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紅豆生南國

嘯人紀(jì)2116年9月9日，逃離了蘇利特爾軍隊追擊的“黎塞留號”抵達了“諾亞4”。所幸的是，這里暫時還保持著中立狀態(tài)。在進行完基本物資的補給以及艦船的修理后，“黎塞留號”于9月10日離開了“諾亞4”，向著月球航行而去。

宇宙中死一般的寂靜，結(jié)束了禁閉的慕容封正在執(zhí)行著巡邏任務(wù)：“五號機報告，暫時無異常，前路暢通。”慕容封明白，寂靜恰恰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也許敵人正躲在黑暗中，預(yù)謀發(fā)動下一次攻擊。

忽然，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微弱的信號。“應(yīng)該不是敵軍。”他想道，并嘗試通訊：“您好，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這里是地球聯(lián)邦軍第二宇宙艦隊孤狼隊。”

對面?zhèn)鱽砹艘幻倥p柔的聲音：“太好了，是聯(lián)邦軍，我們也是聯(lián)邦的人，我們需要幫助。”

慕容封立刻報告羅伯特：“隊長，有聯(lián)邦的人呼救，我現(xiàn)在就去救援。”

“嗯，同胞有難，豈有不拉一把的道理。”羅伯特正抽著煙斗，他緩緩?fù)铝丝跓煟νㄓ嵄f：“你幫我看著點兒，我要去一趟甲板。”

“遵命！”

慕容封發(fā)現(xiàn)了那艘救生艇，通過航速就可以猜到這艘救生艇缺乏燃料，一定是漂了有些日子了。慕容封放出鉤子，勾住了救生艇，將它拖回了“黎塞留號”。

甲板上，羅伯特正在等待著。終于，救生艇緩緩降落，艙門打開了，一名身高1米68左右，留著淡藍色劉海的少女第一個走下了救生艙，她向羅伯特表示感謝：“將軍，感謝您雪中送炭，若不是您及時相助，我們恐怕就得在宇宙里漂一輩子了。”

羅伯特笑道：“不要謝我，該謝謝救你們的機師啊。”他正說著，慕容封已經(jīng)換下了機師服，也走了過來。

“就是這位少尉救了你們，你們要謝的話，還是謝他吧。”羅伯特指了指慕容封。

少女看著慕容封，竟沒有移開視線，慕容封也緊盯著少女。兩人四目相對了大約半分鐘，少女開口道：“您可是慕容先生？您還記得嗎？五年前我們在上海見過面的。”

慕容封也回想起了什么：“哦，您是歐陽小姐啊，幾年不見，愈發(fā)亭亭玉立了。”

“哦，看起來你們認(rèn)識啊。”羅伯特說。

“何止是認(rèn)識，隊長，請允許我向您介紹。這位是歐陽薇小姐，是歐陽將軍的千金。”

“原來如此啊，幸會幸會，我一直很欽佩令尊的。”羅伯特和歐陽薇握了手。

慕容封問道：“Je me souviens que tu vis à Paris（我記得您住在巴黎），Pourquoi vous rencontrer ici（為什么會在這里遇見您）？

”歐陽薇回答說：“您用不著和我講法語的。我和幾個文官朋友坐的護衛(wèi)艇遭遇了蘇利特爾軍艦，對方勸降失敗后就擊沉了我們的船，我們只好坐救生艇逃走，距今已經(jīng)8天了。”

“護衛(wèi)艇都是2、30年前的老艦，根本沒法防衛(wèi)蘇利特爾軍艦的。”羅伯特道，“小姐，我已經(jīng)為你們安排好了房間，不如就讓阿封領(lǐng)您參觀參觀本艦。”

“Merci。”歐陽薇表示感謝。

且不說“黎塞留號”上的諸多瑣碎，在不遠處，有三艘蘇利特爾軍艦正在航行著，旗艦上，一位四十多歲的、兩鬢微霜的蘇利特爾艦長正悠閑地喝著咖啡。

“中校，今天的咖啡味道不錯嘛。”一旁的副官對他說。

中校放下了咖啡杯，回答他：“是啊，我格古平生覺得蘇利特爾沒有什么東西是不如地球的，咖啡例外。這是地球咖啡。”

“怪不得今天的味道與往日不同呢，看來今天德連中校心情不錯嘛。”副官接著說。

“伊恩，你呀。我倒不是心情好，而是戰(zhàn)前犒勞一下自己。”

伊恩不解地問：“中校，這一帶一向風(fēng)平浪靜，所謂戰(zhàn)，從何而來？”

格古說：“你有所不知，昨天我得到消息，那艘從‘圣光號’和‘勝利2號’手上逃掉的聯(lián)邦戰(zhàn)艦出現(xiàn)在了‘諾亞4’，我估摸著，今天他們會從這里經(jīng)過。”

伊恩忙問：“是怎么樣一艘戰(zhàn)艦？”

“一艘106門炮的超級戰(zhàn)艦‘黎塞留號’。”

伊恩大驚：“中校，敵軍雖然只有一艘，可是我們的戰(zhàn)艦都是些維爾納夫級，去和那樣的龐然大物對抗，不是以卵擊石嗎？”

“話雖如此，然而我對那艘連‘藍色海王星’都沒能擊沉的戰(zhàn)艦頗有興趣，想會一會它。”格古又喝了一口咖啡。

伊恩依舊勸道：“中校，還是謹(jǐn)慎起見為好，我以為，應(yīng)該向司令報告，再做定奪。”

格古有些不高興了：“你張口一個司令，閉口一個司令，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艦長？難道，你是司令派來的嗎？”

伊恩惶恐的說：“屬下不敢。倘若中校執(zhí)意要戰(zhàn)，我去準(zhǔn)備就是了。”

“很好，伊恩。等到擊沉了那艘船，我一定在司令那里為你說幾句話。”

“惶恐之至，不勝感激。”伊恩唯唯諾諾的退下了。

“我可不想讓索維諾殿下親自來擊沉這艘船，傳令下去，各艦呈攻擊隊形前進！”格古放下了杯子，起身正了正軍帽。

然而，格古沒有想到的是，“黎塞留號”上經(jīng)驗豐富的偵察兵率先發(fā)現(xiàn)了他的位置，并且立刻向羅伯特報告：“報告艦長！右舷35°，距離12.5，發(fā)現(xiàn)敵艦三艘！但都是小船，最大的一艘也只是一艘36門炮的尼米茲級。敵艦似乎擺的是攻擊陣型，但依屬下判斷，敵艦暫時還未發(fā)現(xiàn)我們。”

“哦，有點意思，如果是沖我來的話，就憑這區(qū)區(qū)幾艘小船，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羅伯特吐了口煙，對通訊兵說：“傳令，讓軍官們都來艦橋，通知全艦二級戰(zhàn)斗戒備！”

“明白。”

眾人到齊后，伊薩科夫不禁道：“區(qū)區(qū)三艘小船，敵方指揮官的腦子怕是出了點問題。”

杰克心直口快：“隊長，不如吃掉它們！”

“不可。”李祥易表示反對，“我們不清楚附近是不是還有敵方戰(zhàn)艦，若是纏斗時間太長，把敵人援軍招來，可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鈴木美子也說：“隊長，我們不如主動進攻，先摧毀敵軍的指揮，然后直接去月球。”

羅伯特道：“正合我意，你們一會兒去機庫待命，等我命令，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Yes，my lord！”眾人回答。

此時，慕容封正領(lǐng)著歐陽薇參觀醫(yī)療艙，歐陽薇說：“其實這一次，我是代表父親去希達港祭奠姐姐的。”

“不知不覺，都三年了啊。”歐陽薇的話又一次勾起了慕容封的回憶，歐陽薇的堂姐歐陽蘭，也就是歐陽修文博士的女兒、歐陽尚的侄女，在三年前的希達港叛亂中失蹤，被認(rèn)定為陣亡。

歐陽薇趕忙說：“真抱歉，說了讓您傷心的事。”

“無妨，無妨。我沒記錯的話，您當(dāng)時說您要去念法律？”慕容封問道。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想替父親分憂的，我們家人都在聯(lián)邦的各個部門任職，我也難以置身事外啊。”歐陽薇說，“現(xiàn)在算是在赫恩的辦公室當(dāng)個秘書之類的角色吧。”

“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令堂在何處任職？”

歐陽薇回答：“母親在維希利亞，因為她是蘇利特爾人，現(xiàn)在在領(lǐng)事館工作。”

維希利亞是蘇利特爾帝國的首都，那里也是慕容封充滿記憶的地方。

“您這些年回維希利亞去看望過您父親嗎？”

歐陽薇的問題讓慕容封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回答說：“沒有，自從12歲那年離開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您父親從來沒有來看望過您母親嗎？請原諒我這么冒昧的問您。”

“母親是悄悄帶著我離開的，太陽系太大了，父親到哪里去找我們呢？過去了那么多年，母親似乎還是不能原諒父親。”

“但您不同啊，雖然我沒有發(fā)言權(quán)，但我可以理解一個父親對一個兒子的感情。如果日后有機會的話，還是去看看他吧。”歐陽薇面帶微笑，她的話溫暖著慕容封已經(jīng)涼透的心。

慕容封苦笑一聲：“兩國正在交戰(zhàn)，想回去，也很難啊。”歐陽薇點頭表示理解。

“本艦正在向月球轉(zhuǎn)進，不用過多久，您就可以見到父親了。”慕容封說，“說起來，我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將軍了。”

歐陽薇問道：“我其實有一事不明，還望您不吝賜教。”

慕容封趕忙說：“賜教談不上，您但說無妨。”

“您是出于什么理由而到保衛(wèi)隊來的呢？我想，應(yīng)該不是您的個人意愿吧？何況，孤狼隊也不是您想進就進得去的。”

“您問的好啊。”慕容封回答，“到這里來恰恰是您父親安排的，我想，我應(yīng)該尊重他的安排，我想，這是他對我的歷練吧。”

歐陽薇笑著說：“您不用顧左右而言他，我猜得到，您另有任務(wù)，我就不繼續(xù)過問了，我問您只不過是想確認(rèn)您來這里不是出于個人意愿。”

兩人交談甚歡之時，艦上響起了通訊：“請各位軍官速速到艦橋集合，重復(fù)一遍，請各位軍官速速到艦橋集合。”

“您看，我的工作就是這樣，緊急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慕容封打趣地說。

歐陽薇笑著表示理解：“您還是快去吧，注意安全。”

“那再會，歐陽小姐。”

慕容封轉(zhuǎn)過身正要跑過去，卻聽到歐陽薇說：“請等一下，封。”

他頓了一下，意識到是在叫自己，便回過身去，問道：“您還有什么事嗎？”

歐陽薇有些忸怩，但還是說了出來：“以后，您叫我‘薇’就可以，我們也算是熟人了，不必那么拘束的。”

“好，我們一會兒見，薇。”

“多加保重。”歐陽薇揮手與他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