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的家十分普通，院墻是用泥巴壘起來的，屋頂上的瓦片十分殘破，看得出來，他的生活比較清貧。

古涼慚愧萬分，人家都這樣了，他還偷別人的西瓜，簡直就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啊。

院子里有兩間小屋，靠北的屋子大一些，門開著，走出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奶奶。

她先是對老頭兒說道：“你回來啦。”然后疑惑的看著古涼說：“這是誰家的娃？”

老頭兒到她身前，小聲說了幾句。

老奶奶臉色變了。

古涼眉頭微皺。

老奶奶快步走到古涼跟前，伸手拉住古涼的胳膊。

就在古涼以為事情朝著不好的地方發展時，老奶奶說道：“孩子，快到屋子里來，休息休息吧。”

老奶奶左右環顧著，神色緊張。

古涼神色舒緩下來，跟著老頭兒老奶奶進到屋里。

屋子里擺設十分簡陋，一桌兩椅一張床，造型樸素，制作也很粗糙，唯一說得過去的，是床頭旁邊的那只柜子，依稀看到上面的朱紅色油漆，隨著歲月的沖刷，顏色顯得暗淡許多。

老奶奶將古涼引到床邊，讓他躺下休息，古涼也確實累了，穿越過來到現在，他幾乎都沒好好休息過。

他望著老頭兒老奶奶，后者也望著他，他們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特殊的情感，古涼看不懂，但卻倍感安心，就好像自己前世的親人。

古涼情不自禁的喊道：“爺爺、奶奶。”

老頭兒與老奶奶張大了眼睛，他們臉上寫滿了歡喜，還有一絲解脫。

“不怨我們就好、不怨我們就好。”

古涼卻沒聽到他們說的，他實在累極了。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真的很安心。

老頭兒道：“老婆子，這小家伙是來救贖我們的嗎？”

老奶奶嘆口氣：“這些年來，我們背負著愧疚生活，太累了。”

老頭兒叫做張遠林。

老奶奶叫做孫瑤。

“還記得那個孩子嗎？他們兩個長的可真像啊，白色的頭發，灰色的眼睛，像是女孩子一樣的面容。”

孫瑤端詳著熟睡中的古涼說道。

張遠林道：“太像了，但越是像，我的心情就越沉重，他叫我們爺爺奶奶，而不是仇恨的看著我們，可真是讓我松了口氣啊。”

“那個孩子……”孫瑤嘆息著說道：“他當時苦苦哀求我們，請求我們救他，那時候他多大？”

“和這孩子大的差不多吧。”

“是啊，十二三歲的年紀，他能做出什么壞事兒？就因為他是漠爾人嗎？”

孫瑤越說越激動：“我當時怎么會那么鐵石心腸，就這樣將他趕了出去，等我再見到他時，他被綁在村口燒成了焦炭。那些村民們竟然對那么小的孩子嬉笑辱罵，以對待畜生一樣的戲謔眼光看著他。”

孫瑤眼睛里閃爍著淚花：“他向我們求救時，心里肯定充滿了希冀吧，可我呢？可我呢？我殘忍的拒絕了他，我沒有辦法知曉他當時的心情，但他一定十分絕望。”

孫瑤哭成了淚人，幾欲暈厥過去，張遠林趕忙扶住她。

“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不能再錯下去了。”

張遠林點頭：“嗯，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

百姓是無罪的，孩子是無罪的，他們只是當權者利益驅使下的犧牲品罷了。

“嘿嘿，看看遠林爺爺在家不在家，在家的話，我偷他地里的西瓜去。”

一賊頭賊腦的小孩兒，大約十一二歲，翻過張遠林家的矮院墻，貼著窗戶往里面瞧。

“爺爺、奶奶。”

什么！

遠林爺爺有孫子，我怎么不知道？

小孩兒驚奇壞了，張遠林沒有子嗣，甚至都沒有經常來往的親戚，這是全村子都知道的事情。

奇了怪了，難道遠林爺爺拐了個小孩兒回來？

他往里一瞧，心里砰的一跳，嘿！這聲音是男娃娃的，怎么看起來像個女娃，看他躺在床上睡覺，就和個小姑娘似的。

咦？奶奶怎么哭了？不能錯下去了，啥意思？還有誰被綁在村口燒死了？我咋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好！遠林爺爺要出來了。

小孩兒嚇了一跳，一骨碌翻出墻外，跳的急，砰的一聲響。

“誰！”

張遠林喝道。

他趕忙跑出去看，卻空無一人。

回屋后，張遠林神色緊張的說道：“老婆子，可能走漏風聲了。”

孫瑤眉頭緊皺：“無論如何我也不會交出這孩子。”

“我知道，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把他藏起來。”

張矛，平日里好吃懶做，不干正事兒，年紀不小了，也沒討到媳妃兒，整天村子里瞎逛蕩，以前村子里老人經常說教他，但他不聽，久而久之，也就聽之任之了。

這一日，他屁顛屁顛的在村口逛蕩，忽然眼前一亮，吹著口哨說道：“張小舟，過來！”

張小舟本來想跑的，沒跑了，只好神色尷尬的走過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矛哥，你叫我。”

“媽的還有別人叫張小舟？”

“額……”

“別廢話，我就問你，有沒有啥吃的，矛哥我餓了。”

“吃的，有啊，我正要去遠林爺爺的西瓜田里摘西瓜吃，要不要一起去。”

張小舟一聽這個，頓覺要求不高，他也餓了，想起來遠林爺爺家的西瓜就更是餓得不行，之前幾次差點被他逮到，這次他家里來了親戚，應該不會出來了吧。

“你這小屁孩兒，西瓜能吃飽么？”

“那吃什么。”

張小舟也不服氣了，不吃西瓜吃什么？你張矛窮的叮當響，想的卻美得很，你怎么不想屁吃呢？

張矛賤兮兮的說道：“西瓜吃不飽，多吃幾個不就飽了，帶路！”

張小舟嘟囔道：“切，你又不是不知道路。”

“你話真多，對了，最近有沒有見到漂亮的小妞？”

張小舟撇著嘴，心道就你那球兒樣，漂亮小妞都懶得搭理你。

不過他忽然想起來遠林爺爺的孫子，雖然是個男的，長得卻很漂亮，不覺起了炫耀的心思。

“見過。”

“什么！你可別騙我，你真見了？”

張矛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張小舟真見了。

“快跟我說說。”

張小舟歪著腦袋，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你這小子！”

張矛捏著拳頭作勢要打，你小子還裝B起來了是不？

“你敢碰我，你就永遠別想知道這個秘密。”

張小舟也不怕他。

“哎呦，我的小舟哥，不，我的小舟叔叔，你就告訴我吧。”

張矛變臉那叫一個快。

張小舟得意了，這才裝模作樣的附在張矛耳朵上，將自己看到的一幕幕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