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你怎么樣了！瑤兒你怎么樣了？瑤兒，嗚嗚——”有一個美麗妖族女人快步而來。

“瑤兒——”男子急呼。

遠處跑來兩人聲音急切，顯得是掉落的小孩子親人。

小孩濃長的睫毛緊閉著，蒼白的臉色在漸黑的暮色亦無法遮擋，死亡趁夜而來。

“沒……沒融靈丹，沒有了。”男子聲音哀慟，含著哽聲。

“那怎么辦？怎么辦？”女子嗚咽頓起。成串的眼淚如珍珠般從女子嬌媚的臉頰簌簌而下。

云長生想起小女孩降落下來的那句，“閃開——”童心最是純真，她自己就要失去生命，卻還在擔心傷了無辜旁人。這是一個很善良的小妖。

“融靈丹是什么？”云長生問牟天。

牟天閃著琉璃色的漆黑眸子斜睨了她一眼，她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就是消除誤入妖族體內靈力的丹藥。”看著云長生還是有些茫然的眼神，牟天好心地接著道，“現在結界有裂縫。涌入妖界的靈力對修為很淺的妖族，和還沒有形成妖丹的孩童傷害很大。他們吸入從裂縫中侵入的靈力對他們的妖體會造成損傷。如果不在一段時間消除，就會影響妖丹的形成。不能形成妖丹，這些妖童的壽元就會很少，也會很快喪失生機。”

“那些體內有妖丹的妖族就沒事嗎？”

“自然也會有影響。不過有了妖丹就可以將體內的靈力逼出體外。”

“融靈丹所需藥草是不是需要仙界的某些靈草？”

“是啊。鳳飛花在仙界很普通。可在妖界卻無法成活。所以每年都會有妖族中人不計生死的闖入仙界，采摘鳳飛花。”

“是不是仙界也有消除妖力的什么丹藥？”

“自然。各界都有除出不是本界氣息丹藥，比如散妖丹、吞魔丹、噬鬼丸，不過這些只給那些修為低的人服用。這些年結界裂縫越來越多，有時需要服用幾種丹藥方可消除體內雜亂的外界氣息。”

這個魔族倒是對妖族有些了解，她鳳眼流轉，問道：“你原先到過妖界？你有融靈丹？”

“沒有來過，倒是聽過仙界中人經常提起。我有融靈丹。此處空中散入的大多是仙界的氣息，有融靈丹就足夠了。”

云長生凝望著那對抱著小妖童夫妻離開的背影，也不知思緒飄向了何方？

她們倆現在身有斂息符。可是這種符卻也不多了。她只是想通過妖族的地盤到達魔界裂縫邊緣。她與牟天一個仙一個魔，兩人皆是妖族見之必殺頭之人。她與妖族并無大仇，她殺烈焰妖王也不過為了救得自家門派中人罷了。難道要讓她所經之路皆染上鮮血嗎？

“你可是會煉丹？”云長生再問。

“嗯。”牟天神情驕傲。

如果他不會，他怎么可能在仙界呆了這許多年。涌入他體力的靈力對他自身的魔力損害很大，就算逼出了體外，對身體也會有損害，需要丹藥滋養。他用秘術控制了一個仙界的煉丹師，讓他教他如何識別藥草，如何融煉靈液，如何開爐煉丹。最后他離開，給這個教他煉丹術的仙人吃了一枚忘塵丹，把這段記憶給消去了。想起這段難得平靜的學習生涯，他緊抿的薄唇難得微微勾了起來。

云長生卻沒有看到他難得的微笑，“你可有鳳飛花的種子。”

“有。”

“可否給我一些。”

牟天點頭，從納戒中拿出一包東西，云長生接過那一堆鳳飛花種子。

“在妖界這種子不會發芽的。”

云長生點頭，神秘道：“給我便是。”

云長生手一撫，從納戒中拿出一個機關傀儡。

狐妖棲眉兒抱著她孩子，淚水不斷涌出。手中的孩子臉色蒼白，應該是剛才練習飛行受了傷。她已經給瑤兒敷過金瘡藥。但其實練習飛行的摔傷，對瑤兒來說只是小傷。致命的是她體內的仙界的靈力。

瑤兒已經有一百多歲了，到了凝成妖丹之時，可是瑤兒體內妖力散亂，沒有了融靈丹，她無法排出體內的靈力，就無法凝成妖丹。

現在可如何是好？

“何人？”邊上夫君赤斐的暴喝出聲。

“出來。”赤斐接著怒聲道。

棲眉兒抬起茫然的淚眼，看向那個緩緩而來的墨發白衣的女妖。

那女妖離他們幾十米處站定，輕聲說道：“你家麟兒與我有些緣份。此乃融靈丹，可助她。”

棲眉兒大喜過后，又有些不可置信，她將信將疑看著那白衣女妖。那白衣女妖也不生氣，素手輕彈，將那枚融靈丹彈入空中。棲眉兒輕身而起。將那枚丹藥接在手中。

“放手，夫人小心有詐。”赤斐提醒妻子。

棲眉兒搖頭。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關系。如果是假，太不了和瑤兒一起死便是了。這樣日夜憂心的日子，她也過夠了。但萬一是真的呢？是以，她想也不想將那枚丹藥接在手中。那丹藥一接在手中，她臉上狂喜綻開。她細細聞了聞，確定是真的，她忙將丹藥給瑤兒服下。見那女妖還立在那里，狐妖斐君已然掠在了那女妖的前方，原本是如果確定那丹約有毒時，截住她的退路。此時一聽妻子說居然是真的，他也欣喜不已。

“多謝妖族友人仗義出手。還請到舍下，我們夫妻倆聊備薄酒，以表寸心。”

“不用，我有辦法讓你們長期得到鳳飛花。你可叫你族族長前來。我們可以商量一下合作事宜。”

兩人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如果能長期得到鳳飛花，那他們也就可以煉制融靈丹了。那族中的那些孩子就有救了啊。可是這等好事，會真的落在他們赤狐部嗎？他們可是狐族中武力值最弱的赤狐族。

原先他們赤狐族部并不在孚仙山峰，但赤狐族族人勢微，被白狐部族占領了居住了幾百年的封地，被驅除到了這離結界裂縫最近的孚仙峰了。

幸得他們赤狐族族人善長煉丹，否則他們就被霸烈的白狐王給滅族了。

如今有人告訴他，能讓鳳飛花在妖族生長。如果能，那他們的孩子就有救了！是真的嗎？他們赤狐族已經倒霉了幾百年，終于要走運嗎？

赤斐還在呆呆出神，棲眉兒卻最先反應過來。看著正慢慢變得臉色紅潤的赤瑤兒，她忙高興道：“快，快走，我們去通知族長。寧有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云長生隱在暗處，待那幾人走遠。她手一招，收回了機關傀儡。

“你這樣做，會耽誤時間的。”牟天頎長身影立于她的身旁，黑色的袍角在夜色中似一縷黑云在夜色中招展。那夜色在他的袍角泛起了細碎的淺淺銀光。那光芒與近處的月色河水粼光交匯成網，在斑駁月影中蔓延開一片清冷的白光。似暗夜揮舞起的利劍，閃出了锃亮的寒光。

“我知。”她說。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能讓鳳飛花在妖界的地面上生長，那自然也可讓其它外界的生物在妖界生長，你將變得奇貨可居，你會惹來很多的麻煩，甚至殺身之禍！”他警告她。

云長生轉過頭去看著蒼黑的夜色中的對面的山峰。夜色如彌漫的水汽般氤氳開來。

“我知。”她亦如是說。

她淡淡語聲亦如這夜色般輕輕散開了。

她當然知道，當一件東西，可子嗣綿長、可緩身中隱憂、可使自身強大，那這東西就如江湖中的武功秘籍，如前朝藏寶圖，可掀血雨腥風。

可她想這么做，也必須這么做。

或許這就是阿古送自己來到這里的原因吧？她雖知這也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可現在她也沒有其他的法子。阿古真正想做的應該是修復那些結界裂縫吧。可惜她修為低，想這些太過遙遠，還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結界破裂，六界崩塌。也不知到得那時，自己還在不在？

夏九幽還在不在？夏燊還在不在？大師兄還在不在？

夏御卻已不在了。十幾年前，她就心有感。他的二兒子永遠離開她了。雖然她也知他已重新投胎，可那已不是她那最為體貼最溫暖的二兒子。

她眼中忽有淚滑落。

她腦中萬千思緒，手中動作不停，布下一個個陣法。她手中的陣旗動如閃電，在月色中只留下一道道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