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馬車顛簸行進，除了正常的補給，休憩外，幾乎舟車勞頓的趕路，風塵仆仆。

驛站內。

傍晚，丫環伺候完退出房間，李清惜正準備歇息，突然門被再次打開，看清來人，讓她一絲意外。

“惜兒。”激動的喚著。

“你怎么會在這？”

“我來接你。”

“接我？去哪？”

“不管去哪，天涯海角我都陪著你。”深情。

睇著，“你特意前來就是為了說這些？”不答反問，聽不出情緒。“如果是，你走吧，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為什么？”追問。

“如果我想一走了之，這一路我有的是機會。再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走到哪里去？”意有所指。

“我想不了那么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而無動于衷。跟我走，我們找一個世外之地隱居，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閑云野鶴生活，不再關心世事。”他快自責而死。

“真的？”那是她期望中的生活，只是~宿命已經讓她不敢幻想。

“當然是真的，只要你愿意。”篤定肯定。

“我不愿意。”

“惜兒~~”

“不要叫我不必再說，就算你說破嘴皮，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如果不走，你會死的。”

“皇上想讓我死，我就以死平圣怒，只要能換來家人的平安，我做什么都愿意。”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如果你真的對我心懷內疚，就請善待姐姐，她~懷了你的孩子，她沒錯。”勸然。

“可是~~~~”

“沒有可是，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既然是你犯的錯，就不要讓傷害再繼續。”

“你真的要我娶別的女子？”一絲期望的睇著她。

“~~~”

沉默應對讓他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悔恨，這個時候，他難道還奢望什么？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這已經不重要了。”

“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他不認為事情都那么巧合，一定有人在從中作梗。

李清惜輕呼一口氣，知道對方所猜想，她更知道她若不說點什么，他不會罷休，“不是姐姐告訴我的，她只字未提，就連皇上選妃迫在眉睫，她仍舊苦苦為你隱瞞，怕你遭人非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如果不是我主動提出進宮，如果不是爹娘逼問，她仍會咬緊牙關絕不松口。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一切都是宿命。而且~圣駕面前你親口承認要娶的是李清妍，就必須做到，過去的一切就該塵歸塵，土歸土，相忘于江湖。”她們的誓言早就是黃粱一夢。

“你真能如此輕松放下？”曹子瑋一絲苦笑，放不放下，他都已經沒有資格再擁有她，他已經不配了，終究她的進宮，他難辭其咎。

“~~~~”默認。

“保重。”艱難的溢出訣別，他已經失去她，他的心痛不欲生，一生所愛，相忘江湖，此生不見。

直到身后輕微的關門聲傳來，李清惜再也忍不住，清淚如雨，傷心欲絕，如果她的撒謊能換來他與姐姐的幸福，她寧愿絕情，她已經無法再擁有，不如成全。

~

一路向北，已過數十天，一行人朝著遼都向走。

越過長城。

“冰清公主，過了這一站，馬上就要到遼國了。”侍衛提醒。

“嗯。”撩開簾。

“可是我聽說沙漠盜匪猖獗，殺人不眨眼，兇悍的很，奴婢有點害怕。”旁邊的丫環已露懼色。

“兩國開戰不殺來使，更何況我是宋帝安排來和親的公主，如果死在遼國境內，怎么也有點說不過去，遼王不至于陷自己于那樣的不義當中。”話雖如此，但李清惜也不知道有幾分把握，算是寬慰對方。

四周的風，時而席卷著沙土而來，無垠的戈壁，裸露的黃土，草原上稀疏的淡綠，白色的羊群緩緩的移動，黃沙掩蓋的大地，別有一番風景，很神奇，也很美，寬闊無垠，也吸引了一分李清惜的目光，讓她暫時忘了她此行的目的，將要面對的坎坷遭遇，這是與中原不一樣的風景，從未見過的。

突然，馬車一個劇烈的抖動，戛然停止，李清惜一蹌，掀開簾，“怎么了？”問著。

“回稟公主，車輪陷進黃沙里了。”

下了馬車，看著已經深深陷在黃沙中的車輪，顯然并不容易拉出，皺眉，“騎馬吧。”

“公主會騎馬？”

“當然。”她爹好歹是戰場殺敵的將軍，她怎么可能不會騎馬。

侍衛解開拴住馬車的韁繩，牽了過來，

少了馬車的束縛，行程反而快了很多，侍衛載著隨侍丫環，李清惜也享受到了久違的暢快，馳騁戈壁。

天空一色，連一片云朵都沒有的湛藍，沒有盡頭，與江南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象，帶著原始的狂野，讓人有股沖動想要狂奔，想要享受迎風前進的快感，強風沙礫刺痛肌膚的策馬。

好久都沒有騎馬了，反正她是‘將死之人’，何不在‘死’前，策馬狂奔一次，也不至于太過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