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飽了。”黛米放下刀叉,對著眾人說道。她站了起來,目光環顧眾人,最后在趙霖這邊一停,對著他微微一笑,走出了餐廳。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趙霖在心里對眼鏡說道,“老這么笑,笑的我心里發毛。”
他也實在是沒人可說了,才會選擇對眼鏡嘮叨。
“我哪知道去。”眼鏡的回答直截了當,只是一點用都沒有。
“我也吃完了。”澤維爾也站了起來,拉開桌子,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整個餐桌上就都沒人了,就剩下了一個趙霖,他因為不太習慣刀叉,吃了半天也沒吃掉多少。不過還好,下午的時候他吃了點點心提前墊了墊肚子,所以倒也用不著吃太多。
不過羅伊臨走的時候讓他到三樓的一個房間找他們,說要把人聚齊商量一些事情。趙霖吃完之后,又叫了旁邊的一個侍女,將他帶到羅伊所說的那個房間。
這個房間不大,中間有一個大型木桌,刷著灰色的漆,怎么看怎么別扭,四周圍有很多和這種桌子相配套的椅子。整個房間看起來像剛打掃過似的,周圍還能看到一些灰塵,仔細聞聞,還能聞到一些腐朽的味道。
看到趙霖進屋子的時候面有疑色,羅伊向他解釋道:“這個房間以前是存放東西的儲藏室,我今天剛剛找沃恩總管,讓他給我收拾出個屋子,沒想到他弄了這么個屋子,回頭好好教訓他去。”
“這個屋子可以了。”黛米坐在了靠近屋內的一個椅子上,沖趙霖揮了揮手,示意他坐過來。她一邊揮手一邊對著羅伊說道:“艾里克的那個作戰會議室太大了,而且也不可能讓我們用的。這間屋子大小剛剛好,反而合適咱么在這邊談一些事情。就算艾里克他們回來,只要沃恩不說出去,也不可能找到咱們。”
趙霖坐到了黛米身邊,雖然他不知道黛米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是還是坐了過去。畢竟坐在一個美女旁邊總歸是比坐在保羅這樣的家伙旁邊強。想到這他又扭頭看了一眼保羅,這家伙還是在冷冰冰的坐在那,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趙霖轉頭看向他,保羅眼珠子動了一下,連脖子都沒動,瞄了趙霖一眼,就又沒再搭理他。整個過程連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這人天天這樣不累么?臉都硬了……”趙霖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他兩句。這個時候,坐在他旁邊的黛米咳嗽了兩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這段時間,我由于一系列事故,受到了在場各位的幫忙,在這里先感謝各位了。”黛米站了起來,向眾人鞠了一躬。
“郡主客氣了。”博格說道,“你們是雇主,我們是傭兵,保護你們是我們應該盡的義務。”
“這也就是我要繼續說的。”黛米神色一變,突然顯得冷峻起來,“博格團長,艾倫,你們都只是傭兵團的人,本來只是要護送我們進入到緋飏帝國而已。但是因為我們行蹤敗露,現在的形勢已經不是適合你們傭兵團參與的了。再加上我在中午受到的襲擊還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方勢力所為,你們傭兵團可能會因為我卷入一樁很麻煩的事。”
說到這,黛米的視線轉向了博格:“博格團長,你們傭兵團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不清楚以后會發生什么事情,會對你的傭兵團產生多大的影響我也說不好。但是只要你們現在要退出,我絕對會盡全力讓你們撤出這潭渾水。”
“……”博格團長的臉色看起來卻并不嚴肅,只是一副平常冷漠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早就想好了一樣:“你可以盡全力讓我們撤出這件事情,但你能保證一定成功么?”
“我不能。”黛米回答的干凈利落,“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之中,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證,更不要提你們的了。我只能說自己絕對會盡力,但我確實不能騙你們。”
“那還說這些有什么用?”艾倫聽到這話反應挺大,“就說我們上了賊船了不就完了?”
“艾倫!”博格呵斥道。隨后,他低著頭,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還小聲念叨著一些話:“貴族……索羅多……天周山……”
“你讓我考慮考慮。”博格突然抬起頭,對著黛米說道,“先把事情說清楚再說。”
“好吧。”黛米聽到博格的話,說道。之后她開始轉頭看向所有人,“在我開始說這件事之前,我先說清楚羅伊和澤維爾的事。至于保羅,就得請你自己來講了。”
“嗯。”保羅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澤維爾是我父親凱爾文的弟子,他從小的時候就一直開始修煉戰氣,跟我父親學習武學,保羅也是一樣。澤維爾是在他二十多歲的時候開始被我父親舉薦進皇家禁衛軍的,這么多年,憑他自己的實力和努力,現在已經成為了皇家禁衛軍的副統領。他這次離開王廷,是我父親為了計劃專門將他調出來的,在事情未完結之前,他恐怕都會繼續跟在我的身旁。”
“至于羅伊,他的出現也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他是個戰斗法師,屬于法師協會和伊安雷克合作創立的戰爭學院第一批的學徒。現在距離他進入戰爭學院已經八年了,戰斗法師的發展也進入到了一個瓶頸,所以將近幾年的時間他都沒別的事情做。”
“戰斗法師到底是什么?”這回問話的是艾倫,在場的人不知道這個職業的恐怕只有他了,連趙霖都聽羅伊解釋過。
“戰斗法師,用簡單的說法就是同時修煉戰氣和魔法的人。”黛米向艾倫解釋道:“可能你會覺得這種方法不會實現,而且就算能夠實現也會因為精力不夠而一事無成,是吧。”
“嗯。”艾倫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他就是這么想的。一個人如果同時修練戰氣和魔法,就算忽略資質的問題,戰氣和魔法會不會沖突?就算不沖突,本來可能在一方面達到很高的境界,但是因為分心而一事無成怎么辦?
“戰爭學院早就根據無數的例子做出了合理化的修煉方法,所以你所擔心的問題暫時還不是問題。”黛米說道,“戰爭學院所挑選的學徒是在魔法和戰氣修行方面都擁有極高天賦的人,等閑之士絕對不可能進入這種國家級別的學院。而且戰爭學院的人都直接在戰斗法師軍團擁有軍銜,像羅伊,他現在就是戰斗法師第三序列奧術序列的軍官,擁有直接調取法師編隊的權利。”
“一共幾個序列?”趙霖問到。
“地水風火,自然,奧術,光明,暗影,雷電。”羅伊替黛米回答道,“九大元素,每種元素對應著一個序列。我是奧術序列的戰斗法師,目前魔法戰氣都修行到了六層。”
“對于羅伊和澤維爾,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我從南部省出發,每到一個地方都做了相應的準備,不管是前進還是后退。澤維爾是從王廷開始假扮成商隊的護衛長的,尤尼斯總管也偽裝成商隊老板,我們一路行進,雇傭傭兵團,本來應該在跨過邊境森林之后換另外一批人來接應我們。但是很可惜,不知道是安排的哪個環節走漏了風聲,招惹來了緋飏三皇子的人。”
“就是那個老頭?”艾倫問道,他可是看到了澤維爾和左藍在天空中大戰的情景的。
“左藍是三皇子手下數一數二的高手,如果沒有確切的消息,江流云絕對不會派他過來。澤維爾,你在和他交手的時候感覺他實力如何?”黛米說道。
“很強,我用全力也只是和他拼了個平手。”澤維爾面色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樣,“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留手。”
“還好出了羅蘭德這一環我們都沒能料想到的意外。”黛米看向趙霖,“羅蘭德的出現打亂了江流云的計劃,使得左藍他們無功而返。而我這邊,因為無法前進,所以依照原定的退路回到蘭瑟。我想這段路程可能會出現意外,就提前安排羅伊帶著他的法師編隊守在這里,如果看到我在鎮中顯露身影,就立刻派人跟上。果然我們在酒樓里就遇到了跟蹤者的襲擊,還差點因為羅伊的緣故丟掉性命。”
“不過……”黛米說到這話鋒一轉,“這件事里有兩點我沒搞明白。第一點是動手的人,這群人不是左藍派來的,為首的那個白胡子,我雖然知道他是光斬劍格里格斯,專門接暗殺任務,但是他不可能會接收到來自緋飏的任務,這個人雖然名聲不好,但在這一點還是有準則的。我想搞清楚,到底是誰給格里格斯下達的任務,讓他來暗殺我?又是誰還能知道我不在南部省,是江流云泄露出的去,還是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
“第二點,就是保羅你了。”黛米終于將話題引向了保羅·因斯,“你戰氣武藝學成之后,就從我父親這離開了,說要去報仇。結果你卻加入了鐵狼傭兵團,還把鐵狼傭兵團搞得亂七八糟的,鐵狼解散之后,你從此不見蹤影,有人說你死了,但是看樣子這話是假的。那你又是怎么出現在了蘭瑟,而且又恰好在我們遇上了呢?”
“……這件事我得分兩段說。”保羅沉默了一下,向著看向他的眾人說道。“我很小的時候,是住在蘭瑟這邊的……”
保羅接下來說的事情,基本上就是趙霖前世看的那些小說的現實版。他小時候生活在蘭瑟鎮附近的一個小村莊里。有一天,他的父母到邊境森林這邊賣一些自家生產的手工藝品,這種東西在蘭瑟這邊很有銷路,很多商人會順便買一下,不管是自己用還是出去賣都很好。然而他們卻和一個傭兵團的人起了爭執,那個傭兵團的人試圖用很低的價格買下保羅父母的貨物,但是卻遭到了反抗,傭兵團的人出手不知輕重,大意之下將保羅父母打成重傷,久治不愈,后來終于雙雙撒手人寰,剩下年幼的保羅一個人。這也就是保羅為什么很少笑的原因,他從小受到這種變故,有飽受人間冷暖,早就看透了這世間的不平之處。
后來,保羅在鄰里的幫助下逐漸長大,但依舊還是不能忘卻仇恨,他從小修練戰氣,進度驚人,一次在蘭瑟鎮的時候偶然遇到了現在蘭瑟鎮鎮長艾里克的哥哥,他看到保羅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就主動聯系到了當時放棄王位,專心習武的凱爾文親王。親王當時也覺得保羅是個好苗子,又聽說他的家境問題,于是將保羅收為弟子。
保羅成為凱爾文親王的弟子之后,進步很快,但是他心中始終忘不了殺害自己父母的那個傭兵團。于是在他成為馭氣師之后,主動向凱爾文親王說清楚自己的仇恨,親王覺得他如果不能親手報仇,早晚會影響到他修練戰氣的心性,也就讓他去了。
不過親王沒想到的是,保羅所報仇的目標是當時一個非常大的傭兵團:鐵狼傭兵團。他主動加入鐵狼傭兵團,從一個最初的小傭兵做起,逐步做到了斥候隊長的位置,甚至在傭兵界中創出了一個“白狐貍”的稱號。在這過程中,殺害他父母的兇手都被他暗中處理掉了。最后,在一次關鍵性的任務中,保羅在背后給了鐵狼的團長一下狠得,讓傭兵團自亂陣腳,最后整個傭兵團因為這次任務死傷過半。
保羅報仇成功了,但也身受重傷,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蘭瑟,暗中休養,最后成為了傭兵工會的一個小侍應,徹底隱藏在了世間。而鐵狼傭兵團因為保羅歷時幾年的臥底報復行為,一蹶不振,現在已經徹底消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