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8月20日,東京有著無數的新生命誕生,渡部守也是其中的一員,而他的母親,毒島奈奈子難產而死,就像是生命為了延續的交替一般,令人唏噓。
渡部憲,渡部守的父親,山口組附屬渡部組的現任組長。
在病房里,他半跪在床邊,一只手抱著自己剛出生還在哭鬧的兒子,另一只手牽著在病床上的妻子那已經悄然逝去了熱度的手,默然地望著。
良久,渡部憲給他們之間的孩子取名為守。
1992年12月31日,渡部憲帶著渡部守回到了琦玉祖宅,與他的父母也就是渡部守的祖父母一起過年,并且在年后留下了渡部守,由兩位老人家開始養教。
他則是返回了東京,一直未娶第二個女子。
從那之后,渡部守由他的祖父,渡部坊村,山口組附屬渡部組的創始人及前任組長,開始教導。
1994年3月8日,渡部守的祖母齋藤悠姬病逝。
渡部守開始和祖父兩人的生活,雖然渡部家在琦玉老家的房子很大,有著很多傭人,依舊感覺到冷冷清清。
平常的生活,只有爺爺陪伴,父親極少回家,大部分時間面對的基本上是對他畢恭畢敬的傭人。
即便是年幼的渡部守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氛,變得愈加的沉默孤僻。
這一切,都被渡部坊村老爺子看在眼里,好像是預料到這個結果,老爺子并沒有多擔心和有什么行動,應該是等待著什么。
在渡部守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因為他身體條件良好,老爺子開始教授他劍道、茶道用以所謂的修身、養性。
也不知道的確是茶道和劍道的修習有用,還是只是多余的精力得到了發泄的地方,渡部守的情況得到了改善,但是沉默依舊是他的主色調。
渡部守因為修習了劍道,身體得到了一定的鍛煉,身體發育較早,變得比同齡人更為的健壯,身高也極為突出,小學畢業時已經擁有著普通成年人的身高了。
但他似乎對劍道并不是十分的感興趣,愿意學劍道可能是他對自己有好處,也可能是因為是老爺子教的,他不想拒絕這個對自己來說最親近的人。
小學升學的那個假期,渡部守接觸了拳擊。從他閃閃發光的眼中,老爺子知道自己等到了關鍵的東西了。
沒有等到渡部守提出,老爺子就和他開始了交流,最終決定停止他的劍道的修習,開始學拳擊,而茶道則繼續修習。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雖還算是小學生但幾乎已經完全發育的渡部守在拳擊上展露了他的天賦,配合他優異的身體條件,在假期即將結束的時候,拳館里即便是在他之前一兩年入館的學員在練習賽中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他享受著拳擊的過程,享受著勝利,不僅僅局限于拳擊臺上,好似只要通過這種身體的碰撞他就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找到自己存在的實感,這使得他愈加的熱衷這項運動。
慢慢的,渡部守開始像一個孩子一樣,得到了自己喜歡的玩具那樣開心了起來。
可能是對于渡部守的愧疚,渡部坊村老爺子放任了他三年,即便他去紋身了。
在他初中三年里學生之間的沖突,老爺子沒有干涉,只是如果有其他方面的人涉入都是老爺子掃尾的。
很快,渡部守渡過了他或許是最為放縱的、張狂的三年。在臨近高中的時候,老爺子也開始了他的教誨。
...
那一晚是茶道修習的時間。
原本就是漆黑的天空被烏云籠罩著,細細灑灑的雨滴讓行走在路上的人們感到了一絲沉悶。
道場內,渡部守穿著自己修習茶道的和服雙膝跪地,雙手交叉放在膝蓋處,正坐桌前,越發挺拔的身子直直地立著,一言不發專心地看著老爺子。
無論經歷了什么,家人都是他尊敬、柔軟的地方,尤其是老爺子。
老爺子年過六十了,頭發卻只是有些花白,黑白斑駁的短發根根勁立著,和渡部守有著4分像的面容,但沒有什么表情的臉龐令人不禁正襟危坐。
他沒有像一般老人一樣佝僂著腰,如果不是臉上宛如溝壑的皺紋,那直挺挺的寬厚腰背都會讓人誤以為是一個壯年。
此時老爺子在準備泡茶,老爺子沉浸茶道十數年了,所有的流程早已銘記于心,行動起來也是行云流水,讓人看了賞心悅目,過程中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聲音,道場里很安靜。
很快安靜的情況被老爺子打破了,老爺子開口了,在洗茶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
“小守,你是個好孩子,小時候的確是苦了你了。這三年里即便沒有嚴加約束你,你依舊有著良好的自律,只是散發著對一件事物的喜愛。你是我渡部家的好男兒,今天爺爺只是想說一些話。”
與外表不符,老爺子的聲音意外的輕柔,好似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老爺子頓了一下,微微頷首,但好像只是手上動作的需要,又恢復了之前的動作,并沒有了其他的舉動。
“要為你自己做的決定負責,只要沒有原則性的錯誤,我和你父親是不會干涉你的決定,所以你以后做什么決定要想清楚后果。后果是好是壞我們渡部家的男兒不在乎,在乎的是愿不愿意去承擔那樣的后果。”
說完這段話,原本低頭看著手上動作的老爺子突然抬起了頭,連感覺堅硬無比的一頭短發似乎都在微微的顫動,充滿魄力的琥珀色瞳孔看向了渡部守:
“你現在、以后所做的一切是對是錯,只有你自己才能去判定,要不要做下去都取決于你。每個人看法不一樣結果都不一樣的,所以自己的問題別人的話只能當參考,包括我現在說的。”
老爺子面部很平靜和言語中的語氣并不一樣,好像并不是想要教訓渡部守的樣子,手上的動作也到了沖茶的階段,也繼續低下了頭。
“而且你作為渡部組的少組長,以后成就更高就不用說了,沒什么成就你至少也是需要繼承這個組的,作為一個領導者,一個強者,擁有的權力、能力不只是去處置、傷害,更多的是救贖、寬恕,當然寬恕也是有限度的。”
這個時候老爺子也泡好了茶,起身給渡部守倒上了一杯,手上做著“請”的動作,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品嘗一下吧。”
老爺子也不多言語了,自顧自地對付自己面前這杯茶,道場里又恢復了安靜。
渡部守也只是默默地看著眼前從杯中裊裊升起的熱氣。
稍許片刻,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很香,身體發出了很舒服的信號,原本因為老爺的話有些雜亂的心也開始趨向平靜。
他端起茶杯,仔細端詳著,淺黃色茶水很是清澈,水面上并沒有茶葉漂浮,全都沉淀在杯底,一股股茶香都在肆意的上涌。
水面很平靜,完整地倒映著他,一個令他感覺有點奇怪的他。
輕輕抿了一口,水面開始泛起層層漣漪,他的倒影也變得模糊不清,茶很苦,苦的令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水面剛剛平靜,他又抿了一口,還是那么的苦,但很快,口腔中開始彌漫著香甜的氣息。
...
渡部守恢復了沉默,不同于小時的沉默,更多的應該是沉穩。從原本的寸頭開始養起了頭發,也愛上了看書,在不荒費拳擊練習的同時恢復了一些劍道的修習。
臉上時不時帶著和善的笑容,對別人說話也是柔聲輕語,就算提起以前那些年少輕狂和小時候沉默寡言的荒唐事怕是都沒人相信。
和他有過沖突的不良恐怕也難以無法想象,這是曾經算的上不良頭頭的渡部守。
沒錯,不良頭頭,初中結束前,渡部守已經在琦玉縣的不良中很有名氣了。
出名的除了他一直打架卻無敗績,還有就是他不想搞團體卻依舊有一群自愿追隨他的名義上的小弟的事了。
當然不少人是因為他個人的強大而聚集在一起的。
雖然一開始渡部守只是想讓自己充分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找了很多人練習拳擊,但總有一些人能夠觸動到他內心的柔軟。
有這幾個人領頭,對于那些所謂的小弟,嘴上說著不收,還是默認了他們的存在的。
到高中了,渡部守宣布“退隱”,不再繼續找人練習拳擊,這是他自己思考過后的決定。雖然很多人不理解為什么,但是還是贊同的,同時渡部守是他們的大哥這件事不會變。
他們這樣也使得渡部守的內心更加的豐滿。
真的是一群可愛的人啊。
隨著性格的轉變,自然而然的,渡部守和身邊同學的關系也越來越好了,出于玄學的人格魅力,只能說不是非常帥的他也開始收到情書了,開始了或許是名為甜蜜的青春期苦惱。
“或許以前的我,真的是沒有好好看這個世界吧。”
每當晚上睡覺的時候,渡部守總會這么反思。
高中到了,渡部守開始專心學習,雖然以后會接手渡部組,但是由自己獲得的未來不是更好么。
原本初中就是渡部守那個集團的人也有兩個一起升校到了他的班級,雖然他已經“隱退”了,但平時還是在和作為朋友的他們交往。
有時也會給他們提供一些幫助,提議幫他們解決問題,他們也讓渡部守在高中不用自己去解決一些麻煩事,輕松了不少。
不出意外渡部守將會十分平淡且平靜過完他的高中生活,如果沒有在那一天遇到那個女孩的話。
...
2009年7月4日,渡部守已經開啟了高三的第一個學期也是高中生涯倒數第二個學期一段時間的校園生活。
“守,你以后的生活要來東京了。想上大學的話,能考上什么學校你盡力,如果沒考好我這邊有一個東大的名額,要不要用到時候你自己決定。這件事是和爺爺事先商量好的,爺爺那邊也沒什么問題。”
電話里的聲音稍稍頓了一下:
“如果不上大學要做其他的事,也由你自己決定,還有什么要問的等到了東京我們面對面談。好好享受最后在琦玉的時光。”
這一天,在渡部守要睡覺的前夕,就這么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里傳來的是渡部憲也就是渡部守父親的聲音,低沉而雄渾,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仿佛一張古板嚴肅的臉就在自己面前,貌似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或許以前渡部守曾經埋怨過他,對這個父親有著距離感,但是已經經歷了一些事的他,好像有點能夠理解這個被自己“奪走”了心愛女人的男人了。
看到已經被掛斷的電話,渡部守隨手將手機放在身旁,平躺在床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無奈得聳了聳肩。
他也早就想到會去東京,畢竟和東京相比,琦玉還是要差上不少的。無數的年輕人都有著想要上京的夢想,而且他作為渡部組的少組長,東京才是他的起點啊。
就這樣離開這個生活了這么久的地方,還是有些感觸的。
“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睡覺。”
渡部守合上了眼睛,側過身躺著,右手緊了緊被子。
而他一直顫動的眼皮卻揭示了他這一刻一點都不平靜的內心。
“東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