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天痛徹心扉的對質后，李清惜冷靜了很多，不再那么生橫跋扈，也不再處處爭鋒相對，脾氣個性都已經斂藏鋒芒，但有一點卻是沒有改變，她的恨越來越深，越來越熾烈。

雖然如此，但她之前的行事做為讓宮中仍無人敢惹她，連太后都拿她沒辦法，更何況她手中有御賜的龍螭玉指，除非活的不耐煩，沒人會嫌自己命長，找死。

蕭婉那天吃了啞巴虧，不僅沒討回公道，還挨了一頓訓斥，心有不甘。

這不，又到太后寢宮訴苦，希望對方能為她討回公道。

“太后，您一定要為婉兒做主啊，你不能任由她肆意妄為，根本沒將宮規放在眼里，再這樣下去，她豈不是要上天啊。”跟在對方身后說個不停。

讓蕭綽一絲煩厭，“好了，一大早來煩了哀家一早上了，你請完安就回自己寢宮，別一直在哀家這里轉悠。”下逐客令。

“太后，婉兒心里委屈，除了您沒有人能替婉兒做主。”繼續癡纏，不依不饒。

“覺得委屈覺得心里難受，你就不要去找她麻煩也省的給自己找晦氣，得不了便宜還惹來一肚子冤枉氣。”

“難道您也怕了她，打算任由她胡作非為，在宮中橫行霸道嗎？”口不擇言。

被蕭綽眼神一瞟，蕭婉才知自己又心直口快，低下頭，低喃，“難道不是嗎？自從她再次回到王宮，她將誰放在眼里過？不僅當眾給您難堪，還當眾讓我難看，簡直欺人太甚。”

“她有龍螭玉指在身，連哀家都要顧忌三分，更何況可汗仍舊執意袒護，你是想讓哀家與可汗再生母子嫌隙還是想讓哀家落人口舌，不尊祖宗。”

蕭婉一愣，低下頭，“婉兒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這后宮中以后就再無規矩禮法了。”

“你是后宮之主，這后庭誰敢說不。既然可汗當她是個例外，你又何故偏要與她爭鋒，不覺得有失身份嗎？你就當她是空氣，眼不見為凈，大家自然相安無事，天下太平了。”無奈，開導著對方。

“是，謝太后教導，婉兒一定謹記在心，不敢再讓太后憂心。”蕭婉百般不愿，但最后也只能點頭，滿臉寫著憋屈。

蕭綽哪能看不到，只是有些事情她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好了下去吧，哀家乏了。”

“是，婉兒告退。”頷首，軀膝退下。

見人離開，阿謹才走上前，看著蕭綽一臉憂心忡忡，“太后別擔心，奴可聽說可汗并沒有給她好臉色看，還把她還訓斥了一番。”

“真的？”

“千真萬確，伺候她的丫環是奴的人，可汗可沒一點憐香惜玉，據說下巴都脫臼了。老奴想，可汗之所以留她性命定是有可汗的道理，太后何不置身事外，靜觀其變。畢竟可汗這一次回來之后，雖然原諒了所有人，但那個結也太大了，總得慢慢解，要有些耐心。”安慰著。

“嗯。”點頭，“還是你最懂哀家的心思。”認同對方的觀點。

~~

乾寧殿。

“冰清姐姐，冰清姐姐。”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耶律燕哥。

想著人已經走進門，朝她走來。

“真的是你，我一回來奴才們就跟我說我還不相信了，真的是你冰清姐姐。”欣喜若狂，但下一秒就喜極而泣，“他們都說你不會再回來了，我以為我永遠都再見不到你了。”哭訴，委屈，害她還難過了好久。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捂著對方的不腦袋瓜，目光溫和，滿眼疼愛。

“那些王八蛋居然敢騙我，在背后中傷污蔑你。”氣鼓鼓的不滿。“看我等會回去不教訓他們搬弄是非，亂嚼舌根。”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粗俗。”輕點對方的小翹鼻，卻沒一點指責的意思。

“我沒騙你。那些人說你回來之后簡直變了一個人一樣，囂張跋扈比我還任性，甚至目中無人，兇神惡煞的，連太后祖母都不放在眼里。”說的有模有樣，就怕對方不信一般，她看對方一點也沒變嘛，還是一樣對她好。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這是從哪里回來？”問著，也岔開了話題。

“我剛從南院府回來，父汗說回來有驚喜，這不我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父汗果真沒有騙我。冰清姐姐，我好想你啊，你以后不要走不要再離開了好不好？”懇求著，可憐巴巴的，讓人心疼，不忍拒絕。

小孩子的天真無邪，陽光燦爛，讓人不由的跟著心情大好，“琴練的怎么樣了？還有舞了？是不是我不在，你偷懶了？”不忍看對方失望，只能轉開話題。

果然，耶律燕哥的心思被移開，連忙搖頭，跟著對方的方向走。

“哪有，我練的可勤奮了，要不，我馬上彈給你聽。”

“好啊。”

“我馬上去拿琴，你等著我。”說著，又一溜煙不見了，歡快天真。

也讓李清惜唇角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格格終于笑了。”阿娜感嘆。

李清惜也不再那般兇相畢露的威脅對方不許喚她格格，但唇角的弧度依舊未減，她要活著，好好的活著。

屆時，耶律燕哥已折返進來，下人也拿來了古箏，放在亭內。

“冰清姐姐，我們那邊去聽。”高興的拉著她就往亭邊小跑，顯然急切的想要表現，想要證明自己沒說謊，小孩子心性一覽無余。

待她坐定，耶律燕哥才坐過去，抬起手慢慢開始彈。

清然的樂聲讓人難得放輕松，一曲下來，果然如對方所說，的確進步了不少，醇熟了不少。

“彈的怎么樣？”問著，精靈的大眼珠已經出賣了她，她在等對方夸獎。

李清惜也毫不吝嗇，點頭，“精進不少，再稍加練習，定能爐火純青。”

“耶，好耶，冰清姐姐夸獎我了，太好了，我又可以跟冰清姐姐一起彈琴了，好開心呀。”上蹦下跳，證明她是真的開心，非常快樂。

如此純凈的笑容，沒有一絲欲望，沒有一絲雜質，不由感染所有人，包括李清惜，唇角的弧度就沒有消失過，打心眼里喜歡這個丫頭，真真切切，簡簡單單，又直來直往，開心與不開心都寫在臉上，一目了然，沒有一點小心思，讓人羨慕卻羨慕不來，也得不到，更做不到。

不知是被耶律燕哥純凈的笑聲吸引來還是耶律隆緒本為就想來，此時他一出現在門口，她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仇視與冷漠。

“父汗，你太好了，你知道我想冰清姐姐就把她找回來了，太好了，我太高興了。”對著對方就是撒歡，好不快樂。

“你是父汗最寶貝的女兒，只要你高興讓我做什么都行。”這一句是真的寵溺，那種打心底里的寵愛。

“呵呵呵。”銀鈴般的笑容，不絕于耳。

“不過你以后不能再叫她冰清姐姐，她叫蕭輕塵，以后只能叫輕塵姐姐。”

“為什么？”疑問，偏著頭問著，很是可愛。

“你不愿意？”故作會錯意。

“當然不是。”耶律燕哥一急，連忙搖頭，根本忘了剛才的疑問與堅持，“好吧，只要冰清姐姐回來，我什么都聽父汗的。輕塵~姐姐的確傾國傾城，這個名字最合適姐姐了。”樂意接受，但~~~“但她不是父汗的妃子嗎？我也能叫姐姐嗎？”不懂，以前好像不能再叫了。

耶律隆緒看著一旁一臉抗拒的她，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差點沒讓李清惜當場氣暈。

“燕哥，人的名字變了封號自然是要變的，父汗打算重新冊封她，所以在冊封之前你先叫她姐姐，等冊封之后我們再決定要不要改口。”打著商量，忽視一旁早有人臉都氣綠了，瞪著他，直視無視，一心哄逗著寶貝女兒。

“嗯。”點頭，轉身來到李清惜身邊拉著她的手，再回到耶律隆緒身邊拉起他的手，“真好，以后又多一個人真心疼燕哥了。”高興的將三個人的手堆疊在一起，興奮不已。

但一觸碰到他的手，李清惜就嫌惡的想要抽離，只是耶律隆緒卻快她一步，巨掌直接將她小巧的纖手整個握住，不理會對方火冒三丈的瞪視，大手牽小手，小手握小手，難得的陽光格外融洽，格外溫暖，也格外相得益彰，美不勝收。

李清惜本更怒火中燒，想要甩開對方的鉗制，但耶律燕哥此刻格外高興的笑容像是得到全世界一般開心，那眼眸中流露出的親情渴望，讓她想到了自己的額娘，孩子是無辜的，她只是單純的想要有個人像她母妃一樣疼愛著她，也讓她再不忍打破，就太殘忍，與他又有什么區別。

但她的順從還有一人是暗喜的，耶律隆緒的笑容不是裝的，真的深入眼底，來自心靈深處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