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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論劍

  • 妖怪大城市
  • 小錘兒一揚
  • 3138字
  • 2018-11-21 17:00:00

江曉俞給李白發了一條信息,非常客氣有禮貌:“李白你好,明天晚上,穿上你漫展出cos那身衣服,來幫我個忙可好?”

“有演出啊?這事可以聯系我們團長,我稍后把聯系方式給你。”李白也是個懂禮貌的人,但他低估了江曉俞無恥的程度。

江曉俞回復:“不是演出,我有個……算是老大哥吧,說他從來沒談過戀愛,特想體會一下那種青澀的感覺,我就想找你客串一下,幫個忙。”

“滾!”

李白的回復鏗鏘有力簡潔明了。

“你別多想,就是一塊兒逛個街,純真的那種,不把你怎么樣,頂多牽個小手手,別怕。”江曉俞不依不饒。

“你死不死?”李白的回復充滿了哲學思辨。

“李白同學,這可事關哥們兒的終身大事,你當真不管?”

“管你大爺。”

“親愛的李白同學,有個事兒吧,我得跟你坦白交代。我最近手老是抖,可能是帕金森前期了,我就怕你那照片,哪天我手一抖,一不留神發給了誰,挺不好的,是不是?我可不是嚇唬你啊,絕對不是,你別多想。我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江曉俞十分坦誠……

“你無恥。明天幾點?”

“七點整。”

“你就是個敗類。哪兒見面?”

“楊梅竹斜街,東口。”

“你是卑鄙小人。明天見。”

“謝謝啊,完事我就把那照片刪了。”

如此一來,事情就辦了,江曉俞非常得意。至于安排在楊梅竹斜街,他是這么考慮的,如果李白需要換個衣服什么的,可以去黨哥家里。而且萬一要是南博萬老爺子沖動了,還可以喊黨哥出來攔著點,避免老爺子走向犯罪的深淵,晚節不保。

第二天江曉俞一整天都不敢跟李白對視,倆人坐在一個教室里互相假裝看不見。一個是做賊心虛,沒臉抬頭。一個是眼里冒火,直想殺人。

一放學,江曉俞撒腿就跑,直奔東直門。進了副食店見著南老,一拍胸脯:“師父,您那青澀的心愿,徒兒替您搞定了!”

南博萬一臉尷尬,掃了一眼副食店里各位同事,拉著江曉俞就奔后院了。

“瞎吵吵什么吵吵,當著那么多人……那什么,青澀的味道,有了?”老頭兒說著說著自己咧嘴樂上了。

“那必須的,師父您的心愿,就是徒兒我的使命。”

“呵呵呵,好,好……”老頭兒臉上都笑開了花兒,“那咱怎么安排呀?約在哪天了?”

“就現在,馬上就走,我這就是接您來了。”

南博萬一摸腦袋:“啊,那我這造型,我這頭發……”

“您那頭發也不多了,造不造型區別不大,趕緊走吧,他說就喜歡您這樣的。”一通糊弄,江曉俞拉著這位師父就出門了。

到了楊梅竹斜街的東口,正趕上飯點兒前后人多的時候,江曉俞拉著南老爺子找了個靠墻的地方等著。

沒一會,李白就到了,江曉俞遠遠兒的沖他招了個手,李白穿的跟那照片上不完全一樣,多穿了一件外套,江曉俞非常理解,心里說這是自己大意了,回頭得跟李白賠個罪。

南老爺子看江曉俞招手,趕緊問:“是她呀?”

“對,就是他,行么?”

“行,太行了!”老頭兒眼都直了。

這時候李白也走過來了,江曉俞湊到南老爺子耳朵邊上,小聲問:“那我這徒弟您收了?”

“收了、收了。”南老爺子連頭也不回,把江曉俞直往一邊扒拉,自己就迎上去了……

連介紹帶寒暄了幾句之后,江曉俞看著南老牽著李白的小手,身影沿著楊梅竹斜街逐漸遠去,心里多少還是有點愧疚,只能用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來安慰自己,等有了合適的機會再報答他吧……

從這一天開始,江曉俞就正式拜進了南博萬老爺子門下,兩人以師徒相稱。也不知道南老爺子從前一共有多少個徒弟,反正現在、眼下,就只有江曉俞這么一個。

開頭幾天,南博萬老爺子也不教他什么東西,就讓他打掃院子,給花草澆水。再把那幾個舊磨盤從東墻搬到西墻,再從西墻搬回東墻。江曉俞倒是也不著急,反正電影、動畫片里邊都是這么演的,師父得先磨礪徒弟的心性,總之就是干一些沒有意義的事唄。

這天下午,江曉俞掃完了院子,把師傅積攢了一個星期的襪子給洗完了,又就著洗襪子的水給師父煮好了熱湯面,正在墻根兒底下叉著腰小聲罵街。南博萬老爺子看這孩子品性不錯,就伸手把江曉俞叫到了跟前。

“覺得辛苦不辛苦呀?”老頭兒一臉慈愛。

“不辛苦!”江曉俞心里說,你給我洗襪子試試,你這話問的,你能不能再假點。

南老爺子對這個回答挺滿意,笑瞇瞇的接著說:“來,我問你個問題,你琢磨琢磨。咱們練的是劍,而不練刀,不練槍,你知道這里的緣由么?”

終于開始要教正經的了,江曉俞心頭一震:“不知道。”

南博萬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十分嚴肅的說:“因為使劍的人看起來檔次高一些。”

“……”江曉俞不想說話。

“這里邊的的道理太深奧,你一時半會兒還理解不了,師父先簡單給你講講。”南老爺子慢悠悠的坐在臺階上,招呼江曉俞坐在旁邊,接著說:“你想啊,要是幾個人荒郊野外狹路相逢,你看對方是個使刀的,你的直覺告訴你,這人不是個走鏢的鏢頭,就是個跑江湖的野路子。”

江曉俞一想還真是,點了點頭,南老爺子接著說:“見著用槍的呢?不用多想,肯定是戰場上下來的,年紀大的就是老武將卸甲歸田,年紀輕的就是老武將的兒子初出茅廬。”

“別的兵器還不如這倆,你掏出一對兒分水峨嵋刺,人一看你就是跑船的出身。那些奇門兵器更不靈,說的天花亂墜的,動手之前掏出一個什么連環什么叉的玩意兒來,直覺,直覺會告訴你這人就是鄉下來的。”南老爺子越說越投入。

“唯有使劍的,甭管你這功夫多么的稀松平常,只要往這一站,表情繃住了,越嚴肅越好,對方他就不敢小瞧了你。會留給你一個非常廣闊的表演空間,吹牛也有底氣是不是?”

仔細一想,江曉俞覺得這話還真有幾分道理,就是琢磨深了有點不是滋味……

“你沒有江湖經驗,說多了你也理解不了,師父就再給你講一個點:真到了高手過招的時候,彼此功夫的長短也就是在毫厘之間。”南博萬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掐到一塊比劃了一下,“這種時候靠的全是心理,氣勢上絕不能先輸了!”

說完了南老爺子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土,就走到了院子中間,隨手從葡萄架上折了個嫩枝。手上拿著這嫩枝一甩,“啪”的一聲,葉子全掉了,樹枝挺的筆直,彎腰就在地上寫了個篆體的劍字。

南老爺子指著這字說:“昔葛盧之山,發而出金,蚩尤受而制之,以為劍鎧矛戟。說多了你也不懂,按你們現在的記載,《山海經·大荒北經》里有這一段。劍就是從這來的,不但是百兵之首,更是出自蚩尤之手,所以劍這個東西,自打它第一次被鑄出來的那一刻起,便是亦正亦邪的,你記住了。”

“亦正亦邪,便如這光影交織,明暗相倚,陰陽虛實互為表里,終成世間萬物。”南老爺子說著又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個甲骨文的“刃”字,接著說到:“這劍雖有兩刃,而刃終只有片鋒。你看這字里象形之意,所謂刃,便只是刀上這一點兒而已,你一定也記住了。”

江曉俞聽得似懂非懂,覺得好像挺有道理,又有些不明白。總之再看著自己這位師父,形象倒是比之前高大多了。

“不過刀劍這些東西,無論說的多么文雅,終究是殺伐之器。追求的,不過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不管你什么門派招式,終究都是這么個道理。”老爺子說到這,臉上盡是風霜,想來應該頗有些往事。

“所以用劍的心法,不過六個字,你記好了。”老爺子一臉嚴肅,緊盯著江曉俞,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以-無-厚-入-有-間。”

“這是庖丁解牛?”總算有一點江曉俞知道的東西了。

沒想到南老爺子搖了搖頭,徐徐說道:“這是莊子筆下的庖丁,有人看見的是庖丁解牛,左右不過一屠夫而已。有人看見的則是莊子借庖丁之口論道,講的是天地之道也。”

“師父,那這六個字應該怎么理解?”江曉俞問到。

“要說簡單也簡單。”老頭兒微微一笑,“無厚就是說你的劍刃要鋒利,薄的跟沒有一樣,才是最好。而有間,就是說你要找目標最薄弱的地方,也就是它的破綻。用你最鋒利的一點,去攻對手的破綻。”

“要說復雜點……”老頭扭頭看了一眼江曉俞,“你物理學的怎么樣?”

江曉俞瞬間臉就黑了,心里說師父您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南老爺子有點失望,“那就算了,要不然師父可以從量子物理的角度,通過粒子之間的強作用力和弱作用力來給你講講,算了吧。”

南博萬一抬手就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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