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真越山門派服飾的中年人捏了捏寧安興的右臂,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捻起胡須略一沉吟就摸出一張乳白色的符箓向寧安興手臂貼去。
之后也不顧寧安興變換的神情,揮手便讓其離去了。
見此情景,寧安興扶著右臂,有些驚疑不定,但還是依言走向了一旁。
這會兒已經是寧安興抵達這個巨大校場的一刻鐘過后了。
在看到校場中央許多正等待的治療的修仙者時,寧安興心頭就似有明悟、有所了然,又等到兩個受傷頗重的修仙者被治愈后,他也試探著上前排隊等候。
不多時,排在前方的修仙者一一離開,寧安興便瞧見先前這個面色紅潤的中年人對他招了招手。
經過不短時間的旁觀,寧安興已經知曉了此地的大致規矩,走上前去不多廢話,稍微敘述了一下右臂受傷的經過,就直截了當撩起袖子向著中年人伸了過去。
如此,只短短時分,寧安興就又扶著右臂離去了。
站在不遠處的一片空地,寧安興將信將疑撫摸著右臂,單單貼一張符箓就能治愈他的傷勢會不會有些草率,是真的醫術高超還是害人庸醫?
正在他心中念頭翻滾之際,右臂忽然感到一陣清涼從貼著的乳白色符箓上傳來,涼絲絲,麻酥酥,一時竟覺得有些暢然。
又過了十數息,寧安興發現右臂疼痛漸緩,也有了其它知覺,手指稍微能動彈幾分。
這時,寧安興才將懸著的心放回肚子,全然信了此地大夫,同時心中也帶了幾分感激之心。
傷勢問題已經解決,寧安興也就不在拘泥停留于一地,而是學著其他修仙者,四處閑逛起來。
這期間,校場不斷有修仙者前來,但多是三五團伙,似寧安興這樣的獨行者甚少,即便有也是連番苦戰帶著一身傷勢,或是實力強悍一臉不好惹的姿態。
當然,也有幸運之人一路行來半點危險未見,全然是游山玩水了。
校場之中并未有真越山之人維持秩序,多是修仙者自行聚集一處。
但修仙者皆是以拜入真越山為最終目的,誰也不想錯失良機,因此都是克制己身,倒是沒有鬧出亂子來。
隨著人潮,寧安興不多時便來到了交易之地。
此地人數不少,格式也是和其它坊市大致雷同,多是在平地上鋪一塊織布,放置出售各種修行物品。
四處游覽了一會兒,寧安興發覺攤位上多是尋常物品且價格昂貴,當即也是失去了興趣,就想自此轉身離開,尋一處靜謐之地打坐,好為不久后的考核養精蓄銳。
但就在此時,一道對話聲傳來,讓他停下了即將邁起的腳步。
卻是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邊走邊悄聲說著什么。
“大哥,你不是向來不喜門派行事嗎,為何此次真越山弟子考核還主動前來?”左邊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少年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是族里安排。”右側藍袍少年輕聲嘆了口氣,復又振作精神說道,“四弟,家里見你不太沉穩,有些事也就沒有告知于你。”
藍袍少年面色戒備,輕輕掃視了四周人群,這才悄聲道:
“不過此時出門在外,早些說與你聽也好先做防范,以免大禍臨頭而不自知。”
這兩個少年小聲說著,自以為隱秘,但在場哪位不是耳聰目明之輩,都將談話內容聽了個七七八八。
寧安興不動聲色地移開與一個修仙者對視的目光,靜氣凝神探聽起了秘聞。
“大哥,什么大禍需要你我兄弟二人拜入真越山躲避,家族中的族老也抵擋不了嗎?”白袍少年心念一轉,結合藍袍少年的話語,頓時將拜入真越山的真正目的道了出來。
“此等大劫怎會是我向家就能抵擋的?”藍袍少年目光一暗,“不光是我二人,其他族人也盡都分散拜入各大修仙勢力,而且不光如此,如今只怕族中靈脈也已然易手,被他人奪了去。”
“什么!”白袍少年臉色漲紅,聞言頓時怒極出聲。
“住嘴,你想引來滅門災禍嗎?”藍袍少年勃然大怒,環視了一圈周圍人群后,連忙壓低聲音告誡道。
藍袍青年懊惱之色溢于言表,沒想到四弟嘴關如此不嚴,竟驚呼出聲,險些壞了大事。
見白袍少年仍舊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藍袍少年苦澀一笑,輕吸一口氣低頭悄聲叮囑道:
“接下來一句話也不許說,未免橫生事端先跟緊我離開此地,明白嗎?”
說完,也不管白袍少年反應如何,藍袍少年扯住其衣袖就朝一人群密集處鉆去,瞬息間便融入人群不見了蹤影。
寧安興并未跟過去,聽聞此事后也三兩下離開了交易區。
校場一側,一顆枝葉如同傘蓋的大榕樹,寧安興盤膝坐在一處枝干上,面露沉思之色。
看來劉姓青年所言的修仙界大亂已然慢慢臨近了,本以為半年無事發生,大亂只是無稽之談,沒想到卻是在醞釀之中。
而見交易之地其他聽聞此事的修仙者,臉上皆未露意外之色,想來這個消息的傳播范圍比他想象的更為廣泛。
如此一來,怪不得會有如此多人參與真越山的弟子考核了,應當大半都是收到風聲過來尋求庇護的,而真越山也理所當然的趁此機會擴大自身勢力。寧安興透過枝葉看向前方校場中的人群,心中思量道。
輕呼出一口氣,寧安興心中各色念頭紛雜,又想起了交易之地各種修行物品昂貴的價格,心下也是了然,大亂將起,大戰將近,風雨欲來,征兆已然開始顯現了。
嘆了口氣,寧安興歸攏發散的思緒,而后挪開看往校場的目光,閉目凝神,運轉培元訣回復起自身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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