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有女人的直覺，因此即便沒有之前在房門口聽到的呻吟，蕾拉也能通過直覺感受到這個房間里殘留的女人氣息。香水味，洗發水味，以及女人的體香。無論克伯利克怎么掩飾，這種味道一時半會是無法清除的。

“不好意思，讓殿下失望了。”克伯利克帶著疲倦的笑說道。

“算啦，反正都是欲求不滿的人，我總不能要求你們仨陪著我一直打光棍吧。”蕾拉嘟嘟嘴聳聳肩，隨之轉身出門。“一起去午飯？”

克伯利克干脆利索地套上了一件白色短袖，跟著蕾拉往電梯口走去。

餐廳門口，幾個酒店的女服務員已經將秀樹和瓦爾團團圍定，一個個要起了簽名。甚至有個女孩趁著瓦爾低頭簽名的時候，跳起來狠狠沖他胡子拉碴的面頰上一吻。反之，個頭矮小的秀樹倒是頗為主動，根本等不到女孩送過來，就已經挨個兒擁抱一遍。占便宜這種事情對于秀樹來說，似乎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蕾拉和克伯利克并肩走著，看到已經有人吸引了粉絲的注意力，不禁暗自慶幸。兩人趁著女孩們不注意，躡手躡腳從她們身后溜進了餐廳。幾分鐘后，瓦爾和秀樹嘻嘻哈哈從外面進來，和蕾拉打了聲招呼，便坐在餐桌邊開始大快朵頤。蕾拉放下杯子，一邊用餐巾擦嘴，一邊看著兩人臉上色號不一的口紅印。

“你們幾個倒是給我注意點形象啊，看到女孩子就邁不動腿了？”蕾拉帶著黑幫老大教訓小弟的口吻說道。

“哎，我有什么辦法，怪我長得太帥嘍。”瓦爾聳聳肩。

“殿下……你要是…男的，肯定比……我們更受女孩子歡迎。”秀樹盡管嘴里塞滿了食物，但擋不住他發音清晰吐字真切。

“嘁，我即便不是男的，也受女孩子喜歡！”蕾拉反駁道。

“不過說實話，我們都來了這么多天了，一直在休息。什么時候開始新專輯的錄制呢？”克伯利克轉頭看著蕾拉。

“這個，得聽柯里昂的安排吧。”蕾拉說完，轉頭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樂隊經紀人。

“大家這段時間都已經休息好了吧？樂隊下周一開始錄音，還請大家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啊。”柯里昂轉動著手里的筷子，和善的目光從樂隊成員臉上一一掃過。

“什么！后天開始錄音？”克伯利克明顯有些詫異。

“是啊，已經和公司敲定了時間……怎么，克伯利克先生臨時有事嗎？”柯里昂不無擔憂地問道。

“沒事，沒事。”克伯利克搖了搖頭，繼續低頭用餐。

“如果大家有什么事情，就這兩天抓緊時間解決，到了后天，日程就很緊了。”柯里昂用他那略顯沙啞又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

“他們能有什么事？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一定是為了某個女人。”蕾拉轉頭看著桌邊三個大男人，用手指扣著桌面笑道。

“什么‘為了某個女人’，我可是有很多女人的好不好？”瓦爾說完，一桌子人都笑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心細如發的蕾拉注意到了克伯利克臉上那一道苦澀的微笑。

這一刻，苦笑的除了杭州的克伯利克，還有遠在揚州的耿揚祖。

耿揚祖潛伏在揚州這么長時間，根本就一無所獲。這些日子里，他已經走訪調查了杭集鎮很多人，卻沒有得到一丁點兒關于墨暖的負面情報。幾乎所有人的對于墨暖的影響停留在她的兒時。

不怎么愛說話。

非常內向，怕見生人，路上遇到了人，也從不打招呼。

其實是個乖巧的孩子，從沒有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

……

耿揚祖得到的這些信息，根本不會動搖圣殿影業的貴公子對于墨暖的既有認知。

耿揚祖也曾想過親自登門拜訪，去墨暖的家向她父母問個究竟。但在墨暖老家門前守候了足足三天，依然是鐵將軍把門，這讓他逐漸失去了耐心。再加上付惠中間幾次來電，詢問工作進展，攪得耿揚祖心煩意亂，于是他把目光轉向了阿暖曾經就讀的學校。耿揚祖就像一條毒蛇，或者一條嗅覺靈敏，死死盯住獵物不放的獵狗一樣，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了阿暖曾經的幾個班主任老師身上。

俗話說“有志者事竟成”，想不到耿揚祖這一回還真有了意外收獲。

墨暖的小學班主任賀老師，現在早已退休，每天除了接孫子上下班，只剩了養養花溜溜鳥。當耿揚祖和她說起墨暖的時候，她厚厚的眼鏡片后面閃過一絲警惕。耿揚祖意識到了這一點，立即給自己加了一個“某知名電影大獎評委會員調查員”的頭銜，這才讓賀老師對他放心。

賀老師從墨暖上一年級開始，就是她的班主任，之后便一直班，直到墨暖畢業。所以她對于這個時期墨暖的評價，當然更有權威性。

“墨暖這孩子挺好的，學習認真，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聽話乖巧。雖然我帶過很多學生，但至今能夠記住的也就那么幾個，墨暖就是其中一個。當然，我之所以能記住這個孩子，其實并不是因為她一直是我們班的三好學生。”賀老師說到這里，被耿揚祖打斷。

“您是說墨暖還有其他更為突出的特點，引起了你的注意？”耿揚祖抓住時機發問。

“嗯。”賀老師陷入回憶，繼續說道，“怎么說呢？這孩子有點怪。”

“怎么個怪法？”耿揚祖問。

“我多少也對她的家庭狀況知道一些，這孩子的原生家庭比較特殊，家庭并不和睦，因此給當時心靈幼小的墨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從一年級開始，她就是一個性格內向的人。雖然成績不錯，但在班里幾乎沒有同學愿意和她一起玩。因為這個，我也曾努力過。但是結果不盡人意，墨暖似乎拒絕融入班級這個大家庭，對于集體生活的渴望與其說是寥寥，倒不如說是根本沒有。”賀老師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嘆了一聲。

“看來原生家庭對于孩子的影響不容忽視啊。”耿揚祖一邊附和，一邊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而暗自慶幸。

“是的，很多家庭和睦的孩子樂觀開朗，很容易和周圍的同學打成一片，他們從來不缺朋友，但凡碰上放學放假，都會迫不及待地回家，和家人一起出去玩。可是墨暖完全相反，她害怕放學，害怕放假。盡管大家都覺得她骨子里是一個熱愛學習的好學生，但在我看來，她之所以拼命學習，把大把的時間泡在書本里，是為了讓自己轉移對于家庭的注意力，降低原生家庭帶給她的痛苦。”

賀老師并沒有注意到，耿揚祖這時已經不動聲色地把手揣進口袋，摁下了錄音筆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