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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傳聞中的羅剎

進了A城的地界,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

沐雨落站在車站門口,一股一股酷寒的冷風從毛衣的領口,袖口、腰間橫沖直闖的灌進她肌膚里,頓時透骨奇寒。眼前是一片茫然的世界,陌生清冷。地上濕瀝瀝的,冰涼的雨絲夾雜著大片的雪花,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把路都染白了。

她連打了幾個大噴嚏,聽到廣播里在通知A城的高鐵因為沿線天氣原因停運。

沿線的話是不是說海城也在下大雪?她心里想。

A城的高鐵站建在個荒涼偏僻的半山上,離市區還有段距離,車站工作人員告訴她,這里到市里還需要近四十多分鐘的路程,不過坐公交車還是打的士都很方便,出了車站大門右行500米處就是公交車站。

沐雨落頂著雨雪走了十來分鐘,找了半天才看到公交車的臨時停靠點。可能是新建的高鐵站,公交公司新增的線路,還來不及建站臺,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小天棚,好歹替她擋住頭頂上的雨雪。出門圖走路方便穿的板鞋,被一輛從身邊疾馳而過的轎車壓到低凹地帶濺起的泥水浸濕了,一雙腳僵得移動起來都困難。

這車站建得有點坑,她從海城到A市坐高鐵只需半個小時,可從高鐵站進市區就要四十多分鐘,加上她找站臺冤枉轉的這十分鐘,算起來比從海城自駕車到A市就快了一個小時。現在臉凍得像刀割似的疼,四肢木木的不聽使喚,如此的受罪不如早上找凌越時說點好話,求他派個人送她來。還有,他那件厚厚的大衣,她當時為什么腦抽的嫌它笨重,如果這時還裹在自己身上,該多么暖合。

對面路上遠遠走來一個矮矮胖胖的跟她個頭差不多高的人,身后拖著個大蛇皮口袋,包著件臟得不知是灰色還是黑色的齊膝棉衣,戴著頂紅色絨線帽,“她”停住移動的步伐朝她這邊張望了一下,向她行來。沐雨落下意識的向后瞅了一眼,眸光突然凝滯,身上的汗毛立馬全豎了起來。那護墻上醒目的貼著張“認尸啟事”。說是幾天前的凌晨,這站牌下發現了一具用口袋裝著的被肢解了的女人尸體,圖中還放出了口袋的顏色、大小、形狀,她驚得像被電到似的快速跳開站牌,離那站牌遠遠,就算有淋淋瀝瀝的雨絲落到身上也不管。

可她的視線還是被那個絨線帽吸引過去,“她”身后淺淺的雪層上,留著兩條深深拖拽東西的痕跡,那蛇皮袋子似乎很重,鼓鼓的,隨著“她”的移動發出摩擦地面“茲啦、茲啦”的聲響,仿佛立馬就要炸開了似的。

這片凄涼的曠野上除了沐雨落就只有這個向她行進的人,當“她”走近,猛地抬起臉,沐雨落看清楚“她”的樣子,瞬間就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這人不是女的,而是個滿臉絡緦胡子,脖子短小的矮胖男人。他的臉呈倒三角形,右眼的眼睛小得只有條縫,左眼碩大,掛著顆鼓暴暴的灰白色眼球,像是馬上就要擠掉出來,鼻子朝天,露著鼻毛長滿的大鼻孔,嘴唇上有個黃濃的大皰,仔細看就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隱隱蠕動。他臉上的皮膚又臟又黑,如被滾開的水燙過,翻著隆起的,一塊一塊的,陳年疤結,甚是猙獰。一只腳像是有殘疾,顛著慢慢往前挪,人還沒走近,就能聞到一股腥臭得讓人作嘔的刺鼻怪味,沐雨落胃一下就倒騰起來,干嘔著往后退。

他的目標似乎就是沐雨落,當沐雨落站在站牌下時,他是正正朝她行來的,當她慌張的跳到一邊,他又稍做調整,沖著她直直的走。

沐雨落瞪著這個越走越近拾荒男人,當他終于搖到她的面前,停住腳步,抬著滲人的眼球盯著她時,他拖在地上鼓起的尼龍口袋下緩緩流出了一股血跡。這詭異的場景嚇得她掉頭就想跑,可這腳就像生根了般,動都動不了。

那男人裂開他長著膿皰的大嘴,露出尖尖的細顆的長牙,沐雨落驚呆了,這是人么?這明明是個怪物!她甚至在他笑時看到他口腔里的舌頭分著叉,就像蛇的須子一樣一伸一縮的喉嚨出進。他的笑聲也很特別,尤如嬰兒的啼聲。

他伸著他的手向沐雨落抓來,那不是人的手,像是狗的爪子,又像是蛇的身體,細細長長的。

沐雨落呼吸都窒住了,只覺右肩一陣灼烈的燒疼,一股大力就把她推了直沖到路上,“吱茲——”一陣刺耳的急剎聲在這空曠的野地里顯得分外尖銳。

車內人伸出頭破口大罵,看她站在路中間不走,迅速跳下車來,“你眼睛瞎了是嗎?沒看到有車過來嗎?想碰瓷也得看看我是什么人?”

沐雨落早被那個怪物嚇得魂都快落了,眼前突然冒了個正常的人出來,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那人以為撞到她哪里了,嚇得臉都白了,回頭朝車里喊,“老婆!老婆!”

車上下來個碘著大肚子的年輕女人,邊走邊抱怨,“我叫你開慢點開慢點,你偏不聽,我都說了就腹痛了一會,還沒到時間,你就生生怕孩子要出來,急著送我去醫院。現在好了吧,撞到人了。”

沐雨落緊抓著男人的手,滿目驚恐,結結巴巴道,“有怪物!”

女人見她沒受傷,整個的癱倒在她男人的懷里,朝后面望了望,不高興的說,“姑娘,你是不是傷到哪了?”

沐雨落倉惶的縮到男人身后,指著車站方向,“那,那里有個長得奇怪的人,口袋里有血。”

兩口子對視了一眼,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沒有啊。姑娘,你是不是看花眼?”

沐雨落聽他們的聲音很鎮定,回過頭瞧,那站牌下的確什么人都沒有,雪地上也干干凈凈的,她抖索著腿,朝車后跑去,怪物拖著口袋留在雪地上的兩道黑漆漆的拖痕猝然消失。她再揉了揉眼睛,整條道路上除了她就只有這對夫妻,哪有別人存在過的痕跡。

“看錯了?幻覺?”她自言自語。

兩口子眼神奇怪的默默交流了下,女的看清了沐雨落的長相,“大姐,你這是要去城里嗎?我老公剛從城里回來,說是公交停了,出租車很多都因為雪大,不跑了,你若是要進城,不如坐我們車一起走吧。”

沐雨落此時還搞不清楚自己剛才見到的是幻覺還是真的,心毛毛的害怕。再說等了快一個小時,一輛車都沒見到,這女人像是要生了,兩口子恐怕也是急著去醫院,若是都去同一所醫院,那就更順路。

她急著離開這讓她發憷的地方,也沒跟兩口子多客氣,上了車,一問,才知道他們是高鐵站附近的村民,媳婦的預產期在這幾天,中午的時候媳婦肚子痛了一下,以為要生產了,所以不管下多大的雪都要趕著送醫院。她們去的是市幼保健院,離沐雨落去的市第一醫院還有些距離,兩口子看她全身濕透,臉色蒼白,一直在抖,媳婦也就只是在家里胎動了下,現在肚子又沒動靜,商量了下說稍稍繞下,先送她去市第一醫院。

三個人走了約摸二十多分鐘,離那半山遠了,那媳婦才問沐雨落車公交站的情形。聽完她的話,女的嘆了口氣,“其時啊,我們村這幾年都不太平,差不多過上一兩個月就會有人死,至于你說的車牌下碎尸的女人,這已經是今年的第十個了。說是碎尸,其時只是個遮掩幌子,里面的人除了頭、手、腳外,軀干、內臟什么的都沒有了。”

沐雨落聽聞,頭皮發涼,“怎么有人這么殘忍?“

“人?”男的冷笑,“人的話,那死人的內臟、軀干,他拿去做什么?”

“難道你們村附近有什么會吃人的動物?”

媳婦搖頭說,“這也說不清是人還是不是人干的?畢竟我們都沒見過當時的情景。不過,村子里老一輩的說,這種不管男的女的都殺,還把尸體弄殘的像一種叫‘羅剎’的生物,他們長得丑陋,會迷人心智,一般的人是看不到他的。這種不鬼不人的妖怪會先吸食人的魂魄,再吃人的精血、內臟,吃的人越多,他就會越變越好看。不過,見過‘羅剎’的人,都立馬會死掉,所以沒有人知道‘羅剎’到底長什么樣,我們也只是將老人的話當鄉俗趣問,聽聽解解悶。”

“那這里的公安局對被碎尸的案件沒有個說法嗎?”

“能有什么說法?這A城天天都有人死,這兩年哪都不太平,莫名其妙死的人多不勝數。那,你看,前面又出事了。”

沐雨落偏過頭去看,只見一輛公交車四腳朝天的翻在路邊,周圍已經沒有人了。大概是翻了有些時間,雪下得快把殷紅的血跡都要蓋嚴了。車頭處更嚴重,玻璃碎完,半個車廂都擠扁,里面還散落著些旅客的行李。沐雨落心里突然有個想法,這輛出了意外的公交車是不是她出高鐵站時看到開走的公交車,若真的是那輛,她趕上了,會不會也......她不敢往下想,眼前倏地就浮現出凌越的面孔。她搖搖頭把他趕走,埋怨自己怎么一有點難處,第一個想到的會是他?

就在她們車錯這輛車的時候,沐雨落恍忽中聽到了‘茲啦茲啦“尼龍口袋摩擦地面的聲音,她朝后面張望了一下,那輛出意外的公交車靜靜的臥在雪地里,什么人都沒有。

剛才媳婦說羅剎吃人碎尸唬得她心底有些驚怕,而那個拖著口袋的怪物瞬間又消失,她有些恍忽,又煩又躁,馬上身體里涌了些汗出來,反而又感到舒坦了些。此刻,又好奇的想聽前座女人再講講“羅剎”的故事。

那媳婦像跟她心有靈犀似的,看她老公小心的避開前面走得緩慢的救護車,又說,“我聽我家隔壁的祖奶奶說,這‘羅剎’力大無比,本來是陰間的獄卒,聽令于他們的羅剎王,專門【誘】捕世間的惡靈。他們的羅剎王是個女的,原來是條蛇精,被佛祖感化,成了地獄的神。她是個法力無邊的人,不知犯了什么錯,被罰來輪回了,正因為沒人管這些羅剎,這些羅剎化成了比惡鬼還更厲害的妖怪,到處吃人,隨意拘魂。”

“那羅剎王長什么樣呢?”沐雨落心想,羅剎王這名字聽著應該也是奇丑無比,一個女的如果長得奇丑,那就算是個神,也是不幸的。

“很漂亮,是羅剎中最美麗的女人,聽說還跟冥界有什么關系,一同掌管地獄。祖奶奶說,相傳她長著雙能魅惑人心,法力無邊的碧眼,只是跟冥界的神鬧了矛盾,流落到哪就沒人知道!所以這些羅剎才出來四處害人。”

說到碧眼,沐雨落倒想起白牧晨夜店遇到的怪女人花梨白,那個女人走時就露出了雙綠幽幽的冰眸,難道她會是傳說中的羅剎王?但她馬上又把這稀奇古怪的念頭摒棄,自嘲的笑了笑,雖然她也被生魂跟過,可這也是魏神婆說的,到底是不是有鬼?她沒親自見過。而且她從魏神婆那回來后,曾問過沐媽,這世上有沒有鬼?沐媽見過鬼嗎?沐媽先是正常的回答,說是她長到這個年紀了,從來沒見過鬼?突然又警惕的詰問沐雨落是不是病重了?要不要她陪著去省城大醫院瞧瞧?所以直到今天,沐雨落都搞不清楚這世界是有鬼還是沒鬼?許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都是懵懵懂懂,心里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巧合。當凌老爺要她戴那個發夾時,她委婉拒絕后還是戴上了,至于后面的事反正也不想再細究,畢竟當事人自己都承認,還負責任的跟她結了婚,這唯物的世界,只是心做了怪。

“羅剎”更是奇聞,她怎么就把那怪物的頭頭跟花梨白牽扯上了?那女人就瘦瘦小小的一個普通女人,像什么會吃人的惡鬼?那綠眼不過是美瞳而已。

男的不耐煩的道:“你別神神叨叨的,這世間哪來的鬼?還羅剎呢,我看你可以去講書了!”

“這又不是我說的,這是王家祖奶奶說的!我小的時候,她是村里有名的神婆,家里供了神,找她看事的人多了。而且你剛才也說了,那些少內臟的不像是人做的。”

“她不是早死幾年了。而且那時村里人愚昧無知,被她胡謅幾句,就當神樣的把她供著!我那也是聽村里人胡扯。”

女的不服氣懟,“我小的時候,她家可什么樣的人都來過,省里當大官的,有錢的,天天都問著來找!誰像你游河爬樹掏鳥蛋,成天只想著怎么玩,村里發生這么大的事,你都只會聽二娃子幾個講!”

沐雨落一聽樂了,原來這小兩口還是一個村長大的。

男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女的立馬就“哎呀”的一聲,"肚子又痛了!“

男的神色一下就緊張起來,給自己臉上一巴掌,“我嘴賤,我亂說話了,寶寶可別生爸爸的氣。以后你媽說的就是圣旨。”

媳婦笑著輕輕捶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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