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吐出這句話，季九只感覺胸中那股一直郁郁不散的郁氣，盡數隨著字眼，噴薄而出。

從自己接手這鎮督一職之時，自己就面對了多少懷著惡意，譏嘲的眼神？形式比人強，自己從進這個院子開始，就一直像一個透明人一般。明明事情是與自己直接相關的，但是又有多少人在乎過自己的存在。

別拿家道中落的少爺不當人！在我季家威壓天下之時，你們這群中級軍官，連我季府的門都進不去！那鐘小旗不是身懷重要線索嗎？我把這件案子接過來，就問各位，還有何話說？

身懷這個詭異莫測的空間，我季九，就算不是天命之子，那也是開掛的人生！能搞死我？

主位上，一直在人前表現得古井無波的慕容瀾淺，此刻臉上都露出了極度愕然的神色。將身子隱藏在暗處的高署督眸子微閃，但很快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容。蕭正月將臉龐扭轉了過來，仔細端詳了季九一會，嘴角露出了一抹難以名狀的笑容。

“季同知，你身為一鎮同知，這種案子，不必親手去接的，下面那么多有司，事事勞煩你我二人，還留他們何用！”

慕容瀾淺眼神微微掃過場中的署督們，不復之前的溫和，隱隱透出了一股森然。視線掃過，除了高署督聳了聳肩，就連蕭正月都微微低下了頭。他們，從那道凌厲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森然。

季九看著那雙再次轉回來又變得無比溫和的眸子，心頭一顫，但還是平靜道。

“這件案子，畢竟不是一般案件。既然督查司一署之力都無法督辦。我想，還是由我親自負責吧！畢竟，本官可還是“戴罪之身”呢！你說是不是，高署督？”

高署督神色不變，朝著季九露出了一排整齊的門牙。

“同知大人體恤我們這些跑腿的，下官自然感激不盡。只是，這件案子有些非比尋常，就是不知，大人將如何著手呢？”

“這件事情，就不勞高署督費心了，做下官的，還是有些下官的樣子才是！”

季九笑瞇瞇的看著這位高署督，臉上發笑，心里卻不斷翻轉著一句話。“找到機會，老子第一個弄死你！”

慕容瀾淺眼神復雜，看著眼前的少年，最終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季同知督辦吧！各有司！全力配合季大人！諸位，可明白？”

“卑職領命！”一眾署連忙開口回應！

“此事就此作罷！高署督，現在季同知身肩如此要案，鐘小旗那件案子，就此揭過吧！”

“鎮督大人所言，也不無道理，只是........”

“哦！對了，孫署督上個月是不是從關外淘了一批山貨回來？”

高署督一句話沒說完，慕容瀾淺已經望向了另外一名署督，說出了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高署督剛剛說什么，沒聽清！”

末了，看著慕容瀾淺微笑著望向自己，高署督臉色一邊再變，最終微微低頭抱拳。

“鎮督大人所言極是，卑職無異議。”

一場本應出現的爭論，伴隨著兩方的相互妥協，落下帷幕。個中貓膩，誰又說得清呢！

“鎮督大人！若無什么事，下官就先告退了！畢竟案情緊急，下官還是早做些準備才是。”

慕容瀾淺微微沉吟，朝著季九舉起了手中的杯子。“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挽留季同知了。來日案子結束，再給季同知補上一場酒席。”

季九端起桌上的酒杯，和慕容瀾淺輕輕一碰，笑道：“敢問大人，與誰同席呢？”

慕容瀾淺回以一笑。“九弟所想之人！”

二人相視，不約而同，舉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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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鎮督府大門，慢慢走在路上，季九突然腳步一頓，輕輕伸出右手，一朵白色的雪花，如飄落的羽毛，緩緩落到了季九攤開的手掌上。看著漸漸融化的那一點素潔。季九神色莫名。

“下雪了？”

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季九拍了拍雙手。“走吧！”

“同知大人留步！”

背后一道聲音遠遠飄來，季九二人回身望去。街角處，蕭正月獨自一人，緩緩而來。黑色的披風在瞬間一地雪白的掩映下，更顯厚重。

“蕭營領所為何來？”

“鎮督大人親命協同大人督辦重弩遺失一案。”

來到近前，看了一眼季九，蕭正月冰塊一般的臉上，突然粲然一笑。

“同知大人！親軍規矩，請兄弟部門出手，可是要“禮數”的啊！蕭某知道大人初來乍到，也不強求。這“禮數”，就以酒代之吧！”

季九微微一愣。蕭正月夸張一叫。

“大人不會連一頓酒都舍不得吧？！”

看著眼前仿佛判若兩人的蕭正月，季九猛地笑了。

“蕭大人想去哪喝！”

“衛司外有家酒館，一壺悶倒驢甚得我心，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