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自深海的龐大怪獸”是個很吸引人眼球的題材，但是在地球海洋中，大型生物并不分布于深海，原因很簡單——陽光是地球海洋生態系統最主要的能源，深海太過黑暗，植物難以生長，動物主要以上層海水沉降下來的碎屑為生，這要能長的非常巨大，難度太高了。

然而在九墟，情況卻有所不同，深海固然缺乏陽光，但并不缺乏靈氣，這導致了隨著深度的增加，以植物光合作用為基礎的生態系統急劇衰退，但以靈氣為基礎能源的生態系統反倒旺盛起來，而如果說“靈氣基礎生態系統”和“光合基礎生態系統”有什么區別的話，那就是——妖化比例異乎尋常的高。

“這些生物甚至不需要專門的去吐納靈氣，它們正常的生理活動就是修煉的一部分……”闌珊用靈識感知著黑暗海水中涌動的妖力源頭，柔性機械臂興奮的舞動，“太神奇了，或許到了某個深度，就根本不存在不妖化的生物了吧。”

“有這個可能，我的小姑娘。不過我關心的是在無陽光有靈氣、高水壓的深海生態系統中，妖化生物究竟會呈現出怎樣的形態，另外是否會有動物不放棄視覺，而是專心發展發光器官，甚至產生相關的神通……”西門戎用電波說這些話的時候，十六艘星塵級無人戰艦正無聲無息地在他和她身邊護航，對聲波信號、妖力波動和光線的傳感器全開。

這里距離深巖堡基地已經有數百里的距離，水深已經增加到五百多丈，九墟遠比地球更加活躍的深海生態系統，正逐漸揭開其神秘的面紗。

而最初顯現的，是點點“星光”。

“深海，星空，確實是美麗而準確的比喻呢。”黑發琥珀瞳的少女喃喃自語，“數量很多，都是會發光的生物，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妖化個體，驚人的比例。”

“讓我們來看看它們究竟是什么。”西門戎通過十六艘星塵級無人戰艦接受的光學信號，構筑出一張動態圖像，“利用靈氣的深海浮游生物？它們為何發光？”

闌珊想了一會兒：“應該是靈氣進入它們代謝的一些副作用吧……或許可以類比為西門先生說過的光呼吸？”

“類似植物光呼吸作用？這種深海浮游生物的代謝系統一定很有趣，值得研究。”西門戎給一艘星塵級無人戰艦下達了“采集生物樣本”的指令，“而且我很好奇，這種尺寸還不足一毫米的生物，就算是妖化了，究竟能有什么神通呢？”

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星塵級無人戰艦的接近引起了那些深海浮游生物的“警惕”，它們在數秒之內結成了“大陣”，然后以超過平時行動速度十倍的“高速”開始逃竄。

“果然，妖化個體有一定的群體意識，能夠形成類似原始版、簡陋版的太初流形之道的法術實體，驅動自身逃離……而那些沒有妖化的個體逃竄的速度就慢的多了，妖化，確實是這些深海浮游生物提高生存幾率的一種手段，只不過并沒有什么卵用。”

星塵級無人戰艦先是收集了未妖化個體的樣品，然后輕而易舉地追上了妖化個體形成的群體，同樣收集了樣品。這些樣品被裝在透明的容器里，放置在被凱達林水晶塔提高靈氣的空間里，未妖化個體只是本能的因為能量充足而變得更加活躍，而妖化個體形成的群體居然有類似“懵逼”的反應。

“有趣的小家伙，不知道你們的天敵是什么，畢竟數量眾多、體積較小的生物，往往占據的是食物鏈最底層。”此刻的西門戎、闌珊，還有護航艦隊，在一大片看不到盡頭的“深海星空”中行進了相當遠的距離，捕食深海浮游生物的大型妖類確實出現了。

沒錯，確實是大型，這些圓滾滾的，形似水母的捕食者，普遍有一到兩丈的直徑，它們的觸手呈現類似槳的形狀，劃水迅速，還不斷將深海浮游生物撥拉進自己的口部，由于軀體的透明度很高，被吞噬的浮游生物發出強烈的光芒、拼命掙扎的過程顯示的非常明確，但面對無論在體能還是境界上都碾壓自己的天敵，這種掙扎只能以失敗告終。

在觀測深海水母捕食的過程中，那些深海浮游生物吸收二氧化碳和水，利用靈氣的能量合成糖類，并產生氧氣的秘密也被發現，看似是動物，其實在代謝模式上更接近植物的情形，倒是解釋了九墟深海溶氧量并不低的事實，不得不說，靈氣確實可以算是一種挺萬能的資源。

“初級生產者，初級消費者都有了，做好觀測到次級消費者的準備吧，我的小姑娘。”西門戎和闌珊確實感受到了某些強大妖力源的靠近，保底妖丹期，甚至有可能是天擇期。

而當確實從可見光波段觀測到那幾個玩意的時候，闌珊的反應是一臉茫然，而西門戎則是直接笑噴——“有創意，真的有創意！”

捕食深海水母的東西不是想象中的大魚大蝦大螃蟹，而是一些移動的“礁石”。那東西似乎是多種生物組成的“復合妖類”，依靠噴水和法術實體來運動，它們以和整體體形不相配的速度接近水母，然后……聲波攻擊！

活體礁石似乎很擅長聲波方面的神通，而且似乎知道那些深海水母的固有頻率，在強烈的聲波震撼下，那些看似龐大的水母只堅持了幾十秒就開始解體，與此同時活體礁石開始驅動水流，把水母的碎片吸引到自己身邊，一些奇形怪狀的小生物開始食用碎片。

“稍微挑釁一下，我想知道這些活體礁石面對強勁對手時的反應。左邊那兩個是你的，右邊那三個是我的。”闌珊會意，朝著兩個活體礁石發射了輕量級的冰火箭，而西門戎則用電流攻擊了另外三個活體礁石。

“面對冰火箭的攻擊，構成活體礁石的生物迅速回縮，以妖力強化硬化的‘礁石外殼’來防御，而面對電流，它們似乎沒有太好的防御方式，只能硬抗一下后迅速逃離，而那個驚慌失措的反應，讓我有了一種推測……”

“西門先生，您的意思是那些活體礁石的天敵是某種擅長雷法的妖類么？”

“正是如此。”

“那么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

西門戎、闌珊、護衛艦隊又在深海中行進了幾十里，水深已經增加到六百丈以上，會發光的深海浮游生物延綿不絕，深海水母、活體礁石什么的數量也不少，而且出現了一些外形類似于吞噬鰻的大型魚類，嘴巴極大，能一口吞掉體積稍小的深海水母，但它似乎并不會主動招惹活體礁石，所以只能算是另一種次級消費者。

“大妖，大妖，三級消費者，快快出來。”身為馬猴燒酒的闌珊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咒語”，對于深海中和九墟人類幾乎沒產生過沖突的大妖，黑發琥珀瞳的少女倒是沒有什么仇恨，而是單純的好奇，她真的很想知道這些深海中的上位捕食者究竟是什么樣子，比如說……

嗯？

闌珊說：“我感受到了一股至少是化形期的妖力。”

西門戎說：“沒錯，我還感受到了某種類似太初雷金之道，但是更為原始、野蠻、暴力的法術實體。”

而那些水母、吞噬鰻、活體礁石之類的生物反應更加劇烈，仿佛有什么絕世大魔頭要來臨，只能紛紛逃避，但它們逃亡的速度還遠遠不夠，很短的時間之后，西門戎和闌珊就聽到了金屬鏗鏘般的聲音。

“甲殼類的大妖？”

“這玩意兒讓我想起地球古代的火車……至少從外形上看，應該是等足類的生物，不過地球深海里的等足類最大也就一尺多長，而且溫順的很，這玩意兒還是太囂張了點。”

西門戎所描述的大妖，已經在光學波段顯露出真容——它仿佛是縮短版的蜈蚣，又仿佛是拉長版、巨型化的大王具足蟲，渾身都是深褐色的堅硬“鎧甲”，而且有強大的電流環繞。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身長二十丈的等足類大妖發出金屬般的聲音，粗大強壯的附肢看似在劃水，其實是在編織法術實體以更加快的速度行進，這頭化形期以上的大妖以駭人的速度追逐著它的獵物，而當距離縮短的時候，通過神通釋放的電流就開始效率很高的屠殺。

無論是吞噬鰻，還是深海水母，都是一個照面就被等足類大妖擺平，而活體礁石似乎撐的更長一些，明顯看得到構成它的各種小型生物試圖四散奔逃，然而卻幾乎沒有幾個成功逃離等足類大妖的電陣。很快一群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妖類一個個“老老實實”地懸在海水里，隨后等足類大妖開始了大快朵頤。

地球深海的等足類往往以海面沉降下來的碎屑“海雪”和腐爛的動物尸體為食，捕食能力很弱，口器也是“櫻桃小口”，而九墟深海的等足類的口器真可謂是“血盆大口”了，不要說深海水母和吞噬鰻，就算是那梆梆硬的活體礁石也是咔嚓咔嚓直接咬碎，然后在極短的時間內悉數吞噬。加在一起估計能上千噸的食物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就消失的一干二凈，而那個等足類大妖的體型并沒有明顯的變化。

西門戎一臉淡定：“這應該是一頭會凝聚精元的大妖。”

闌珊則有些激動：“我怎么覺得，它在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