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很驚訝，伸手朝自己身上扭下去。如果是夢境，就不會疼。我想著。

“哦唔！真疼。”我吃痛地說。

四牙子不屑地說：“在夢里面就一定沒有疼覺嗎？自我意識越強，夢境的逼真度就越高，你連這個都不懂……”

我說：“我現在可要睡覺了。”說著，就鉆進自己的臥室，爬到了床上。

四牙子的聲音從后面響起：“哎，第一關，醒人言，你還不過關吶。”

我拉過被子蓋好，閉上眼睛，不去理睬他。

過了一會，我就進入了夢鄉。

可是，在夢鄉里面，四牙子赫然早就等在我前頭了。他正蹲在地上，看著搬家的螞蟻。這個時候，他歪過頭來，笑道：“夢中夢。”

我大吃一驚，問他：“四牙子，你真的是妖怪？”

四牙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亮牙齒，問我：“誰說的我是妖怪？”

沒來由的，那森森的笑意，讓我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你怎么進我夢里來的？”

四牙子卻不說話，那個金色的轉經筒從他背后飛了出來，在我頭頂上旋轉著。

這個時候，我才看到，轉經筒里面，竟然有著一幢幢的影子。

吵雜的聲音從轉經筒中傳出，就仿佛在我頭頂上，有著一條熱鬧的集市。我想躲，可是那轉經筒卻一直跟著我。四牙子就看著我笑，過了好一會，他突然把手一招，那轉經筒才離開。四牙子說：你中午時做的對。我沒明白他什么意思，他說，就是你拒絕林阿四的事情。

原來，阿四爺姓林。可是，四牙子是怎么知道阿四爺姓林的呢？四牙子的年紀好像跟我差不多吧。

我去問過村子里的老人們，四牙子是誰家的孩子，有多大。但是所有的人，一聽到這個問題，就立即變了臉色。最后，我想只有阿四爺才知道吧。

“我本來就不想學。”我說。

四牙子一呆，問道：“你一點想法沒有？”

我搖了搖頭，說道：“總覺得那些東西太不靠譜了。”

四牙子樂了，說道：“這個世界才不靠譜。你以為這個世界真像表面那樣平靜，簡單吶。”

我現在好奇，我打斷他的話，“你是怎么進到我夢里來的？”

四牙子背著手踱步，臉上卻是一臉童真。這讓我更相信他不是什么妖怪幻化出來的了。可是，妖怪是非常會欺騙人的，我只是這樣安慰自己。說不定他就是妖怪。

四牙子說，“你真的不想學？學了，就可以像我這樣，輕易地進入別人的夢里面了。”

我撓了撓頭，毫無疑問，四牙子的提議讓我心動了。他讓我實實在在地看到了一種不可思議。可是，我有另外的打算。

四牙子走了以后，我呆呆地站著。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我是在做夢的，而且是夢中夢。知道自己是夢中夢，可是，偏偏就是不醒過來。一切就像是真實的那樣。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一個黑影子站在我的床頭邊。那人全身籠罩在一件大黑氅里，兩只眼睛在帽檐下，閃閃發光。我嚇壞了，想叫可是叫不出聲來。

那人這個時候，突然間伸出手來。他右手拇指跟食指夾著什么東西，要朝我嘴里放。這個時候，我篷地一下子醒了過來。那黑影一呆，旋即就消失了。

我一身冷汗，從頭到腳都濕透了。然后我就止不住的哭了起來。一哭家里人就知道了，趕到我屋子里看看是怎么了。

我哭著說，“有一個人要害我。”

奶奶一邊哄我一邊說，“只是做噩夢了。沒事的。”

爺爺把事情告訴了阿四爺，阿四爺說，“我帶你孫子出去兩天。”

阿四爺說，“你闖的禍事，現在就要來了。”

我說：“那個人跟你一樣也是神棍？”

阿四爺樂了，說，“我在你眼里就是個神棍。”

我不樂意地說，“你別打岔，是不是神棍？”

“算是吧，我只是估計，咱們現在就去找那個人去。”

我說，“我害怕。我不想去了。”

“你現在不去找他，晚上他就來找你。”那個人是另一個村子的，是個鰥夫。他只有一間很破舊的小土屋，和四牙子的那間祖屋差不多。

阿四爺臉色很不好，上去“嘭嘭”地敲門。

屋子里面傳出咳嗽聲。

“你們走吧，我不想見你們。”屋子里面一個聲音說。

阿四爺卻不管這些，只管朝門上敲個不停。

最后，阿四爺說：“陳三元，你敢做就不敢擋嗎？”

陳三元突然開了門，他整個人也是披著黑大氅，整個人好像裹在里面，不敢見人似的。我嚇壞了，就是昨天夜里的那個人。

陳三元瞥了我一眼，這一瞥讓我從骨頭里面都寒嘶嘶的。

他看著我說，“小孩子，認不清人。”

阿四爺說，“陳三元，你少在小孩子面前威風。你年輕時干的事情，我都知道。咱們這邊，那種東西，早就已經絕跡了，也就剩下你這一個妖孽了。”陳三元明顯不敢對阿四爺瞪眼睛吹胡子，臉上掛著無奈與憤怒。

“你莫要誣陷我，這個地頭上，你瞎說，是要受到地界王的懲罰的。”

阿四爺說，“你少拿地界王來壓我，我敢來找你，就不會沒話說。”

阿四爺走進去之后，就在他屋子里面帶著我翻東西。箱子柜子打開，里面的東西都丟掉。最后，在床下面的一個鐵皮箱子里面翻出來一個草木扎的娃娃。在上面有著血跡，那血跡呈現出詭異的紫色。

陳三元的臉色變了上前要搶東西。阿四爺卻是躲開，然后舉著那東西說，“陳三元，你又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陳三元臉色拉到了下巴頦，身上露出一股子戾氣。

阿四爺把我朝墻角一推，跟陳三元就打起來了。過了一會，陳三元突然摸出一個雕像來，擋在阿四爺跟他之間。

“林阿四，你別以為你是這一地界的界使，就能欺負人。”

阿四爺明顯很忌憚陳三元手里拿的東西，點了點頭說：“好好，你小心地界王非拿你不可。”

“林阿四，你少來這一套，當年你騙我騙得我還不夠嗎？就為了你那個……”

突然間，一道光波籠罩住了陳三元，陳三元顧不得說什么，拿著那小人就擋。

只聽見“啵”的一聲，好像是什么東西破碎了。陳三元就舉著小人雕像，冷笑不已。他看了看我，眼神變得特別的陰鷙和戲謔。

“這個小子對你很重要？難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