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兩人的兵器忽然用力一碰，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隨即左右一分，各自跳出幾步開外，然后一個挺槍一個持戟，瞬間戰在了一處！

洪喆站在遠處默默地看著，沒一會兒工夫，心里已經有數。

一條胳膊的楊麟現在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是的，少了一只手的配合，楊麟的大槍顯得有些笨拙，也不夠靈活。這要是和自己的神龍槍法打，兩個照面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秦翰武，因為也只用了一只手，所以動作看起來也有些僵硬。

當然，這是在高手眼中。

換了普通人，就感覺人影飛舞，眼花繚亂，兩人打得那叫一個好看。

烏婉秀和方有儒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臉上的表情都非常緊張。倒是查老三和洪喆一樣，冷眼看著，時不時還撇一下嘴角……

眨眼間已經斗過數十回合，在適應了單手用戟的感覺之后，秦翰武已經穩穩地占據了上風。

除了他力量要比楊麟大之外，招式方面也比楊麟精妙得多。楊麟的槍法大開大合，勇猛有余，細膩不足。

而秦翰武則兩者兼備，尤其在一些細節處理上面，看得出來他比楊麟更有耐心。這應該是家傳的因素，顯示出秦翰武有著更加良好和全面的基本功訓練。

又打了十幾個回合，楊麟開始喘氣，而秦翰武依舊氣定神閑。

事實上要不是手下留情，他現在已經一戟將楊麟挑翻在地了，但他顯然不想這么做，而是繼續非常有耐心地跟楊麟周旋。

當！

終于，兩人的兵器再次撞在一處，楊麟一個把握不住，手里的大槍就被磕飛了，探身想去抓，秦翰武已經將戟尖頂在了他的胸口上。

咣當！

大槍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楊麟閉了閉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小子……比以前更強了啊。”

“我一直就比你強，只是你不肯承認而已。”秦翰武一臉嫌棄地看著他，把戟收回，一邊擰開連接處，一邊說道：“輸者任憑發落，我也不要你怎樣，趕緊走人！”

楊麟彎腰撿起大槍，按住機關收起槍身，回頭看了洪喆一眼，對秦翰武說道：“你真信得過他？”

“廢話，信不過我能把差事交給他辦？”

“他的底細你都了解清楚了？”

“不比你少。”

“好吧。”楊麟點點頭，然后又問了一句：“查到是誰殺了瀚文嗎？”

秦翰武微微搖頭。

“這事……雖然左帥不讓管，但我還是會幫你查的。其實我早就想過來了，但左帥一直不放。要不是昨天接到景州臬司衙門的八百里急報，說這邊出了大案，我也跑不出來。”

秦翰武打量楊麟，說道：“我兄弟可是一直與你不和的，你倒要幫他？”

“不和是一碼事，幫忙是另一碼事。況且我和他沒交情，和你卻是患難之交。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他死了，我怎能不管不顧？”

秦翰武深吸了一口氣，喉頭就有些哽咽。

“行了，現在我到了，咱們就一起聯手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抓住那兇手也別送什么地方去了，直接碎尸萬段！”

說罷，楊麟又指指洪喆，“人我給你了，但我可告訴你，這小子必定和天順會有關系，要不然不可能每件事他都插上一腳。”

“那我也告訴你，他的屁股比你還干凈。而且靖王也很信任他，點名要他建造王府，我勸你還是別把心思放他這里。不但沒好處，也浪費時間。”

“我他媽現在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在浪費時間，如今西北戰事吃緊，我都跟左帥說過好幾回了，讓他準我去軍中效力，也比抓什么勞什子的亂黨強。可左帥就是不同意，說我現在一條胳膊去了就是送死。”

“左帥沒說錯啊。”秦翰武道。

“你……”楊麟氣結，“你也看不起我？我他媽以前負傷的時候一只手殺掉多少敵軍你又不是沒看見，現在倒嫌棄我了？”

“不是嫌棄你，是你真的不比當年了。而且別說你想去去不得，我也一樣。每次跟皇上請命派我去前線，皇上總是百般推脫。我心里也急，但又能如何？”

話到這里，兩人的表情都很沮喪，此刻便同時擺了擺手，楊麟道：“不說了，喝酒去。”

“等我一下。”

秦瀚文轉身來到洪喆面前，沉聲說道：“事情我幫你了了，你趕緊回靖州辦差去，別在這里瞎耽誤工夫了。”

“是，大公子。”洪喆點頭答應，然后問了一句：“大公子怎會來這里的？”

“我是來查公孫建被殺一案，結果發現你也牽扯其中，便想過來問你一聲兒，卻不料楊麟先到了。他是我袍澤，過命的交情。我信得過你，他自然也要相信。不過……你可別讓我失望了，除了差事要辦好之外，以后更要謹言慎行，別再讓左禁衛或者其他人抓了把柄去。”

洪喆心里倒是有點感動了。

秦翰武真是個忠厚之人，而且用人不疑。以后倒是要好好幫他做點事情。

于是深施一禮，說道：“屬下謹記大公子教誨！”

秦翰武點點頭，不再說話，轉身跟楊麟一起走了。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門之外，洪喆才緩緩直起腰來。烏婉秀走了過來，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怎會有事。”洪喆微微一笑。

“剛才真是太驚險了，要不是秦大人趕到，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對了，秦大人說你在給靖王當差，可是真的？”

“沒錯。”洪喆點頭。

“你倒真是深藏不露，說是不喜歡當官，卻和當官的牽扯得這么深。那靖王以后來了就是昌南左路的太上皇，你是他的心腹，以后咱們兩家還用怕誰？”烏婉秀頗有些自得地說道。

洪喆輕輕牽起烏婉秀的小手，輕輕拍了一下：“娘子，小心駛得萬年船，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相公說的是，妾身記下了。”

洪喆笑了笑，道：“我明天一早就回靖州，那邊事情太多耽擱不得。走之前，你送我一些品相一般的瓷器如何？”

“什么叫品相一般，你要我就給你最好的。除此之外，你再幫我帶一點禮物給姐姐，都是女人家用的。你就說你自己買的，都是洋貨，看著新奇就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