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朗朗,月明星稀,晚風(fēng)攜著煙火氣,仿佛陣陣溫?zé)岬暮@恕H羰菕侀_拾靈污漬斑斑的臉,仿若鳥窩的發(fā),兩人相對而立,倒很有一副金童玉女的模樣。
江千平終于找了過來,后面還跟著陸風(fēng)寧幾人。
“梧師妹,你沒事吧!”江千平百米沖刺奔了過來,雙手抓住拾靈的雙肩便是一通亂轉(zhuǎn),邊轉(zhuǎn)邊一臉擔(dān)憂加心痛的問:“師妹,你沒事吧?沒受傷吧?可有哪里不適?”
拾靈被轉(zhuǎn)的暈頭轉(zhuǎn)向,傷腿一個不協(xié)調(diào),‘咚’的一聲趴在了地上。
“師妹!”江千平嚇一大跳,連忙伸手想扶她起來。
一道人影閃過,那只帶著冰藍(lán)玉護(hù)腕的手出現(xiàn)在他面前,先他一步,將拾靈從地上拉了起來。
拾靈站穩(wěn)后,低頭看了看扶著她的那只手,默默把手臂抽開,往江千平身邊靠了靠。
陸長君看了拾靈一眼,皺眉抿唇,右手無意識的輕輕摩挲著左手上的護(hù)腕,眼神空洞不知所想。
夜風(fēng)卷著煙灰,帶起他的衣袍紛紛揚揚,仿若一副暗沉的水墨畫,平添了三分蕭瑟,七分寂寥。
“陸少莊主好快的身手!”
說話間,江云飛和荷中玉瞬息而至,二人皆是臉色嚴(yán)肅,看著陸長君若有所思。
三人皆是三大門派下一代的掌門人,小時候的小打小鬧沒斷過,長大后卻從未真正交過手,每次坐仙臺上群英奪榜時,榜首的位置總是三門輪流坐,大家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J(rèn)為三門之間互相制衡,實力不差上下。然而此時,他們二人實實在在感受到夫鍺山莊潛在的威脅。
這十年來,陸長君實在藏的太深。
陸長君回過頭,看了江云飛一眼,淡聲道:“茗山派的事,還望千葉門給個解釋。”
江云飛一愣,掃了眼地上的干尸,嗤笑道:“這還需要解釋?‘五月圍殺’事件只不過去了區(qū)區(qū)十年,這些余孽就蠢蠢欲動,陸禛,你可別忘了,當(dāng)年圍殺五仄門之時,你們夫鍺山莊可是置身事外的,如今余孽重出江湖,禍亂仙門,為了避嫌,你還是別插手的好。”
荷中玉附和道:“可不是,夫鍺山莊敵友不明,還是避嫌吧。”
陸長君冷聲道:“為天下溪,常德不離,龍虎殿上立榜為約,半年為期,二位敢接否?”
江云飛及荷中玉雙雙一愣,眾人具是一臉驚訝,陸長君要于龍虎殿立榜為約,這即是說此事他不僅要插手,而且還要以半年為期,與另外兩門比賽奪榜,不管結(jié)果為何,他都會公正處決,絕不徇私。
他這種堅決的態(tài)度,反而讓江云飛及荷中玉猶豫,此時發(fā)生在茗山派,茗山派隸屬千葉門,而神女宮早在十年前便已和千葉門結(jié)盟,如今發(fā)生這種事,誰也不知道是否會牽扯上自己的門派,這個榜約,誰敢輕易應(yīng)下?
人間有城名金陵,金陵有觀名春秋,春秋觀內(nèi)有八卦樓,八卦樓內(nèi)設(shè)龍虎殿,龍虎殿原本只是供奉青龍白虎二位神君的殿宇,據(jù)說在百年前,有仙門祖師于龍虎殿中巧遇一千年蛇妖,二人大戰(zhàn)七日七夜,勝負(fù)難分;蛇妖已修煉千年,眼看便要渡劫得道,為求保命,與仙門祖師于龍虎殿前立榜為約,百年不世出,千年不沾血,若違此約,天誅地滅。
此后,蛇妖果真不世出,人間遍尋不見其蹤跡,那個誓約以血為書,就掛在龍虎殿中,后來的仙門中人,若有糾紛無法調(diào)解,或不共戴天之仇無法言和,便會相約到龍虎殿中,立榜為約,以示見證。
年年復(fù)年年,龍虎殿內(nèi)的龍虎榜,從你死我活的誓約逐漸變得五花八門,仙門余孽的懸賞通緝令,求購奇珍異寶的報價單,大小門派的人事任命通知,甚至還有仙門招收弟子的宣傳頁……
就比如懸賞捉拿五仄十三魂魄的那張通輯令,已經(jīng)在龍虎殿上掛了十年,紙張都泛著黃,依然沒人成功奪榜。
這么多年來,龍虎殿真正做到了門邊貼著的那句“為天下溪,常德不離。”
但像陸長君這種,以查案立榜為約的根本沒有,立榜,意味著不得歪門邪道,不得假公濟(jì)私,公是公卯是卯,遵循天道,大義滅親,否則天誅地滅。
可是,雖入仙門,但到底身在凡塵,誰無牽掛?誰無私欲?誰又敢輕易許下天誅地滅的榜約?
拾靈見這三人又要沒完沒了,而以江千平和陸風(fēng)寧為首的少年弟子又互相看不順眼,很有些劍拔弩張的架勢,不得已,作為在場唯一頭腦清醒的人,她只能出聲打斷道:“我說,能暫停一下嗎?那個什么掌門,你們抓到了嗎?”
眾人皆將目光看向她,隨后,又齊齊看向那三個仙門未來的領(lǐng)導(dǎo)人。
三人頓了一下,陸長君搖搖頭,就是因為跟丟了,所以在感受到這里的煞氣時,才會第一時間飛奔前來,原本以為是周銘,未料到不是,這可就麻煩了。
眾人皆臉色肅然,神色不安。
拾靈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三位前輩,我聽說茗山派失蹤了五名弟子,現(xiàn)在這地上躺了一個,那還有四個呢?”
眾人一愣,又齊齊將目光看向拾靈。
拾靈伸手指向茗山派方向的上空:“雖然煙霧很大,但是那一團(tuán)粘稠的白霧,你們看見了嗎?”
迎向眾人疑惑的目光,拾靈點頭:“沒錯,那就是尸氣。”
為了不讓眾人起凝,也為了讓眾人更加信服,她又解釋道:“百川先生的《百川經(jīng)》中‘辨氣’一節(jié)有記載。如云而渺,如霧而粘,凝滯不散,而下有傷亡。周掌門禍水東引,調(diào)虎離山,茗山派想來兇多吉少。”
“你從何處習(xí)得《百川經(jīng)》?”江云飛臉色黑沉,臉色不悅。
荷中玉則一臉戲謔,看著拾靈的眸光中都透著詭異的亮色:“瞧你年紀(jì),想來入門不久,竟然能夠修習(xí)《百川經(jīng)》?”說著,她又瞥了江云飛一眼:“是千葉門規(guī)訓(xùn)不嚴(yán),還是……仙門余孽作祟?”
咦?《百川經(jīng)》不能看的嗎?拾靈愣住,她總不能告訴他們說,百川先生是她爹吧?
“你是不是偷偷去過御書閣?”江云飛臉色越來越黑,顯然是生氣了。
拾靈更懵了,啊?御書閣不能進(jìn)的嗎?
眼看著陸長君懷疑的眼神盯過來,拾靈一個激靈,伸手向江千平一指:“千平師兄帶我進(jìn)過一次,不小心看了幾頁。”
江云飛的目光像兩把飛刀,射向江千平。
江千平被拾靈這神來飛鍋砸的呆住了,訥訥半天:“我……我沒……”
“呯”。
大家抬頭,只見空中一朵絢麗的黃色煙花,沖破濃厚的煙霧在空中散開,鋪了半邊天。
眾人臉色大變,不知誰驚呼:“是茗山派求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