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方共同的努力下，和談順利進行。

又一個隆冬的時候，雙方談好了條件，在上海舉行了會議，正式簽訂協議。

J國無條件投降，簽署降書，撤回所有軍隊，境內軍隊接受軍事軍管控，賠償華國戰爭損失，贖回人質，在華人員全部遣送回國……

顧家軍被安排撤退，分批次撤回上海。

夏子欺和顧月江一同處理著軍隊歸來的諸多事項，身份篩查，人員登記，紀律維護，食宿安排，工作量的巨大，讓兩人忙的腳不沾地。

顧月江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心道，還好有人幫忙，如果就他一個人的話，恐怕會出亂子。

他有些奇怪的看向了夏子欺，這個人處理所有事情都有條不紊，仿佛得心應手般嫻熟，讓人很好奇她有什么不會的。

當夏子欺下達了最后一條指令后，他們的工作便暫告一段落。

“這次謝謝你了。”

“我們是同志，說什么謝不謝。”夏子欺揉了揉眉心，將冰涼的手覆在疲憊的眼上，隨口回到。

“你都累了好幾天了，明天別來這了，去接我哥吧。”顧昔遠明天將隨著最后一批軍隊歸來，應該有個熟悉的人在外面接他。

“你是他弟弟，你去吧，順便歇一歇，這里的事情交給我。”軍人回家，自然是家人迎接最好。

唉，看看這回答，明顯對他哥沒意思。

顧月江在心里嘆了口氣。

別人不知道顧昔遠和夏子欺的事情，顧月江卻一清二楚，什么軍閥和歌女的唯美愛情啊，這女人就是純粹為了任務演戲，兩人之間啥都沒有。

“我可是這里的首席長官，當然得留在家里坐鎮了，怎么能跑出去呢，而且，這一路上要是有什么突發狀況的話，你在肯定比我在強，幫幫忙吧，大佬。”顧月江擺出懇求表情。

大佬頓了頓。

在自己在心底重復了一下這個稱呼。

然后，點了點頭。

顧月江這才松了口氣。

哥，別說我不幫你，我盡力了。

你以后可一定要對我好點兒。

*

夏子欺被顧月江安排了行程，和顧昔遠坐著同一輛車往顧宅去，馬路的兩邊是熱情的民眾，他們在歡迎著英雄的歸來。

顧昔遠臉上多了一道長長的疤，從眼尾下方一直到下頜，不過，一道疤，對顏值的影響也大不到哪里去。

顧昔遠悄悄往旁邊看了一眼，眉心有些糾結。

女孩子靠在座背上，臉上的表情淡淡，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一絲一毫都沒有給他。

【……小八，我有沒有變丑。】

【啊？】小八正處在資料規整和下個世界的任務計劃，聞言有些疑惑。【沒有啊。挺帥的。】

尤其是臉上那道疤，簡直太帥了，男人就是要這樣，小八在內心點評道。

【……哦。】

語氣中的失落第一時間被小八發覺，秉承著宿主心情第一的職業操守，小八放下了手頭的事務。

【宿主遇到什么事了么？】

話落是一陣沉默。

小八看到了外面的情況。

這不是遇到事兒了，這是遇到人了啊。

糟心的攻略任務，頭疼。

不過，宿主狀態有點兒不對啊。

【小八，我，該說些什么？】

他們見面后，除了寒暄，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說好了，他活著回來，會高興呢。

宿主終于開始認真攻略，小八奇怪的同時，第一時間給出了最合適的答案。

【詢問她這些年的生活，適當的表達關心，切記一定要自然而然。她現在的姿態顯示疲憊，問她累不累，是個不錯的開頭。】

【可是，累的話，不是應該讓她好好休息么？為什么還要問問題？】顧昔遠由內心發出疑惑。

【她答不累，你就能繼續說話了啊。你不是要跟她說話么？】

小八看了一眼上面最新下發的資料，上面的數據，把夏子欺這個人，分析的透透徹徹。

她會回答，不累。

并且，耐心的回答你接下來的問題。

這份數據，上面說是最新獲得。

那么，有多少可信度呢？

“你看上去很累，要不要先睡一覺？”

宿主的問話變了一個味道，不過問題不大，不影響數據實驗，小八剛思考到這里，就對上了一雙眼睛，僵在系統空間里。

“你剛剛，在跟什么人說話么？”

帶著些許疑惑的聲音響起，顧昔遠張了張嘴，小八心里一陣恐慌。他突然有了一種宿主會把自己賣了的直覺。幸好前方傳來了喧鬧，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這條路兩邊都是民眾，此時已經走到最后一段，八九歲的小孩子坐在路中間哭鬧，旁邊是碎掉的糖葫蘆，阻礙了他們的前行，而士兵對他沒有絲毫辦法。

或許是習慣了懷疑，夏子欺見到這個孩子時，卻在想，有士兵的阻隔，這個孩子怎么沖出了這么遠，正好在馬路中央。

她審視著路中央的境況，眼神出奇的冷漠，在司機開門的一瞬間，開了口。

“我去。你們別下來。”

她穿著軍裝，軍靴踏在地上，攜著風向前，有些過分的帥氣，小孩子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她，連哭也忘了。

四周沒有可疑人物，沒有至高點，唯一可疑的只有面前這個孩子。

“我記得你是圣心孤兒院的孩子，怎么會在這里。”她離他一米遠，沒有過去扶人，是安全的距離。

小孩子滿臉淚痕，抬頭憨憨地看向她，他記得這個姐姐，是去孤兒院捐款的人，沒想到，姐姐也記得他。

“姐姐！”小孩子面上露出笑容，在此刻向她沖來。

“小心！”

身后有聲音傳來，夏子欺側步躲開，一條腿卻踉蹌了一下，她半跪在地上，努力側了側身子，避開了即將送到懷里的刀尖。

槍聲響起，小孩子摔倒在地上，匕首掉落在一旁，引起眾人的嘩然，士兵反應過來后，立馬綁了人。

腳腕上的黑霧在此刻褪去，左臂上，鮮紅的血液侵染了綠色的軍裝，兩種顏色雜糅在一起，是壓抑的黑。

夏子欺沒有再去理會那個孩子，甚至沒有問他是誰，為什么來殺她。

她站起來，回身看向持槍的人，是顧昔遠。

他緊跟在她身后下車，喊出了那句小心，打出了那發子彈，此時正往她的方向跑來，步子邁得很大，很急。

“哈哈哈哈，是他呀，他救了你，就要替你去死。你知道的，今天必須死一個人，你想讓他，替你去死么？”猖狂的笑聲響徹在耳邊，讓人聽得心煩。

“閉嘴。”夏子欺在心中冷冷道。

她的眼神太過冰冷，帶了些煩躁，讓顧昔遠停下了腳步。

站在原地，不再前進。

往事一幕幕從眼前劃過，似光影流縮。

這次，也是么。

他是不是壞了事。

【宿主，愣著干什么，趕快上去啊。】

這時候不上去做什么呢，難不成白救人了？

顧昔遠站在原地，沒有動，變故在此刻發生。

看著飛速而來的子彈，小八第一時間開啟了緊急防御機制，但有人比他更快。

夏子欺將顧昔遠拉離了原地，自己卻被暴露出來，黑色的霧氣在此時捆縛在住她的全身，限制住她的行動，透明的子彈，一枚自前方射入她的眉心，一枚自身后射入她的心臟。

他們的目標，本來就有她。

“夏子欺！”

少年清澈的帶著驚慌失措。

看不見的傷口盤桓在某個人的靈魂上，波紋映在他的眼底，擊碎了里面所有的淡然冷漠。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失去什么。

夏子欺臉色慘白，尖銳的痛傳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呼吸漸漸微弱，卻一聲也沒有吭。

少年半攬著她，用盡了平生的小心翼翼。

“夏子欺，你怎么樣。”

“沒事。”微弱的聲音響起，夏子欺半垂著眸，臉上的表情淡然，似是感覺不到痛的怪物。

黑霧看著她凄慘的樣子，笑了起來，暢快中夾雜這點兒別的什么。

“哈哈哈，你，你竟然會救他。”

“笑死我了，你竟然會救人。”

“夏子欺，你竟然會救他們的人。”

“閉嘴。”相比于剛才的冷然，這兩個字不含任何的情緒，十分平靜，敘述的語氣，似曾相識。

黑霧停下了自己的笑聲，驚疑不定的看向她，而后看到了那雙幽深的藍瞳，飛速地后退。

這么快就恢復了？

不要吧，恢復之后就一點也不可愛了。

黑霧縮在一旁，靜觀其變。

另一股力量覆在夏子欺的靈魂上，減緩了她的疼痛。這是靈魂的力量，來源是旁邊的少年。

夏子欺掙開了他的手，慢慢站好，脊背挺直似一桿青松，在這世間屹立。

“謝謝，不用了。”

夏子欺拒絕了少年的好意。

她還沒有走到那個地步。

更何況，靈魂之力，是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動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