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不說，李宦都快忘了，今日找白青的主要目的，還是要血。

他沒有完全適應這具身體，先前預估的三日時間，似乎是高估了自己。

今早皇帝一走，他就發現自己眼中的光點竟然擴散了。

原本，按照他的預估，應該要明天，他才會控制不住自己。

不過幸好，皇帝年紀大了，有些老眼昏花，并沒有發現他眼中擴散的紅色。

皇帝或許老眼昏花了，孫德海這個太監，眼睛卻是一雙好眼，五十米外都能看見一粒針尖，一直以來，這太監都是貼身伺候著太子，如今也不例外。

今天早上替李宦凈手，遞帕子給他的時候，盯著他愣了一眼的功夫。

雖然很快反應過來，卻還是被李宦看在了眼里。

這件事，奠定了德海公公必死的結局。

孫德海從早上納悶兒到現在，直到剛才，他才恍然大悟，明白過來，為什么正常人的眼中，會有紅光——因為這不是正常人。

白青雖然不是最佳的求救對象，但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孫德海匍匐著爬到白青身后，抓住她的衣擺，顫抖得話都說不利索，“白大人，哦不！太子妃娘娘，求您救救奴才吧！奴才往后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

開口的幅度太大，碎掉的骨頭似乎被摩擦得咔咔作響，嘴巴疼得合不上，口水嘩嘩的往下流，地面都打濕了一大塊兒。

白青感覺衣服往下墜了墜，低頭一看，就看見孫德海腦袋底下的一大灘口水，這太監眼淚鼻涕口水齊飛，整個臉上都被糊了一灘亮晶晶的液體，她有些嫌棄的扯回自己的衣擺，“德海公公，會不會說話?。縼y喊什么呢？什么太子妃？你才是太子妃，你全家都是太子妃！”

孫德海一縮脖子，抱著腦袋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白大人，求求您救救奴才吧！只有您能救奴才了！”

白青噗嗤笑了，“德海公公，您還真是看得起我呀，承蒙高看，我可能要辜負你了。”

李宦冷眼看著，手里的劍一下一下在地上劃拉著，眼看著就要劃拉到孫德海身上去了，嚇得大太監‘啊’的一聲尖叫，腦袋一懵，直接就躥上去抱著白青一條大腿哭，“娘娘！娘娘求您救救奴才?。　?

話剛說完，一道劍影直直朝著他的雙手砍下去，看那架勢，似乎是要一劍砍掉他兩條手臂，孫德海都嚇懵了，愣在那兒忘了動作。

在利刃距離他雙臂還有兩寸距離時，白青似乎絆了一下，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時，腿也從孫德海手中抽了出去，李宦一劍砍了個空，鐵器擊打在地上，發出巨大的一聲響，白青低頭一看，好家伙！硬得能給人腦袋開瓢的青磚硬生生給劈出了一壑，劍都嵌里面去了！

這要是一劍劈實在了，肌肉細胞都能給你劈開！

孫德海‘嗷嗚’哀嚎一聲，硬生生兜了一褲子尿。

那味兒有點兒大，白青更嫌棄了。

李宦把劍從青磚里面抽出來，立即又要劈下去。

這回孫德海反應過來了，連滾帶爬的往白青身邊滾，躲在她身后就不出來，李宦差點沒收住手，一下把白青給劈成兩半了。

白青給嚇得一哆嗦，差點就沒忍住拔劍了，反應過來后，她驚叫一聲，拇指和食指在空中一捻，揪住一撮飄然落下的頭發，“哎呀！太子殿下，花季少女正在經歷脫發危機您知道嗎？我這腦袋上到底幾根毛我心里是有數的！您這一出手挺闊綽！一下就削我一、二、三……十八根頭發！”

李宦冷著臉，用劍尖指著她，“怎么？想美人救人妖？”

白青別開身子，道：“您老請，我不耽擱您，利索點，注意血別濺您高貴的鞋尖兒上?！?

李宦正準備抬手的時候，白青話鋒一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御前太監孫奇勝的干兒子，還是稍微有那么一丁點兒利用價值，可惜鳥！”

“你這些小把戲，也只有在本宮心情好的時候有些用，今日你運道不錯。”李宦手微微偏頭，頓了片刻，一抬手，直接將劍向白青甩了過去。

白青手忙腳亂，伸手接的時候差點兒握劍刃上，“喂喂喂殿下，臣下弱不經風，可接不住這個，回頭再一劍把我捅穿了，誰跟您老人家并肩作戰？”

孫德海一看這勢頭，腦袋立即在地上磕得嘭嘭直響，忠心表得杠杠的，“殿下放心，奴才絕不跟第四個人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從今往后，奴才一定盡心盡力從干爹那兒打探消息，若是揣度了些許陛下的圣意，也必當對殿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奴才從今日起，便是殿下的狗，生是殿下的走狗，死是殿下的死狗！”

白青直搖頭，“嘖嘖嘖，瞧瞧，還真一條好狗的苗子?！?

孫德海八歲入宮，從前那是被貨真價實的太子殿下給寵壞了，所有有持無恐，誰都不放在眼里，可如今風水輪流轉，靠山倒了，他得自保，時候到了，他也是一枚人精，膝蓋掉了個頭，對白青也是一頓猛磕，“大人的救命之恩，奴才銘記于心，此生不敢忘懷，往后大人有什么吩咐，盡管吩咐，奴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青看了李宦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手里捋著被李宦斬下來一撮頭發，不太領這聲謝，她道：“要謝就謝你自己有那么一干爹?！?

這倒是句實話。

孫德海要是沒有那干爹，他今天就算被李宦一劍砍成十八段她都不會多話一句。

孫奇勝是御前的人，第一手消息永遠是他的，他伺候皇帝許多年，雖然是個奴才，但言語卻比一般大臣都有力得多。

至于孫德海能活多久，那就要看他的嘴巴到底有多嚴實。但愿他能在李宦這個變態手下撐一陣。

更重要的是，孫奇勝只會知道，太子要殺他干兒子，是她白青從閻王手里搶回了他老孫家的子孫。

那老太監，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不太待見她，每次一見她就板著一張死人臉，指不定怎么在皇帝面前給她穿小鞋。

現在有了這救命的恩情，不說以后突然就待見她了，至少不會那么不要臉的偷偷在皇帝面前編排她了吧。

這件事，最讓白青意外的是李宦。

她只是試一試，并沒抱多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