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看了新聞了，沒什么事吧？”

申勇坐在辦公室里，緩緩地抬起了手指，用指頭敲了敲面前的那疊資料，對著電話話筒沉默了幾秒鐘。

素生在電話另一頭也緊張得不敢出聲。

接著，申勇用一只手摘下了眼鏡，閉上眼睛，捏了捏自己鼻梁骨，邊說：“啊，沒什么，不用擔心我，素生你，你只要在學校管好自己的學業(yè)就好。

放心吧，有爸爸在啊，汪石國，他是逃不出恢恢法網(wǎng)的！

哦對了，素生啊，你媽媽這周末不在家，要去醫(yī)院幫忙照顧阿沁，這次放假你就先留在學校吧，不要回家了。”

“好。您多注意身體啊。”

“哎，好。”申勇笑著答應(yīng)了，等著兒子掛下電話，望向桌上的資料冊。

資料上那張照片，是監(jiān)控拍下一個男人的身影。

旁邊的冊子，是帶著一寸照的身份資料表，上面的名字寫著：

汪石國，男，漢族，31歲。

申勇的表情因為照片上的人凝重了起來。

電視新聞上也出現(xiàn)了那張監(jiān)控照片，查荝盯著小店里的電視上的新聞報道，看著那個男人的照片，手心里的紙幣被自己攥得緊緊的。

“小姑娘，你這是……東西還要不要買了啊？”

“啊？”阿策驚慌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十元紙幣拽得死死的，小店大爺拽著錢的一頭正瞪著自己。

“哦，好。”查荝趕緊松開手，表情木訥訥地，視線很快又重新回到了電視新聞上。

小店大爺一邊在抽屜里找著零錢，一邊瞄幾眼這個緊張兮兮的小女孩。

“那個壞家伙的確讓人害怕，可憐了那個小女孩了，你都這么大了，可要會保護自己啊！”大爺邊找著零錢邊叮囑著，“偏偏這種事情竟然發(fā)生在我們社區(qū)……欸？不過你最近不帶著你的畫板了啊？”

“嗯，馬上文化課期中考了，爺爺再見。”查荝接過零錢，飛速地從小店走了出來，一路上，越走越快，越想越怕。

她，幾天前，目睹了這場慘劇。

如果能把這段痛苦的記憶抹去就好了……可是，這悲慘的現(xiàn)實，又改如何抹去呢？

…

新聞：

“4月23日傍晚五點三十二分左右，A市江樓區(qū)某社區(qū)超市內(nèi)，一名黃衣男子和超市人員發(fā)生爭執(zhí)后，咬斷了六歲小女孩的舌頭。

經(jīng)過調(diào)查確認，受傷女孩的母親系著名影視女演員李賢芬。

根據(jù)監(jiān)控錄像，江樓區(qū)警方已經(jīng)確認了該男子的身份，開始追捕犯人，目前罪犯仍在潛逃中。”

新聞發(fā)布的第二天，查荝回到學校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討論關(guān)于“變態(tài)咬舌狂”的新聞，大家都過著平淡無奇的校園生活，誰曾想到，有那么一天，自己身邊竟然會發(fā)生這么恐怖的事情。

大家談?wù)撝臅r候，有的人覺得事件很殘忍而傷心，有的孩子卻興奮地開起了玩笑，到處喊著：“我們親親吧！”

“你難道想失去你的舌頭嗎？神經(jīng)病！”

“我就是，變態(tài)咬舌狂魔！唔啊！”

這些無趣的學生，真的很會蹭熱點。

查荝聽到了這些，內(nèi)心有些隱隱作痛，小沁妹妹在自己面前經(jīng)歷了這種慘事，自己卻無能為力……

案件發(fā)生過去了三四天，犯人還沒被抓到，為了學生的安全著想，學校在全校都發(fā)出了通知，要求班主任在放學之前務(wù)必提醒學生們：

“不要在外面逗留，盡快回家！小心陌生人！注意安全，發(fā)生緊急情況要大聲呼救！”

查荝聽著老師在講臺上給學生們做著警示工作，自己卻兩眼無神，一天了，其他孩子課間都嘻嘻哈哈的，查荝卻都沒有笑過一下。

同桌的男孩子早就神秘兮兮地看著查荝，湊過來小聲說：

“哎，同桌，是不是在你們小區(qū)的事兒啊！我媽媽和我說，那事兒就發(fā)生在你們小區(qū)門口。”

見查荝沒有反應(yīng)，又湊了過來，壓低了嗓音問道：

“喂，問你話兒呢！你到底……看沒看見吶~”

查荝生氣了，沒有抬眼看他，不等老師講完警示要求，站起來背上書包就走了。

老師突然就傻了眼，停下講話在全班學生的注視下追出了教室。

出來左看右看，發(fā)現(xiàn)了查荝竟在走廊的角落里哭著。

“查荝……”老師喊了她的名字，卻欲言又止，這孩子是因為新聞所以害怕了嗎？還是出了什么事呢？

查荝轉(zhuǎn)了頭看著老師，站起來就直接跑下了樓。

……………

“嗯……原來是這樣，查荝媽媽，我明白了，這幾天我也會觀察她在學校的情緒狀況的……您費心了，多安慰一下她吧！”

老師放學之后，想了想很不放心，馬上給查媽媽打了個電話，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查媽媽在電話另一頭說到：“不好意思老師，您也應(yīng)該嚇一跳吧，謝謝您能理解，我們在家也會好好開導她的……畢竟這事兒大家都不愿意提，她在學校可能也太敏感了才沒控制住……唉……總之還是謝謝您，沒有處罰她。”

……

掛了電話，查媽媽望著女兒的房門，又嘆了口氣。

“我可憐的女兒，能怎么辦呢？”

……

“我要殺了你！”

那個男人盯著自己啞笑起來，活像個魔鬼，自己無法動彈，又無處可逃，周圍電閃雷鳴……

“不行！”

又是這個夢！

查荝從睡夢中驚醒，連忙坐起來，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涼水壓壓驚。一頓痛飲過后放下水杯的時候，查荝這才吐了口深深的氣出來。

就算過去了七年，就算汪石國那個惡魔早就已經(jīng)死了……這一幕，卻永遠地成了查荝的噩夢。

看著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查荝索性就起了床，走到桌前打開手機查看，一個晚上又過去了，申素生還是沒有回消息，也沒有回過電話。

昨天晚上特意還把媽媽剛買的褲子都改短了，等著申素生回消息，就睡了幾個小時，又被噩夢驚醒。可申素生卻不吭不響的。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

查荝想到了剛才的噩夢，又一下子想起了七年前那個初見的申素生，抬眼望著窗外凌晨昏昏暗暗的景象，似乎是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行，我要去找薛老師！”

天蒙蒙亮，查荝就沖出了家門，只給家人在冰箱上留了個字條：

“阿策今早外出就餐！7.19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