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心里？”此時此刻不光是我，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驚愕。

“怎么？你不信？”

我搖了搖頭，事實上我的確不信，要知道一個人的血液本生于心，既然無血之人的心中有血，為何身體之中會沒有呢。

無血之人笑了笑，聲音有些凄涼，“小的時候我曾看過一個神話，忠臣比干被奸妃妲己挖走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尋常之人的心臟根本沒有七竅，而是四竅，晝夜不息，一生不止。”

“我不知道我的這一顆心到底是七竅還是四竅，總之它只是安靜地躺在我的胸膛里，從來都沒有跳動過一次。”

我皺了皺眉，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你的心臟里有血液？”

無血之人愣了一下，隨后緩緩他起頭，一雙渾濁的眼緊緊地盯著我，反問道：“當你激動時、興奮時、奔跑時心臟可跳動的劇烈？”

我點點頭，“劇烈！”

“你可能夠真切地感受到它的跳動？”

“能！”

“那你知道我在激動、興奮、奔跑的時候感受到的是什么嗎？”

“……”

無血之人一聲苦笑，渾濁的雙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我只能感受到胸口很熱，仿佛是一座燃燒起來的火山，可是當火焰燃燒到巖漿可以噴發的溫度時卻被堵在火山口，漲得幾乎碎裂。”

“所以，你覺得你身體中的血液全部都堵在你的心里？”

“是，不論我的心臟到底有多少竅，它都是被堵死的。”

“可這都是你的猜測，不管你的心里有沒有血，這一刀下去你都會……”

“都會死是嗎？”無血之人搖了搖頭，“你知道我為何讓你刺破我的胸膛嗎？”

被無血之人這么一問我瞬間愣住，想起他之前對待曲老的態度跟我相比的確有很大的改觀，可這并不是我能夠說服我用刀子刺破他心臟的原因。

我搖了搖頭，態度堅決，“我是一個大夫，且不說參加醫神大會的目的，不管我的病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都要對他們負責任，至于怎么救人我自然會按照所學醫術，而不是聽病人胡言亂語。”

無血之人臉上又露出那種玩味地笑容，開始長篇大論，“說了這么多你怎么又回到了之前的規矩當中，你所按照的醫術不過是建立在醫好病人的數量上，這樣一來豈不又是少數服從多數的道理，要知道良醫療病如良將用兵……”

聽著無血之人胡亂引經據典，我自然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我，不過他的話的確有道理，正如他顛三倒四所說的《白子豪兵》中所言，良將用兵若良醫療兵，病萬變藥亦萬變。

一個人實在不能總是拘泥于經驗的框架之中。

“好！”我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搞清楚，為何你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曲老，而是選擇告訴我，讓我動手！”

無血之人皺緊眉頭，歪著腦袋看著我，一臉的不耐煩，可奈何我性子就是這么倔。

“算了，算了，真是怕了你了，我實話告訴你吧。”無血之人長出了一口氣，伸出三根手指頭，“原因有三！”

“第一，那個叫什么曲悠揚的實在迂腐的很，我一開始也打算把秘密告訴他了，可說到一半卻發現這個老頭子在耍我，他跟我聊天的時候純粹就是在應付我，既然如此我也懶得理他，他雖然有良醫的醫德，卻沒有良醫的手段！”

“第二，剛剛被人把腿打折的時候你幫過我，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而且你也能夠聽進我的道理，你可知道這種道理我跟多少人說過，可是他們每一個都覺得我像個白癡，最后他們都被我吃了，那個曲悠揚是命大。”

“第三……”無血之人湊到我的身前，一雙渾濁的眼緊緊地盯著我，“第三也是最終要的一點，我敢讓你用刀子直接刺破我的心臟，是因為你手里的這把刀不一般！”

“哦？如何不一般？”

無血之人四下望了望，悄聲道：“也許在別人眼里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可是我看到的卻是一塊冰。”

“一塊冰？”

“對，一塊極薄的冰。”無血之人點頭，神情凝重，“而且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那個雙頭怪物也一直注意著你手里的這把刀。”

“你是說苗家兄弟，難道在他眼里也是一塊冰？”

“不一定，這世上很少人能看到我所看到的視角。”

我點點頭，抽出九黎刃，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也沒有看出哪一點像冰的樣子，猶豫道：“就算在你眼里這刀刃是一塊冰，怎么就確定一刀下去一定能夠將你心臟之中的禁錮打開！”

聽了我的話無血之人一愣，然后一臉鄙夷地看著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庸醫，這么淺顯的道理還要我給你講清楚，吶，你仔細聽好了！”

“首先你的刀子足夠鋒利而且是一塊寒冰，捅到我的胸口雖然會疼而且也會有傷口，可是傷口很快就會被冰冷麻痹，而且你捅進來的時候寒氣剛好可以冷卻心臟因為激動而上升的溫度。”

“說的對！”我不斷點頭。

“你以為我當真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算我體質好，誰能保證一刀下去不死的。”無血之人白了我一眼，嘴里一直喋喋不休，“難道我告訴你，你是不死之人，你就敢肆意妄為了嗎？白癡！”

“你過分了啊！”

“明明就是！”

“那我不捅了！”

“別別別……我是白癡！”無血之人一臉堆笑，然后撩起衣服露出胸膛，“你手腳麻利點。”

“放心，我準保你感受不到疼！”我狡黠一笑。

“呃……先等等！”無血之人罷了罷手，“我想補充一下！”

“好，你說！”

“呃……剛才的話我只說了一半！”

“一半？還有什么沒說的。”

“怎么說呢？”無血之人撓了撓頭，“我說我只感到心臟有一半在激動的時候是炙熱的，不知道你信不信？”

“一半？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說另一半可能沒有血。”

“那有什么？”

無血之人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說不定可能是魔鬼呢！”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