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靈感嘆道:“真是可惜了,我原本還想看三日后的武安華誕廟會呢!據說戲臺會搭的很氣派,請來的戲子嗓子也好聽,還有舞麒麟。”
陸長君道:“原本我便想等到那日,挖出幕后主使的,還不是你多事?一腳踹開了阿離的門!”說著,他斜斜瞥了拾靈一眼,眼里滿滿的鄙視。
拾靈如今被他抱在懷里,于是便感覺陸長君的這個眼神,比以往更居高臨下,更狂傲不羈了。
這熟悉的語氣,這熟悉的眼神。
拾靈感到親切極了,果然還是恢復正常的陸長君討人喜歡啊!
拾靈很高興,笑嘻嘻道:“這不已經知道了幕后主使是周銘了嗎,不用再查啦,他遲早還會再出現的。”
陸長君點頭,又問:“周銘為何要殺你?”
拾靈隨意的回道:“殺我還需要理由嗎?任何人要殺我都很正常吧?”
陸長君抿嘴,不說話了。
良久,拾靈搖搖頭嘆氣:“真是可惜了離渺了!”
離渺一個普通人,哪有這么大的能耐召回阿離的魂魄,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與十九鬼將定契,若沒有修為高深的人幫忙,光憑他一人,根本做不到。
更別說塔內的聚靈陣。或許是他求助了周銘,也或許是周銘主動來幫助他,離渺對周銘深信不疑,然而周銘卻只取了張璨的心頭血,做了個泥人來唬他。
這個廟,明著是為張璨所建,實則只是周銘為清煞建的其中一個點而已,長久以來沒被人發現它的奇怪之處,正是因為離渺盡職盡責的護著阿離,用鎮仙符和十九鬼將,趕跑了所有玄門修士。
這個離渺啊,只是周銘必要時推出來的一個棋子而已。就連以他元魂鎮壓的十九鬼將,也只是周銘掌控下的傀儡罷了。
只是類似的部署,也不知還有多少。
拾靈感嘆道:“這離渺對張璨,真是……情真意切啊!死后還有人如此為他籌謀,召魂供養,立塔建廟,真是感人,唉,怎么我死了沒人如此對我呢?”
陸長君眸光閃了閃,垂下眼瞼,沒說話。
拾靈又道:“陸長君,我是真沒想到,你認出我來竟然沒當場給我一劍,還救我一命,老實說,你感動到我了。”
陸長君冷哼一聲,斜斜瞥她一眼,道:“我是看在折玉的面子上,何況你如今弱不經風的樣子,你覺得你配的上浮光一劍嗎?”
拾靈:“……”
拾靈:“是是是,配不上配不上,你最厲害,我最弱了,所以往后,我拾靈,得靠澈玚君罩著了。”
陸長君嘴角一揚,輕輕點頭:“好。”
拾靈見他點頭說好的樣子,莫名覺得乖順,又控制不住打趣他了:“唉呀,可惜我沒奪舍到男人身上,如今這副樣子,老跟著你難免不太方便,要是你媳婦吃干醋可怎么辦?”
陸長君臉一黑,冷冷道:“我沒成親!”
拾靈一愣,啊?沒成親?不是吧,他不是十六歲就訂親了嗎?都多少年了,還沒成親,有夠能拖的。
拾靈搖搖頭,為他那個未婚妻感到深深的悲哀。
陸長君似憋了一股火氣,冷冷的警告她:“我和神女宮的婚約早在十年前就取消了,以后,不許再提!”
拾靈被他帶著冰渣子的語氣嚇一跳,感覺他馬上就要雙手一松將她拋出去了,嚇的一把攀住他的雙肩,忙不迭點頭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以后再也不提!行不行?”
陸長君冷哼一聲,沒說話,眼里卻有了笑意,穩穩抱著她,步履穩健,徑直往客棧方向走去。
十年之后,故人重逢,他們誰也沒提五仄門,也沒提十年之前那件震驚仙門的坐仙臺事件,拾靈對著他手上的護腕看了一路,陸長君恍若未覺,只字不提,顯然毫無歸還之意。
拾靈翻了個白眼,也不好意思開口問他要。
如今的身體不比以往,靈力低,體質弱,上次左腿被射一箭,拾靈就瘸了三天,如今腹部挨了一刀,估計就得躺三天了。
既然已經公開了身份,那一切就好辦了,陸長君剛剛將她放在榻上,她就厚顏無恥的扯住他的袖子。
“拉我做什么?”
“不許走,你還沒給我包扎。”
陸長君臉色僵了一下,看了看她的傷口,許多才緩緩道:“男女有別,你不介意?”
拾靈翻了個白眼,她介意個錘子!此時除了他,還能找到誰給她包扎?說的好像十年前他沒給她包扎過一樣。
拾靈把他袖子扯的更緊了:“廢話少說,快快,把你們夫諸山莊的金創藥拿來用用,沒看到我快疼死了嗎?”
陸長君坐到她身邊,一邊拿藥一邊淡然道:“沒看到,還喊的出來,我看你精神好的很。”
拾靈邊用袖子擦冷汗,邊中氣不足的說:“陸長君,你,你看我,看看我的臉。”
陸長君聞言抬頭,看她,瓜子小臉,柳眉杏眼,兩頰帶點嬰兒肥,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清純秀美中尚有未脫的稚氣,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張少女的臉,年齡不過十七六歲,正是要進試練山的年齡。
可惜,與十年前一點都不像了。
不過還好,她回來了,只要回來,殼子長什么樣,又有什么關系。
拾靈問:“看出來沒有?”
陸長君微微一怔:“什么?”
拾靈指指自己的臉:“冷汗,看到沒?慘白的臉,看到沒?你說,我這像是精神好的很的樣子嗎?”
陸長君:“……”
將拾靈的衣服小心的掀開一點,露出刀口,陸長君目不斜視,拿手帕擦掉污血,然后在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倒了一整瓶藥粉,撕下衣袍狠狠纏了三四圈。
拾靈疼的倒吸氣:“嘶……你!你能不能輕點!”
“哼,現在知道疼了?還怪不怪我把你迷暈了?”
“你還好意思提?把我迷暈你還有理了?”
“看來還是不夠疼,一點記性都不漲。”
說著,陸長君的手一按,拾靈慘叫一聲,眼淚都疼出來了,立即閉嘴。
陸長君這廝,果然還是一樣的不可理喻!可偏偏拾靈就喜歡撩撥這樣的他,生前,他們倆的快樂,幾乎是建立在對方的痛苦之上的。
拾靈看著陰沉著臉的陸長君,又開始作死的問:“誒,陸禛,你看哪呢?屏風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如看我,來,轉頭看看我。”
陸長君沉著臉,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