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府戒備森嚴,我進來的太過輕易了。”白元十分冷靜,“六殿下的武功應該世間少有敵手,就算別人不知道,你也肯定能發現。”
祝永羲沉默的站在門口,良久,道,“難受。”
“六殿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為什么,我也覺得很難受。”祝永羲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很難受。”
白元聞言,冷清的臉上竟然有幾分笑,他將把脈的手收回來,“這病我治不得,怕是只有應鸞姑娘才能治。”
“沒想到鼎鼎有名的怪醫白元也會打趣人。”祝永羲笑道。
“看她的情況,恐怕遭受了相當長時間的刑罰,本來應該死去的,但最后還留著一口氣,簡直是奇跡。”
床上應鸞眉頭緊鎖,似乎夢里也不安穩,白元從藥箱中取出一個藥瓶,點了應鸞身上的穴道,將藥瓶中的液體倒進她嘴中。
“我只是有點在意。”
祝永羲坐在桌子旁,給兩人都倒了茶,“在意?”
“殿下當做沒有聽到吧。”白元搖了搖頭,站起身,“這下應該不會再有生命危險,只是身上的傷口想要愈合要過上一段時日,我今日來的匆忙只帶了這一瓶藥膏,明日殿下再去醫館里找我討要幾瓶。”
“羲久聞白先生大名,沒想到白先生竟然這么慷慨。”
白元垂下眼,看不清眼中神色,“我行醫全憑眼緣,合了眼緣,也就用心些——”
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白元走出房門,“今日擅闖皇子府,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白先生醫者仁心,羲在此也替小鳥謝過。”祝永羲行了一禮,“改日攜謝禮拜訪。”
“不必。”
白元轉身走了出去,卻聽見祝永羲對他勸告一樣的說了一句話。
“白先生,有些人并不值得深交,因為你并不知道,你所想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已經被計劃好的。”
腳步稍滯,白元沒有回頭,“元記得了。”
白元走后,祝永羲嘆著氣坐在應鸞床邊,摸著應鸞發熱的額頭,臉上擔憂之色明顯,見床前放著那藥膏,便開了封,在自己身上試了一番,并無異樣,猶豫良久,終于將手指觸上應鸞的皮膚。
觸目驚心的傷口,猙獰的仿佛攀爬而上的荊棘,還有些血絲,祝永羲不忍心看下去,移開了眼。
應鸞本可以讓暗衛救她走的,但她用手勢阻止了暗衛。
那牢房不僅僅是審訊的地方,還藏著很多四皇子的秘密,甚至包括四皇子勾結官員的證據,這些證據他還來不及處理,就干脆放在了那里,畢竟那里十分安全。這些東西在不久之后就會被處理掉了,應鸞知道現在這時候是個大好機會,卻又不知道那牢房在哪里,只能以身犯險,像她這樣的人一定會被關在那里,如此就可以知道具體的位置。
所以當祝永羲抱著應鸞想要離開時,被應鸞制止,指引著找到了很多對四皇子極為不利的東西,那一瞬間,當真是連怒火也發泄不出。
藥膏涂得差不多時,祝永羲看向已經被浸潤的被褥,輕輕將人抱起來,大概是體力到了極限,應鸞雖然睡的不舒服,但卻睡的很熟。
將人抱到自己屋里,因為白元的藥,應鸞燒退了一些,祝永羲把人放在床上,沒有離開,在藥王心旁的桌子上趴下了。
應鸞睡了一個好覺。
醒來的時候,感覺疼痛減輕了很多,想起自己還有些事情要做,就要從床上下來。
結果下到一半就被人按了回去。
“哎哎?”
見祝永羲站在床前看著她,應鸞撓了撓頭,試探著打了個招呼,“殿下早啊,今天心情怎么樣?”
“你若是想讓我心情好,就不要總是冒險!”祝永羲聲音帶著嚴厲,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在那里!”
“結果還是很好的啊。”應鸞小聲嘟囔幾句,見祝永羲突然溫和的笑了,立馬感覺大事不好,“我我我,我錯了!”
祝永羲看著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看著他的應鸞,最終所有的怒火都化成一聲嘆息,到底還是沒有舍得再說出一句重話,坐在床邊,將人攬在懷里,“只有你讓羲無可奈何。”
“千靈怎么樣了?”
“她不會有事。”祝永羲摸著應鸞的頭發,道,“千靈其實是三哥的人,我和三哥關系最好,彼此之間也沒有什么避諱,因此我們曾經見過面。”
“怪不得。”想要在京城混下去,千靈肯定背后有靠山,這靠山原來是三皇子。
“昨天晚上白元曾經來過,你身上傷口太重,如果不好好調理恐怕會留下痕跡,先把藥水喝了,我帶你去找白元。”
其實應鸞一直沒有想明白女主為什么像不帶腦子一樣要除去千靈,原書中慕雪只是毀掉了千靈的腿,讓千靈意志消沉,逐漸將注意力投入話本,百花樓也在慕雪的刻意操縱下落入慕雪之手。但如果沒了千靈,百花樓絕不可能到慕雪手里,因此應鸞想不通。
后來千靈來看她的時候同她說了,慕雪自己只是安排了那些毒蛇,那種蛇的毒素十分奇特,要想保命只能將毒素逼至雙腿,只是這樣一來,毒氣侵蝕了經脈,此人便終生不能再行走。慕雪給自己安排了很好的退路,不會游泳的她甚至不惜跳入水中造出落水的假象,這樣后面千靈即使問起,她也有充足的借口。
不過意外就發生在四皇子那里,祝永寧已經逐漸開始對慕雪產生懷疑,再加上他已經多少發現了百花樓和三皇子有關系,就打算利用這個機會除掉百花樓主,沒想到中途卻突然出現了應鸞這個計劃之外的人,于是臨時轉變了計劃,改為活捉。
“雖然我很開心他們兩個快掰了,但爸爸我仍然要教他們做人。”
被祝永羲背的已經很習慣的應鸞義憤填膺道,“打就打,竟然還要扒光我,不要臉的畜生。”
祝永羲瞬間停下,話語間帶著遍體生寒的冷意,“他們脫你衣服?”
“留了件里衣,雖然慕雪是個瘋子,但四皇子還尚且有一點人性的光輝。”應鸞身上還在疼,因此沒怎么注意祝永羲的語氣,“這波不虧,有了這些東西,以后搞定他就容易很多,只要我再防著點慕雪整的幺蛾子嗷嗷嗷——”
“大兄弟,疼啊!”
應鸞疼的聲音都虛了,手緊緊的攥住祝永羲的衣服,將那名貴的布料握的皺皺巴巴一團,而她的表情和那布料也差不了多少,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祝永羲突然用力將她的傷口壓緊了,仿佛針扎一樣的痛感差點讓應鸞從祝永羲身上掉下來,應鸞咬牙撐不過,認命討饒,“殿下,我錯了。”
“記著自己受過的痛,來日加倍討回來。”在背后看不清祝永羲的表情,只能靠平靜的語氣來判斷他現在的心情,“記得,你是我祝永羲的人。”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