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歸來

童樣將度凌背上馬車，蘇破天上車后，一抬車簾就看到那少年一個人就占據(jù)了馬車一側的位置，而對面，坐的是周步。她彎腰的動作頓住，緩了緩，扭頭就要下車。周步趕忙道：“蘇姑娘，坐得下。我旁邊還有位置。”

蘇破天呵呵笑道：“不必了，我……跟引云童樣他們將就下就行。”

……她當然知道還有位置可以坐，可是那得離周步多近啊，雖說她也不是那種男女授受不親的人，但是方才那一顛簸給她留下的陰影還沒消逝，她實在是……

她說罷，轉身就要下車，一回頭，沈愈加就站在馬車前，她也不知為何，忽然心中一顫，腳下一軟，就要摔下去。那一刻，風聲在耳邊呼嘯著，她卻連聲驚叫都發(fā)不出，眼睜睜看著沈愈加抱住了自己。

……特么的還是公主抱。

狗血。蘇破天心中閃過這兩個字。

“沒事吧？”沈愈加的聲音簡直溫柔的不像話。

“……沒事兒。”蘇破天皮笑肉不笑道，“多謝。”

“跟我不必客氣。”

“……”

蘇破天無話可說。

這段時日以來，經歷了不少瑪麗蘇，她深知不能太過較真。就拿沈愈加來說好了，這小子，除了第一次見面時，流露出傲慢之外，其余時候都比較溫和，尤其是第二次見面就表現(xiàn)出的自來熟，簡直太奇怪了。她總覺得，沈愈加不像表面那樣溫和，心中總有些疑問，總有些怪怪的感覺，可是那種感覺太過虛無縹緲，她無法清晰的抓到。

或許，是她想多了。

“放我下來吧。”蘇破天望天。

沈愈加聞言，放下她，道：“怎么，馬車里坐不下了？”

蘇破天嗯了一聲，看了眼沈愈加，后者漆黑的雙眸中笑意徒增，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別過頭咳了一聲，想說“算了吧車里空間也不小我還是湊合下吧”，結果剛張開嘴吸了口空氣，就聽沈愈加說道，“那我們二人騎馬吧。”

蘇破天道，“我還沒說車里沒位置。”

沈愈加笑，“你不出聲便是默認了。”

“…………”

“走吧。”

“……我不太會。”蘇破天搖頭道。

……我就算很想學騎馬我也不會和你共乘一匹馬！想的美！

“有我呢。”

蘇破天呆了呆。

她倒不是對他的這句話感到呆滯，而是他就撂下三個字，然后沖著不遠處的那匹馬吹了個口哨，那小黑馬就奔了過來。

蘇破天：“……”

好家伙，這馬不識主人么？它的主人此刻已經躺在馬車里，怎么沈愈加一吹口哨它就跑過來了，一點兒也不認生？

沈愈加用手順了順黑馬的毛，像是知道蘇破天在想什么似的，笑著道，“這馬通人性，只可惜，沒跟對主人。”

“嗯？”

“它比較喜歡我。”

“……”

蘇破天認真看了看小黑馬，那小黑馬細長的眼睛斜睨了自己一眼，一副“我最屌”的模樣，她默了默，將信將疑，走到沈愈加身邊，抬起右手摸了摸馬背，那馬甩了甩尾巴，悶悶一聲。沈愈加又順了幾下馬毛，她將手放下來，盯著黑馬的眼睛，對沈愈加道：“沒看出來它喜歡你。”

沈愈加歪頭輕笑，沒接這話，只道：“度凌太不會教了，若是給我，這匹馬肯定聽話得很。”

“為何？”蘇破天滿臉不解的看著他，其實心里想的是，這馬已經夠聽話的了吧。

“我從小師父就教我馴獸之術。”

“……”蘇破天。

“真的。”

“哦。”

“你不信？”

“信。”

沈愈加滿意了，拉著她走到小黑馬跟前，然后一把抱起她，上了馬背，她抿唇，心中有些小激動。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騎馬。她心中萬分雀躍，嘴角卻只是彎了淺淺一條線，沒敢太表現(xiàn)出來。

沈愈加仰頭笑了笑，翻身上馬。

她的背靠在他的懷里，沒有想象中的溫熱，只有淡淡微涼。

手被他的手握住，她微微一愣，想要掙脫，他輕聲在她耳邊道，“我在教你呢。”

她全身一僵。

他的掌心握著她的手背，教她握緊韁繩，還教她雙腳放在哪里，如何保持身體平穩(wěn)。

他教的十分耐心。

十分溫柔。

十分細致。

細致……個狗屁！蘇破天呵呵，此刻的她，真是應了那句話——表面笑嘻嘻，心中mmp！什么耐心教學？什么細致？狗屁啊簡直！就是在趁機吃她豆腐啊這個人渣！她聽著耳邊那廝的一言一語，很是冠冕堂皇。為了自己的安全，她雖然心中不憤，卻還是仔細的照做，只不過……她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引云和童樣——那二人那一臉認真聽教的表情是什么情況？

引云眼睛瞪得跟雞蛋一樣。

蘇破天回神，微微側了腦袋，斜睨著沈愈加，“你做什么？”

“教你啊。”

“哦，所以你的手……”

……所以你特么摸我的腰作甚？

“哦，情不自禁，見笑了。”

“……”

……what？什么玩意兒？

蘇破天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你忽然間怎么變得這般不要臉了？”

“哪里。”沈愈加收回放在她腰間的手，然后握在了她攥著韁繩的手背上。

“……”蘇破天無語道，“何時能出發(fā)？”

“現(xiàn)在。”

山寨確實不遠，就建在兩雁山的深林之處，幾人行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到達了山寨口。

烏云籠罩，風聲大作，沈愈加率先下了馬，衣衫飄搖，紅衣在烏云下顯得格外艷麗。

他在門口站定，目光落在山寨大門上面的牌匾上，“雁歸來”三個字落進眼底。他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什么。而后，他側過頭，看向身后的馬車，童樣緊了緊手中的韁繩，馬車停了下來。

車簾被人從內掀起，周步的一張臉露了出來。沈愈加與他對視一眼，看向蘇破天。他眉眼一緩，看著她沖自己挑了挑眉毛。他微微勾了勾唇，露出淺淡的笑意，而后走過去，伸出一只手。

蘇破天看了一眼他的手心，無視掉，自顧自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沈愈加歪頭輕笑，無奈的嘆口氣，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在牌匾上。盯了一會兒，他說，“進去吧。”

蘇破天和沈愈加并肩走進山寨，馬車在身后緩慢駛進，蘇破天望著空無一人的院子，不禁納悶起來，怎么一個人也沒有？就算出去打劫，也該有人留守才對啊？她狐疑的目光被沈愈加捕捉到，后者輕聲在她耳邊道，“看那兒。”

蘇破天條件反射般歪了頭，目光順著他右手食指的方向看去，十米開外，是一間馬棚，木質的墻門約有一米那么高，足以遮擋低處的一切事物，卻總有那么幾個不安分的，時而露出馬腳……哦不，現(xiàn)下不是馬腳，是人頭。

黑漆漆的腦袋瓜時隱時現(xiàn)。

蘇破天緩緩扭頭，沈愈加沖他賊賊一笑，咳了一聲。

童樣從二人身邊走過，走到馬棚前五米之處停下，開口道：“馬棚里的各位兄弟，出來吧。”

“……”

一陣風聲。

童樣淡淡道，“度凌，是你們老大嗎？”

“……”馬棚里站起了一個人，臉上復雜的情緒，像是恐慌，又像是難以置信。

“你家老大就在我們身后的馬車里。”

“……”那個時隱時現(xiàn)的黑色腦袋又出來了，露出了漆黑的眼睛和高高的鼻梁。

下一刻，馬車傳來陣陣動靜，引云掀開簾布，將那個昏迷的少年拖了出來，蹙著眉頭道，“是他吧？”末了，小聲嘀咕，“可真沉！”

至此，馬棚里緩緩站起十幾個人。

兩方都沒出聲，直到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蘇破天幾人回頭看去，幾十號人跑了過來。

蘇破天望過去，這跑來的架勢……不就是半個時辰前打劫的那伙人么？這速度可以啊，一路小跑吧？

她正這么想著，馬棚的方向也傳出了聲響，她回頭看去，十幾個人都從馬棚跳了出來，個個都呲牙咧嘴，貌似兇狠。

周步坐在馬車上，提著佩劍，笑嘻嘻：“哎我說，怎么那群動物一回來，你們就有志氣了！”

動物……

蘇破天咳咳，“留點口德吧！”

周步嘿嘿笑，“好的，蘇姑娘。”

話音剛落，人群涌了過來，前后夾擊。蘇破天正想說什么，就看到沈愈加掏了掏耳朵，對她道，“你去屋里休息一會兒，這里交給我們。”

“你要怎么處理啊？”

“最快的方法，相信我。”

“不急吧？”蘇破天說，“可別胡來。”

“這雨馬上要來了，快進去。”他拉著她走了兩步，轉身抬腳，踢飛了一個人影。

蘇破天進屋前，看到沈愈加沖著她對了口型——不會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