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回家晚了，云知曉被云父云母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并將帶著汗臭的臟衣服甩了她滿臉。云知曉本就心疲力竭，眼下也沒有反抗的力氣，安靜地做完了事情才回到自己的小房間里休息。只是每當她閉上眼睛，就是嗷嗷浴血的慘烈模樣。

她一夜都沒有睡好，早上也是頂著黑眼圈來到了學校。好在她從來都是用頭簾遮擋眼睛，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憔悴。

東陵學院的上課時間很準時，學生也在早讀時間忙碌起來，一時間，偌大的學院書聲瑯瑯。云知曉用書本擋著臉，昏昏欲睡。

“云知曉是哪位？”

一道聲音直直闖入了這片學習氣息，云知曉一個抖擻，她抬起腦袋，就看見幾個身著警服的人站在門口，在同學的指引下，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

她站了起來：“你好。”

“你就是云知曉吧？”帶頭的警察說道，“是這樣的，有一起事件需要你配合調查，麻煩你跟我們去警局一趟。”

“警局？天啊！云知曉不會殺人了吧？”學生們瞬間炸開，他們揚起腦袋，一個個亮著眼睛注視著矚目的幾人。畢竟比起枯燥的讀書，警察的到來無疑讓人興奮。

“我知道了。”云知曉低低回答，倒是班主任走上前：“警察同志，能問一下出了什么事情嗎？我想我的學生不會犯罪。”

“這位老師，請你放心，我們只是想從這位同學身上得到一些線索，讓她配合一下調查而已。”

警察的話語無非是一記定心丸，也讓學生們的議論被壓制了下去。云知曉低著腦袋，沒有人看見她黑發下忌憚的雙目。

云知曉乖乖地跟著警察來到了警局，而她的乖巧也讓警察們省心不少，對這個看似陰森森的小女孩也格外順心。

審訊室內，身著警服的女警察拿著筆，在報告上勾勾寫寫：“你是云知曉吧？”

云知曉低聲道：“是。”

“嗯，是這樣的，昨天傍晚，西街的小道里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件，死亡人士是幾個小混混，而他們的尸體上，有不少野獸啃咬的痕跡。”女警察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具體我們不會透露，不過你可以想象，尸體被咬的面目全非的樣子。”

云知曉一個哆嗦。

“而根據調查，我們得知你和這群小混混有接觸，你曾經受過他們的欺凌，對嗎？”意識到這不是什么讓人喜悅的話題，女警察的聲音溫柔了幾分。云知曉怯弱地點了點頭：“他們，之前受我一個同學的指使想欺負我，可是被我逃掉了。”

“那個同學叫什么名字？”

云知曉頓了頓，吐出了幾個熟悉的字眼：“趙嘉霓。”

“根據調查，趙嘉霓從來都和你不對付，甚至做過不少對你有傷害的事情，對嗎？”

云知曉故作平靜：“是。”

“那我應該再告訴你一件事情，昨天的死亡事件中，只有趙嘉霓活了下來。”女警察的筆點了點，“只是，她的情況也并不怎么好。”

“她瘋了。”

云知曉的腦海中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該有著什么心情。幸災樂禍？恐懼？解脫？但不可辯駁的，當女警察口中得知趙嘉霓的慘狀時，她無法避免地產生了一種明的欣喜。

自己是不是可以解脫了？

這個極為惡毒的想法繚繞心頭，就連云知曉都被自己震驚到了。

“趙嘉霓的情況很糟糕，就連藥物都很難維持她的狀態。不過根據她所說，你曾對她說過，她會死的話。”女警察厲聲問道，“這是真的嗎？”

云知曉緊緊地攥著衣角：“真假不重要吧？就算是我一氣之下說出來的話，又能說明什么？”

畢竟那種死狀，怎么看都不是人為。

“你承認你說過這句話了？”

云知曉沒有確認，卻也沒有否認。她只是抖著嗓音——那是強行壓抑了自己波濤的情緒的后果：“我可以見見趙嘉霓嗎？”

據警察所說，趙嘉霓的情況并不好，因此也被安排到了最好的精神病醫院里。

恐怕這個不可一世的姑娘怎么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云知曉在警察的帶領下來到了她的病房，趙嘉霓是真的瘋了，曾經朝氣蓬勃的姑娘正穿著藍白相間的條紋病號服，呆呆地躺在床上。她的頭發散下，常年濃妝淡抹的小臉如今干凈得樸素。

她睜著眼睛，抬著頭，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唇齒張開，似乎在說些什么。

病房被打開了，趙嘉霓看向了門口。

她一眼就看到了跟在警察身后的云知曉，原本安靜木訥的少女從床上猛地翻身而起，如同野獸般的，齜牙咧嘴地向云知曉撲去。云知曉連退幾步，好在陪同的醫生和警察眼疾手快，直接束縛住了她。

“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放開我！”趙嘉霓扯著嗓子，她瘋瘋癲癲得像個瘋婆子，“你們這群警察，窩囊廢，就應該抓她！她才是殺人兇手！”

“趙嘉霓，你冷靜點。”女警察不悅道，“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配合，狗屁配合！”趙嘉霓吐了口口水，直接噴在了女警察的身上，她不屑地笑了，“你們這群王八蛋，都被云知曉這個魔女給騙了。她是巫女！不是人類！肯定是她殺了那群人！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她尖叫著，至始至終都盯著云知曉，以至于云知曉直接對上了她的雙眼。她似乎看到了少女眼瞳中倒映的自己，還有的就是血腥的一片，橫尸遍野，耳畔浮現的是不良少年痛苦的求救聲。

救命啊！

求求你們，來人救救我！

“我都看到了。”趙嘉霓軟軟地蹲在了床上，她抱著腦袋，頭發都被自己給揉亂了，“好多怪物，好多好多！”

“它們咬著那群人，要把他們吃了！太，太可怕了！”

在正常人眼里，趙嘉霓不過是瘋瘋癲癲的瘋子。只有云知曉為之一震，因為她意識到，這些，可能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