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看著他在臺上侃侃而談，自信滿滿的樣子，由衷地松了口氣，他如此淡定從容，這場發布會已經成功了一半。

張曉敏跳到她身邊，八卦兮兮的，“老板是不是故意帶眼鏡，顯得成熟些？”

“順便還能遮一遮兔子眼。”

“不影響他的帥氣啦，剛剛我聽到好幾個記者八卦老板的顏呢。”

張凡表示十分不理解，“你不覺得他長得太……”她腦子飛速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合適的形容詞，“太沒有攻擊性？”

“挺有攻擊性的啊，張特助，您看，那么挑釁的問題，老板居然能回答得簡潔不失風趣，掌控力滿分啊。”

張凡好笑地看著她，“你什么時候成他的迷妹了？倒計時15分鐘，看你們的了。”

采訪環節馬上結束，張曉敏比了個OK的手勢，快速溜進了機房。

梁海軍再次被邀請到臺上，程巖卻突然走下臺，向她的方向而來，大家的目光，一時間也跟著聚焦到她身上，張凡低聲催他，“你干嘛？快上去，時間馬上到了！”

程巖嘴角輕揚，微微躬身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破冰儀式怎么可以沒有女主角？”

“程巖，你別亂來，好多人看著呢。”

“別告訴我你在害羞，快點，不然我很沒面子。”

張凡無奈，只得在大家或好奇或八卦或矚目的眼光中，跟著他上臺。

“梁董，這么重要的時刻，應該有美女一起見證，不是嗎？”

梁海軍當然知道張凡在公司的地位和能力，紳士地讓她站在了中間，“我很榮幸。”

伴隨著倒計時的吶喊，10，9，8，7，6，5，4，3，2，1……

“‘元·語’概念手機首發大賣”的冰雕被三人齊齊砸碎，LED屏上同步顯示著搶購數據的變化，果如他所言，眨眼的功夫，一萬臺手機一搶而空，程巖緊攥話筒的手終于放松了些。

臺下的人交頭接耳，低呼細語，梁海軍贊許地抱了抱面前的年輕人，“敢這么玩，佩服。”

“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和認可。”

“出這么多汗，看來還是有點緊張啊。”梁海軍打趣他，有數據支撐，氣氛好像一下輕松了。

程巖搖頭笑了笑，無奈又感慨的樣子，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笑是這幾天里真正發自肺腑、輕松暢懷的開心。

“看來，技術專利不能給您了。”為了讓他追加投資，程巖下了軍令狀，如果不能達到他設定的目標，“語”的技術專利將劃歸朗逸。

梁海軍看著大屏幕上顯示的數據，7秒，欣慰地點頭，“專利在你手里，對我們而言是長遠的共贏。程總，合作愉快。”

他稱呼自己程總，程巖笑了笑，眉目舒朗，“合作愉快，梁總。”

隨著發布會進入尾聲，程巖把舞臺交給了張凡，兩人一前一后走到通道外，“有件事，想冒昧問問您。”

梁海軍心情很好，人不似平時那般威嚴，“怎么客氣起來了？”

斟酌了一下，程巖開口道，“光明集團的夏董，您認識嗎？”

光明集團以百貨起家，主打華中和華北地區市場，朗逸則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企業，梁海軍皺眉思索會兒，才確定他說的是誰，“夏明博？”

“嗯。”

“飯局上遇到過幾次，沒打過交道。”印象中，是個文墨氣厚重的人，相比商人，更像一個學者，“怎么了？”

程巖笑了，埋在心底深處的那粒塵沙，如風吹過，消失得不留痕跡，“沒什么。”

梁海軍覺得他有些奇怪，腦中一閃，生出一個猜測，“那位可愛的夏小姐不會是光明集團的千金吧？”

程巖笑了笑，默認了他的猜測。

梁海軍恍悟地拍了拍腦袋，“原以為是我在考驗你，沒想到，一開始你就給我設套了。”

程巖引著他到后臺休息，謙遜地道，“不敢。年少時總抵不住自尊心作祟，希望您諒解。”

“不重自尊，何為年少。”梁海軍爽朗地笑道，對他的做法倒是沒有介懷，畢竟，誰不曾有過為了自尊咬牙堅持的青春年歲呢。

程巖黑眸明亮，感激他的諒解，“您先休息，中午有個小型慶功宴，我們宴會上見。”

“恭喜，”張凡處理完發布會的后續工作，見他一人坐在賓客席上發呆，走上前，道，“成功的滋味，如何？”

程巖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對于她明顯揶揄的問題，居然認真地想了想，“有點不真實。”

張凡塞了一個東西到他手里，冰冰涼涼的，很快在他的手心化開了水漬。

是冰塊。

“這都是真的，你成功了。你現在正牢牢地攥著這份成功。”

他手心攥著的是臺上破冰碎掉的小冰塊，工作人員正在清掃場地，很快，這里貼著他們標簽的一切都會消失，迎來別的熱鬧與沸騰。

冰塊在他手心融化，冰涼的觸感，真實而明確。

程巖低笑一聲，揮去腦子里莫名的情緒，“對方的發布會馬上要開始了，不能掉以輕心。”

“安排人盯著呢。今天開始，我會安排大家輪休，一周后官網開始二輪搶購，線下渠道一并發售。”

“線下渠道暫緩一下，密切關注網上關于產品的反饋，跟蹤做好用戶調查。”

張凡撇了撇嘴，“你是不準備兌現帶薪休假的承諾了？”

程巖摘了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什么時候忙完工作，什么時候兌現。”

“再見！”張凡踩著高跟鞋，憤憤地離開，“早點忙完，早點離開你這個周扒皮。”

走了兩步，她想到一件事，又折了回來。

程巖正在閉目休息，聽見聲響，眼皮沒抬一下，“不急著休假了？”

張凡雙手抱臂，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剛才為什么非要我上臺？”

她明白那是他對自己的肯定，可那樣的舉動太不像程巖的作風了。

除了那位夏小姐，他幾乎排斥和女性一切非必要的接觸，“我們的發布會網絡同步直播，你不怕夏小姐看到，誤會嗎？”

沉默持續了半分鐘，就在她以為自己問不出答案時，程巖卻開口了，“有人說，那種時刻，需要一個女人共同分享喜悅，不然，就少了味道。”

他的聲音清淡無波，一如他此刻的眸光，無歡無喜。

張凡敏銳地捕捉到了別扭的味道，“請問，您和我一起體會到那種味道了嗎？”

冰冷的目光掃過來，張凡笑得愈發幸災樂禍，踩著高跟鞋歡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