又少

很快沈家老二帶著沈垚回來了，嬸嬸那叫一個激動啊，恨不得抱上去

沈垚見狀趕緊躲開，他知道母親想他，但這種迎接儀式大可不必，相比小時候

現在的沈垚長開了，濃眉大眼，第一眼看上去就是清純男生

他對自家的表姐是格外的黏，小時候初宜是和奶奶住在一起，那個時候還是走讀生，

而沈然去了外省讀書，嬸嬸和伯伯為了他有一個好的讀書環境就跟著一起去，

還很小的沈垚就被帶到奶奶家，初宜每次放學回家都會和小沈垚玩

逗他，特意跑遠一些，沖著身后的小沈垚拍手：小垚垚，來，到姐姐這來，姐姐這里有糖吃，快來

每到這時候，沈垚就會邁著他那不利索的走步姿勢一瘸一拐的朝初宜那走去

那也算是初宜過得最快樂的幾年，從小看到大的，所以沈垚對這個姐姐，也是格外黏

“姐姐，小垚垚回來啦，有沒有想我呀”

初宜看到他心情也頓時變好了

“小垚垚，過來，我看看”初宜招手示意沈垚蹲下

初宜雙手捏著沈垚胖乎乎的臉蛋，這是初宜最喜歡的地方，軟軟的

“嘿嘿，姐姐”

這個時候的沈垚已經五年級了，身上最惹人喜歡的就是那臉蛋胖嘟嘟的

從小就這樣，就是不知道再大些會不會長沒了

“是是是，當然想我家小垚垚了，我看著都瘦了，就是臉上的肉還在，

你可得保證，長身體歸長身體，就是這個胖嘟嘟的臉蛋不能長沒

不然你就不可愛了”

邊說還不忘再多揉揉那個胖乎乎的臉

沈垚的臉被揉的泛紅，耳朵也禁不住發紅

一旁的嬸嬸翻白眼快翻過去了，坐在身邊的奶奶看的很是開心

“小垚，光看見姐姐了，沒看見奶奶嗎”

沈垚立馬上前哄奶奶

“哪有呢，奶奶，小垚最是聽奶奶的話，你看我給您買了禮物呢，他們都沒有”

他很快從背包里抽出一個包裝的很精致的禮盒，奶奶看過去心里很是滿意，還是有些遺憾

“你這個禮，奶奶就收下了，晚上奶奶再看，菊媽，幫我放回房里去”

帶著滿臉笑容的菊媽接下，她在沈家也工作了這么多年，也看的出來老太太是真的高興

“行了，到點了，走，去吃飯”

老太太發話，身后的人都得跟上，沈奶奶左手牽著沈垚，

另一只手緊緊握著初宜的手，似乎知道吃完飯初宜就要離開

心里手上終究放不下，心疼她卻做不了什么

一飯完畢，餐桌上沒有人說話，只有碗筷的碰撞，初宜吃的很少，大概是真的將自己當作外人

在座的人心里都想著事，匆匆吃完飯后一個接一個找借口離開

初宜也緊隨其后，她怕奶奶不忍放她離開

說了好些話才將奶奶搪塞住，并保證一定會常回來看她的

沈垚送她離開，本來說的是送到門口，卻一直送到小區門口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姐姐，真的不能住下來嗎”

“阿垚，姐姐一直是你的姐姐，只是不能和你常見面了，

你要是想我了或者有什么不能和嬸嬸他們說的就來找我

不是還有手機嗎，大不了你想我就給我打電話，我有空就跟你打視頻

阿垚，好好學習啊，姐姐想看到意氣風發，功成名就的你”

沒等沈垚說話，初宜轉身就走了，她怕會忍不住哭出來，因為阿垚從未見過她哭，所以不能讓他看到

她要自己的形象一直是堅韌，無所不能的姐姐

阿垚的眼神追隨著她的身影，一直消失不見，才依依不舍轉身回家

初宜仰起頭，眼淚卻順著眼角流下，還是沒能阻止流淚啊

“沈初宜，回頭”

聽到很熟悉的聲音，初宜照做轉過身，看到了他

路燈在他頭頂照著，暖光傾瀉而下，他身上充滿了金燦燦的光芒，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她慢慢走向他，眼淚也噴涌而出，淚模糊了眼前人，但毫不影響走向他的方向

初宜站到程嘉年的面前，微微仰頭看著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有微微的抽泣聲

很輕的無奈嘆息聲，程嘉年用指腹輕柔地擦去初宜眼里流出的淚

兩人沒有一句的交流，最后眼淚止住了，只是眼角紅紅的

程嘉年輕輕揉著，

“受委屈了？”

初宜搖搖頭，

“怎么不給我打電話，還自己回去？”

初宜沒有出聲，程嘉年也沒有再問

下一刻初宜很輕的抱住眼前的程嘉年，頭放在他的肩上

程嘉年一手扶著她一手輕撫著初宜的頭，

“小姑娘，受了委屈，還要自己受著，不難受啊”

初宜蹭了蹭程嘉年的肩膀，沒有回答

她聞著程嘉年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精神慢慢放松

“哥哥會陪我一輩子嗎”

初宜帶著重重的鼻音，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有后悔也有緊張

后悔說的有些直白，不想暴露自己的想法；緊張是緊張他的回答

程嘉年靜默了幾秒

“初宜，我努力”

沈初宜不知道這算不算回答，也沒打算深究到底

緩了緩就松開了他，

“哥哥，你明天就要開學了，早點回去吧”

斂下眼里的落寞，走在程嘉年的前面，他看著前面的女孩

是啊，自己能不能陪她一輩子，明明那時候是她說要陪自己一輩子的

一輩子那么長，僅僅過了幾年就忘了，后面的幾十年怎么辦

程嘉年低頭輕笑了下，順其自然吧

兩人回到家后都沒說話，互相道了晚安就各回各的房間

初宜洗漱之后就休息了，明早早起陪他開學

而程嘉年此時在看著那件初宜枕過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用保護套套起來放進衣柜，

完成這些后才去洗漱，腦海里依舊浮現著兩人抱在一起的情景，

就這樣帶著這個記憶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