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白早就知道，和自己初見的那個小公主般溫柔的李半夏早就被她自己埋進了歷史的塵埃。現在活蹦亂跳的那位是已經達成了究極進化，成為了可以悍然提著板磚干翻所有人包括隊友，一言不合據說還有可能掏斧頭的史詩級女流氓。

他一直很想弄清楚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而從小到大，自己唯一缺席的時光只有自己還在福利院時她加入執法隊的日子。

那期間一定發生了什么。

“喵？”

小白張合著小嘴，它很別扭地想學著人類說話但發現努力了許久最后還是只發出了喵的一聲，備受打擊，頓覺貓生無望，腦袋一甩頹然地栽進林桑白懷里，發出委屈的嗚咽聲。

“小白，別著急別著急，咱們不能還沒學會走就學會跑不是？慢慢來就好。”林桑白安慰著自家的小貓子，想了想之后說道：“人類嬰兒最開始說的話一般都是‘媽媽’因為它的發音最簡單，要不然小白你先試著發‘媽媽’的音？”

小白想都沒想，抬爪子就朝林桑白抓了過去。

可惜沒破防，當然也跟它本身就沒想傷他有關系。

“該找誰問呢……”林桑白在任務大廳逛了一整圈，雖然有看見美麗大方或者溫柔可愛各種型號的前臺小姐姐，其中還有一個長著兔子耳朵的真·兔女郎，但人家都在忙，他本身也不是個擅長去搭訕的人，于是只到處看了看就走了出來。

分部大樓周圍的風景是很漂亮的。

除了被譚分部長進行了附魔加成所以多出一種童話般迷幻美感的森林，在大樓后面還有一個重檐的廊亭，亭子臨湖，湖不算很大，但自有一股清泉從山間引入，紅的白的金的肥胖的錦鯉在清澈的湖水中愜意地蕩漾。

人工培育出來的錦鯉大都是傻乎乎的，跟它們野外總是警惕心十足的近親不一樣，這些胖胖的大家伙只要看到人影就會從水底浮上來，湊近，在水面張開大嘴討吃的。

這正好迎合了人類對大自然控制欲的癖好，錦鯉們也大都不會有如野外親戚那樣矯健的身姿，畢竟它們也不需要。

只要沒有被飼養者拋棄。

林桑白在亭子里看到了一個老嫗，身量不高，佝僂著身子，滿臉皺紋，看上去宛如行將就木一般。

他瞇了瞇眼睛，走上前去。

“老人家您好。”

老嫗正在慢悠悠地給湖里的錦鯉喂食，一大片一大片的錦鯉聚攏在一起，堆疊起來，大張著嘴搶食飼料，場面頗有些失控。

“是執法隊的后輩？”

老嫗慢悠悠地轉過頭來，看見林桑白時點了點頭，仿佛非常欣賞，然后她的目光轉移到了林桑白懷里不停蹭著撒嬌的小白。

“喵~”

小白扭過頭，沖她音調婉轉地叫了一聲。這是小白在禮貌地跟對方打招呼，順便跟對方宣布林桑白的所有權是它的！

它的！

嗯，它跟半夏姐姐的！

結果林桑白也沒想到，在聽到小白那一聲喵之后，老嫗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整個人往外跳出去至少得有三米開外。

講道理大部分年輕人立定跳遠都跳不了這么遠。

“呃……那什么，小白不會傷害你的。”林桑白有些尷尬地說道。

老嫗是一條魚。

準確的說是一條魚成精，這一點在林桑白走進她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她的力量雖然并不算強，但他也沒想到堂堂一個化成了人形的魚精居然會被小白的一聲喵嚇得蹦出去三四米遠……

“您放心吧，小白根本就抓不住魚的！”林桑白毫不介意地揭自家貓咪的短。

小白一時氣悶，腦袋一扭一頭撞進桑白懷里，一邊蹭一邊咕嚕咕嚕地。

它在勸說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這是自己的親主人，親的，不能撓，撓了心疼的是自己，而且也打不過……

“嚇，嚇死老人家了……”

老嫗撫了撫胸口：“老身是這片湖里的錦鯉成精，年輕的時候曾經被一只兩尾的貓從湖里抓起來過，如果不是被它的主人看出老人家已有靈智就成了其盤中餐。這么多年了，老身看到有了靈智的貓總會下意識感到害怕。”

“抱歉抱歉。”林桑白摸著腦袋跟別人道歉，不過聽到她說自己是錦鯉成精還是感到一陣不可思議——怎么看都是湖里的錦鯉長得漂亮得多咳咳失禮了。

“現在很少有年輕人會到這個后面來了，你來有什么事情嗎？”老嫗冷靜了下來，雖然還是離桑白，主要是離他懷里的小白很遠，但臉上已經看不見驚恐的神色。

雖然以她臉上那能夾住紙片的褶皺厚度想看出表情本身就是一個技術活兒。

“本來只是隨便逛一逛，沒想到有緣能碰到老人家。”林桑白笑了笑，說道：“您活了這么久，肯定見證過很多事情吧？后生有點小小的疑惑。”

錦鯉的壽命應該普遍在六十年以上，活到一百年以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成了精的錦鯉……活了多少年還真不敢想。

“你我有緣，問吧。”老人和藹地笑笑。

林桑白清了清嗓子，問道：“我有一個青梅竹馬，在很多年之前就加入了執法隊，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但現在很想知道她在那段時間里經歷了些什么，所以想問問。”

“她叫什么名字？太普通的人老身可也不知道欸。”

“李半夏。”

林桑白笑著說完，然后就驚悚的看到老人臉色大變，整個人當場變成一條長達五米的巨型白寫錦鯉“咚”地一聲跳進了池子里。

“……”林桑白臉上的笑容都僵了。

沃日，半夏你那些年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

“后生——你給我走！快點走！”巨型錦鯉聲嘶力竭地喊道：“李半夏那個神經病小姑娘當初差點兒把老身綁住火烤了！你是她的青梅竹馬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經人！”

“……”林桑白想說自己是無辜的，真的。

不過在他嘆了口氣想要離開的時候，大錦鯉還是戰戰兢兢地把頭露了出來，看著林桑白的背影喊道：“如果你真想知道，就去找一本名字叫《李半夏鬼魅傳說》的禁書！拿上面記載了她所有的罪惡！——言盡于此，你可不要報復我啊！”

你究竟是有多害怕半夏？

林桑白苦笑不已。

“謝謝您啦。”

他朝湖里揮了揮手，告辭離去。

“《李半夏鬼魅傳說》？哪個人才編出來的書啊，不過如果是禁書的話……還是要悄悄尋找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