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像蛇，但又顯然不是蛇的東西。

它三角形的腦袋上面覆蓋著厚重的甲殼和骨刺，粗大厚重的黑色鱗片覆蓋了全身，渾身鱗片一開一合伴隨著身體的抖動，“嗒嗒嗒搭……”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

塵土稍微散去，露出它兩只眼睛，是藍色的像貓一樣的眼睛，在有光照的地方瞳孔收縮成了一條豎線。它示威一般看著江曉俞，張開嘴露出狼獾一樣鋒利的牙齒，嘴唇翻開之后里面的巨大犬齒恐怕有超過30厘米長。

它用腹部的鱗片刮擦著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讓人幾近崩潰。當它把整條鋼鐵般的身體都從地洞里抽出來，便盤踞在洞外，搖晃著三角形的腦袋，像是守護者一樣默默看著每個人的眼睛，表現(xiàn)出“智慧生物”才有的觀察與判斷。

“似乎，它是在尋找我們之間最弱的一個……”江曉俞想到這，抬頭看了一眼怒目圓睜、已經(jīng)把步槍端在手里的韓凌，以及面無表情的依依。

就在此時，這條蛇怪一樣的生物也動了，它盤起來的身體就像壓縮的彈簧，一瞬間推起那顆巨大的頭顱直沖向依依，從牙齒上垂下的唾液拉出閃亮的絲線。

江曉俞猶豫了，眼下擺在他面前的有兩種選擇，一是沖過去把依依推開，二也是沖過去，擋在怪物面前。

但是在一瞬間的心理斗爭之后，他選擇了第三種——決定故意放慢腳步，讓這條黑色的大蟲子離依依更近一些，他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到底對不對，可是壓抑不住內(nèi)心深處的那種不安定，他想試探一下，想知道這個神秘的女孩會不會在危險面前暴露真實的自己。江曉俞甚至忍不住幻想，女孩會突然變身現(xiàn)出原形，用巨爪、獠牙或是毒刺一擊結(jié)果眼前的怪物。

當那東西的牙齒就要碰到依依的時候，江曉俞也沖過來了，依依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的眼睛，江曉俞在她的眼神里看不出恐懼，于是內(nèi)心更加忐忑不安。

比江曉俞更快的是韓凌的子彈，連續(xù)三槍幾乎打在那東西頭部側(cè)面的同一個位置，火星飛濺，巨大的動能推開它的頭顱，這東西一轉(zhuǎn)身就鉆進了黑暗里，顯然是要伺機再來。

“你可真狠心?！币酪揽粗届o的說。

江曉俞被她那雙眼睛盯著，感覺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誰試探了誰。

……

……

這個巨蛇一樣的怪物顯然具有相當高的智慧，它藏身在黑暗中游走，伺機待發(fā)。

它用尾部發(fā)出響聲吸引人的注意力，你剛扭頭去看，那顆巨大的蛇頭又瞬間出現(xiàn)在幾十米外，藍色的瞳孔如汽燈般閃亮，大到能映出人的影子。

當它的身影出現(xiàn)在頭燈的光斑里，韓凌憑直覺舉槍便射，周圍一片火光，聽聲音是命中了一些，但也把它激怒了。海藍色的瞳孔中透出咄咄逼人的殺機，如同潮水奔涌。閃電般的攻勢，像整條鋼索在大廳里翻騰攪動。

巨蛇擺動蛇頭，從天花板上砸下來，地磚應聲粉碎，它長刀般的利齒跟著迸裂的磚石一起刺出來。人要往后躲的時候，那條巨石柱一般的蛇尾也已經(jīng)從后面橫掃過來，帶著嗚咽的風聲。

剛從利齒下躲開，它的長牙又出現(xiàn)在另一個地方，以出乎意料的角度再次咬過來，動作快的簡直不正常。直到兩對藍色的瞳孔同時放出亮光，呈掎角之勢分立左右，高昂起頭俯瞰著下面恐懼的人類，江曉俞這才看清原來在它身體的兩端各長著一個碩大的頭顱。它的兩個頭搖擺著發(fā)出猛獸的嘶吼，幾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眼前的怪蛇就像《神異經(jīng)》中記載的：“西方山中有怪蛇，頭尾無差別，身有五彩花紋。”據(jù)說人或物凡是觸碰到它，若碰到它的頭，尾巴就會立刻撲上來咬你。碰到尾巴，頭就會做同樣的事情，它的名字叫做“率然”，據(jù)說古代的會稽山中最多的就是這種蛇。

在后來的《孫子兵法》中有一句很有名的話，就是講行軍扎營的原則，也提到了它：“三軍勢如率然也?！边@就是扎營的“三角陣營”鐵律，形成掎角之勢，你攻擊任意一方，另外兩方就會對你形成夾擊。

在西方也有關于雙頭蛇的圖騰，比如古希臘神話中天后赫拉的權(quán)杖造型也是雙頭蛇，代表“權(quán)勢”。但出現(xiàn)在眼前的這個東西，很難判斷它是從上古傳說中殘留至今的東西，還是核輻射或者某種禁忌實驗的產(chǎn)物。

它再次盯上了依依，兩對蛇瞳從不同方向狠狠的盯著?？此蜷_身上的鱗片，江曉俞搶先一步?jīng)_過去，抱起依依往旁邊躲開。與此同時，韓凌的步槍連續(xù)點射命中蛇頭，回聲震蕩。但高爆彈藥也不能貫穿它的頭骨，在沉重的“崩！崩！”聲之中，巨蛇的頭仿佛被鐵錘擊打，歪到了一旁。

“算你還有點良心?！币酪揽粗鴥深a略有飛紅的江曉俞。

“……”他想不出如何回應，只能轉(zhuǎn)身沖回去，心里一種復雜的情緒翻騰著，里面有迷惑、委屈、疲憊和難以描述的壓抑感，甚至還有那么一絲難以察覺的罪惡感。這種煩亂的感覺讓他覺得胸口里一陣惡心，仿佛有什么堅硬的東西卡在那里。

那仿佛是積攢了上萬年的一口惡氣，只能靠聲嘶力竭的怒吼才發(fā)泄。他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喉嚨沙啞，脖子上青筋迸發(fā)，劍氣暴漲閃爍起亮銀色的光芒，就連周圍的空氣也被這種強大的能量電離化，懸在空中的塵埃因為電離而閃亮，細長的藍色電弧擊穿空氣，從江曉俞的手刀上延伸出去。光芒充滿了大廳，打在巨蛇的身上，在它身后拖出兩道黑影。

就像某個人曾經(jīng)說過的：“不傾注靈魂叫出必殺技的名字對宇宙怪獸是沒有效果的，要喊出來！”

他大喊著揮起手刀，鼓動起成噸的殺意，刀光閃過，黑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