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你在想什么？是在想我嗎？”又是這個熟悉的聲音，自從喬伊斯從西國歸來，在安全屋里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就縈繞在他腦海里，三十多年來從未消散。

“要是有一天你見不到我了，你會想我嗎？對不起，喬伊斯，我可能要離開你了。”

“不！！”伴著噩夢，喬伊斯被驚醒，又是這個聲音，封閉的房間里有些悶熱，喬伊斯起床倒了一杯水，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涼爽的夜風吹拂著滲著冷汗的額頭，有些冰冷。雪寧公司的夜晚，不是那么平靜，已是深夜，卻仍然能看到各個部門在忙碌著，林可欣說過不希望自己的員工加班，但是這里來的每一個人，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仰呢？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便很滿足。

一杯水下肚，還是覺得有些干渴，拎著茶瓶，發現已經到底，于是點開桌面，接了一瓶水放在上面開始加熱，說來奇怪，自從凌教授回去以后，之前遇到的各種幻象和重影少了許多，難不成洛華對他們大陸采取了什么措施？可看到維度亂流的模型上那個倒計時仍然有條不紊的減少，這一切都沒有改變。喬伊斯不禁想起了王洛明，雖然自己對他有些看法，但也不妨礙自己對于他的敬佩，還有德恩斯，怎么都不會想到原本勢如水火的二人，最后竟然攜手邁入了虛無之中。

“怎么，喬教授這么晚了還沒睡？”桌面上通訊錄中響起林可欣的語音信息。

“你怎么知道我沒睡？”等著水加熱的他閑來無聊便和她交談起來。

“你在雪寧公司，這里的一切我都知道。”林可欣壞笑著說到。

“呃，這樣做太不尊重我的隱私了吧？”喬伊斯以為自己房間也被監視了，瞬間渾身不舒服。

“呵呵，逗你的，怎么可能。只不過我就住在你樓下，你起床的聲音我都聽見了。”

“哦，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不住在宿舍區，誒，不對啊，你為什么會住在宿舍里？”印象里雪寧和洛華在主辦公樓里都有自己的生活區，為什么林可欣會住在宿舍？

“別瞎猜了，我只不過不愿意住在那里，那里是雪絨洛華，而在這里，我才是我，林可欣。”從她的話中，喬伊斯聽出了孤獨，當初的雪寧也給他同樣的感覺。

“你很討厭洛華？”喬伊斯問道，他總感覺林可欣對于洛華并不像雪寧那般。

“沒有，三大家族的人都很敬佩洛華，對于主家，我們一直未曾背棄過。”

“那為什么你對于洛華的態度和我想象中的不同？”

“你想象中的三大家族對于洛華是不計一切的服從嗎？你是古裝劇看多了吧。洛華并不是那種家族，其實對于我們來講，洛華是家族需要守護的一樣東西，我們身體里有些洛華的高維基因，但不代表著我們就是他們的奴隸，相反，我們不僅守護洛華，同時也監督著他們，很像一種政治分權，我們手中有著能夠制約洛華的力量，只不過歷任洛華做的都很好，很受族人愛戴，很多時候這種制約也不過是洛華嚴于律己的警示。”

“有沒有興趣上來喝一杯？”喬伊斯突然很想找一個人聊聊天。不一會兒，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打開門，林可欣抱著一瓶紅酒，穿著睡衣，像極了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怎么，沒見過我卸妝的樣子嗎？很難看嗎？”喬伊斯連忙搖頭，讓出一條到招呼她進屋，林可欣打開冷藏柜取出一些冰塊，四周環顧，問到：”怎么雪寧公司很窮嗎？你整個屋子了什么東西都不給你配。“喬伊斯的房間確實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個餐桌，一張沙發外，唯一的電器就是那臺冷藏柜，還是房屋自帶的。

“我不喜歡那些繁縟的東西，簡單點好，人要是能簡單點，也就不會有這么多矛盾和戰爭了。”容顏縱然沒有改變，可是年紀的增長，讓他有了許多感悟。喬伊斯從量子儲物柜中取出兩個杯子，和林可欣一起坐在餐桌旁。

“給，這個可是陸明給我的，曼妮紅酒，據說很難得，但是對于我來說，都一樣。”喬伊斯接過酒瓶，透過瓶塞都能聞到一股醇香，給兩人的杯子里都勻了些，淡紫色的液體散發出迷人的香氣，讓他想起了雪洱茶。

“你說，陸明為什么會消失呢？”一杯酒下肚，林可欣問到，喬伊斯第一次看人喝紅酒是一口悶的，怪不得說什么就對于她來說都一樣，照她這個喝法，要不了多久就會醉倒，他就每次少給她倒點。

“陸明的消失，和賽爾德科人的消失有著必然的聯系，如果我沒有猜錯，很可能是那個人給了他某些信息。”細細品嘗著，才發現這酒香就如第一次和雪洱茶那般縈繞在舌尖，沖擊著味蕾，果然是好酒。

“你是說，華爾雷頓？”林可欣的第一反應就是他，也只有他，這個大陸上除了洛華之外，陸明唯一能夠唯命的人只有組織。

“除了他，我想不出其他人。”小半杯曼妮下肚，有些微醺。

“當初，你為什么不愿意當洛華的雙笙靈？”這個問題困擾了林可欣很久，她想不明白，明明有機會能夠接替洛華成為這個維度的所有者，這么好的事情，普通人沒有理由會拒絕，陸明，華爾雷頓，甚至賽爾德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而喬伊斯卻毅然拒絕。

“這個問題。”喬伊斯無奈的笑了笑，當初為什么沒有答應洛華，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心里面有一個聲音，極力阻止他答應洛華的請求，這個聲音也是他魂牽夢繞的人兒，艾玲。

“怎么？不方便說？還是顧忌我的身份？”林可欣有些不悅，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喬伊斯在自己心里是一個頑強不屈的人，無論是面對挫折還是險境，他都會堅定不移的堅持自己的信念，尤其看到他對于林小悠和凌教授的那份真摯情感，這些都是在洛華家族無法觸碰的，數千年來，她感受的只有冰冷和孤獨。

“這個和你的身份無關，而且就目前來看，你和我屬于同一戰線，而且你是林家人，相比與洛華，我更相信你。”從三十年進入賽爾德科城的那刻起，喬伊斯就已經很難相信任何人，他經歷了太多，也見過和聽過太多的過往，每一個人都會對他說著不一樣的歷史，但林可欣不同，雖然接觸時間不多，但是她愿意摒棄過去，開創未來，這個做法喬伊斯很贊同。

“所以，你有你的苦衷，那我就不問了。”不知不覺，那瓶曼妮紅酒已經喝了大半，林可欣也開始覺得頭有些昏沉，她不喜歡喝酒，因為會讓她無法處于清醒中，但是在喬伊斯身邊，她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