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君曾經(jīng)在五仄門學過三年藝,除了他,還包括他所有堂兄弟,父輩,祖輩。
夫諸山莊在南方,創(chuàng)建不過百年,后代子孫不過五代而已。山莊創(chuàng)始人原本是一個將軍,精射藝,后經(jīng)仙人指點,入夫諸山悟道修行,創(chuàng)夫諸山莊。
大凡修仙者,最忌用心不專,經(jīng)書不全。
然而夫諸山莊就偏偏有一個弊端,經(jīng)書不全,學習的經(jīng)論不正統(tǒng),常被仙門恥笑。
為了打破這個弊端,夫諸山莊掌門人想了一個辦法,就是送人上五仄門,蹭仙門大家的經(jīng)論,來培養(yǎng)自家的子弟。
于是,但凡夫諸山莊的嫡系弟子長到十五歲,會被關上五仄門修習。
因為在眾仙門中,就屬五仄門最正統(tǒng)。
陸長君做為夫諸山莊第五代嫡系弟子,肩負著興盛山莊的重任。
剛滿十五歲,便千里迢迢的來到了五仄門。
自小被眾人捧在頭頂上的陸少莊主,天賦異凜,悟性及高,射藝精湛,武藝超群。
在南國,那就是天之驕子,長到十五歲,還沒有在同輩人中遇到過對手。
所以,不僅被整個山莊捧的傲慢自大,性子也養(yǎng)的極是冷漠,總是獨來獨往,輕易不與人搭話。
在仙門中,天賦和悟性雙高的人,是很讓人心動的,即使他是夫諸山莊的嫡系子弟,不可另拜師門,即使他的性子驕矜待人冷漠。
義陽君還是很喜歡他。
人還沒到呢,就天天在嘴里念叨,一天念個十幾遍,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欣賞之意,沒完沒了。
陸長君上山那一天,是帶著五個同族師弟一起來的,六道暗藍色的身影,從山腳的臺階上,一步步往上走。
少年的身影單薄,背脊卻挺的筆直,上萬級臺階,一般的少年沒有這個耐性,要么運著靈力奔跑,要么直接御劍飛行。
反正拾靈是從來沒有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一步一階走上來過。
如今陸長君帶著五個少年,步步穩(wěn)重,帶著莊重之意,一步一臺階恍如朝圣一般的走上來。
義陽君的雙眼都冒出綠光了。
多好的孩子,夫諸山莊那老家伙是怎么生出來的呢。
心里這樣想著,嘴里就感嘆開了:“嘖嘖嘖,瞧瞧,瞧瞧!什么叫氣質,這就是啊!”
折玉也贊許的點點頭,深以為是。
拾靈聽到師父毫不掩飾的贊賞之意,渾身都覺得不舒服,師父可從來沒有這樣夸過她,看師父那神情,仿佛若是沒有她,沒有她拜師時說的那句“你是我最后一個弟子”的諾言,馬上立刻就要收他入門了。
心下撇嘴,切,騷包,裝,繼續(xù)裝!看我呆會不一腳把他踹翻。
義陽君絲毫感受不到小十三的怨念,還在絮絮叨叨:“唉呀,可惜我們這沒有女弟子,不然和夫諸山莊聯(lián)個姻也不錯啊!”
說著半瞇著眼,笑著問拾靈:“超美,要不,你委屈一下,與他聯(lián)個姻?”
折玉表情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拾靈深呼吸,惱怒的看了自家不靠譜的師父一眼,咬牙道:“師父,請不要再叫我超美!還有,老子是男人!怎么能和那小子聯(lián)姻!”
義陽君伸出折扇,擋住下半張臉,一雙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唉呀,這么生氣做什么?我又沒說和你聯(lián)姻的是那小子,夫諸山莊本族子女眾多,又不是只有陸長君一人。”
原下之意就是,拾靈自己想太多了!他又沒說給她找男人聯(lián)姻。
可是,找女人聯(lián)姻更糟糕好嗎!
拾靈暗暗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義陽君看到了人,滿意了,囑咐折玉一會帶那六個少年去松林殿,就折身回返了。
陸長君幾人走上最后一步臺階,折玉連忙上前迎接,拾靈和十二師兄白亦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陸長君帶著幾人,向折玉行了同輩禮。
折玉拍拍他的肩膀,感嘆道:“十年不見,長君已然少年成名了,北國氣候干燥寒冷,不比南方清涼濕潤,你們?nèi)粢院笥惺裁床贿m應的,一定要告訴我。”
陸長君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微微彎了彎,看著折玉的眼中,隱隱含著敬重。
“玉師兄謬贊了,長君學藝不精,遠不如玉師兄一把破霧刀赫赫有名,長君縱使遠在南國,亦常有耳聞玉師兄的戰(zhàn)名。”
拾靈和白亦兩個人站在折玉身后,就像兩個小透明,折玉是以客為尊,顧不上二人。
陸長那廝是根本沒將二人放在眼里,明明兩人就站在他對面,明明拾靈的一雙眼睛就像兩把刀子,他偏偏就能做到視無不見,連個眼神都懶的給她。
折玉贊許的看了看他背上的黑弓,問:“聽說夫諸山莊的嫡傳箭術,可聚靈力為箭,降魔鎮(zhèn)邪,威力無窮,不知道長君有沒有聚成自己的箭?”
陸長君聞言,淡漠無波的雙眼,終于動了動,頓了片刻,才悶悶的吐出兩個字:“還沒。”
語氣憋悶,帶著輕微的不甘和羞惱。
拾靈一聽,心里就樂了,好像手中抓住了一根刺,這根刺對別人無效,偏就對陸長君有用,在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她總喜歡拿出來刺一刺他,百刺百靈,一直到他練成不歸箭,這個取笑陸長君的點才被放棄。
也不知二人敘舊了多久,白亦都打了五六個哈欠了,拾靈的一雙眼睛都瞪出火花了,折玉才恍然大悟般的,伸手將身后的兩個小師弟往前一推。
對陸長君道:“這是我十二師弟,名叫白亦,兩年前的摘星臺上奪榜時,你見過的。”
陸長君沒什么反應,倒是他身后的一個少年“噗嗤”一聲笑了,指著白亦道:“這不就是那個與千葉門弟子打架,被扒了褲子的那位嗎?哈哈……”
白亦:“……”
折玉:“……”
拾靈:“……”
陸長君:“閉嘴!”
少年立馬捂嘴,陸長君向白亦微微彎腰,道:“抱歉,師弟魯莽,請亦師弟不要與他計較。”
白亦嘴上說著沒關系沒關系不計較不計,心里已經(jīng)把那個少年千刀萬剮的咒了一遍。
真是操了,那一次是他終身的污點。兩年前他剛剛出師,第一次參與奪榜,因為五仄門每次參與奪榜的嫡系弟子不會超過兩人,拾靈又還小,便只有他一人參加。
因為拾靈夜以繼日的洗腦下,白亦也對千葉門多有怨念,一上去就逮著千葉門的弟子打。
后來若怒了他們,仗著人多,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對他進行圍攻,狠狠揍了一頓還不解氣,順手不扒了他的褲子。
扒他褲子的那個人,就是千葉門少主江云飛。
師兄們都是靠刀法名震天下,白亦成為了五仄門史上,第一個以露屁屁名震天下的人。
那是他一生的污點啊!沒有人敢和他提,因為敢提的人,都被他打死了。
折玉咳嗽了兩聲,悄悄把白亦往后推了推,就怕他一個炸毛,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少年砍死了。
本來是個人恩怨,要真砍了就升級成門派恩怨了。
為了轉移話題,他把拾靈往前推了一把,笑著對陸長君道:“這是我們最小的師弟,拾靈,正巧與你同歲,師父的意思,是以后讓她做你的陪練,同齡人,總是好相處些。”
陪練?拾靈翻了個白眼,雙手環(huán)胸,微微歪著頭,挑釁的看著陸長君。
陸長君眼睛都不轉一下,就眼角一斜,微微瞥了她一眼,拾靈長得不如他高,對上他的眼神,立即被那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激怒了。
“我操,你什么眼神,是不是想干架?”拾靈眼神一變,就要跳起來,她不像白亦,臉上喜笑顏開心里操天操地。
她脾氣急燥,受不得激,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陸長君這種目高于頂?shù)娜耍驈乃蟻黹_始,拾靈心里就憋著一股氣,一股想干他一架的氣。
折玉發(fā)現(xiàn)了他倆的劍拔弩張,手中微微用力一按拾靈的頭,就把拾靈按彎了腰。
拾靈頓時覺得臉上無光,手舞足蹈努力掙扎:“師兄,松手!”
然而四肢掙扎半天,連折玉的衣角都沒碰到。
長的矮就這點不好!拾靈怒火沖天。
折玉直接無視,笑著向陸長君道:“小十三脾氣急躁,但沒有惡意,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陸長君微微點頭,吐出倆字:“了解。”
了解,你了解個屁。
拾靈干脆直接蹲在地上,發(fā)狠的盯著陸長君腰間的掛著的浮光劍。
劍是好劍,人是賤人。
直到折玉領著眾人進去了,她才站起身,雙手環(huán)胸,挑著一邊眉毛,翹著一邊嘴角,看著陸長君的背影冷笑。
“呵!不睬我?跟我面前裝高冷?”
拾靈冷哼,不是陪練么?那就陪他好好練練。
白亦也在一旁站著,雙眼瞇著,眼神比拾靈不邪惡:“十三,咱倆比試比試,看看他倆誰被整的更慘。”
拾靈冷哼:“你哪次比的過我?”
白亦微微一笑,陽光燦爛,鋪天蓋地:“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