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姐姐墜樓前，你也在現場？”

小純輕輕點了下頭：“嗯。”

一直被當成透明的何思邈突然插話道：“我之前不是強調過，在下一場戲開拍之前，呆在一樓等候嗎？”

“我是跟著許姐姐上去的。”小純咬了下唇，眼神有些飄忽地望向窗外：“可……可能她也是等得無聊，所以想四處逛逛吧。”

慕璇忍不住心道，小許應該差不多到十殿閻羅那邊了，用召魂貼招回魂魄問話，手續也是麻煩，所以實際上是小許自己上的七樓，還是小純引她上樓，根本就是死無對證。

“那許姐姐墜樓前，你看到弟弟在做什么？”

“他……他好像在推許姐姐，不過……我是在許姐姐墜樓前一刻到的七樓，所以記得不是很清楚……而且，我還看到死去的弟弟出現在面前，當時腦子就是一片空白。”小純想了想，有些遲疑道：“姐姐，你們會收了他嗎？畢竟他……他殺了人，而且剛才還想將那位黑衣服哥哥推下去……”

“你害怕他？他不是你弟弟嗎？”慕璇瞥了眼小純，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小純察覺到自己的失言，語無倫次地辯解道：“我……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有些……畢竟他也是鬼魂不是嗎？我也是正常人的反應而已！”

“正常人看到鬼魂會害怕，這倒是人之常情，不過……”慕璇話鋒一轉，眼睛緊緊地盯著小純，“你之前說過，你一直對弟弟的死自責、后悔，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剛才在七樓的時候，你就不會是那樣的反應了……所以，你還不愿意說實話嗎？”

小純咬緊發白的嘴唇，雙手緊張得握成拳頭，平放在膝蓋上，身體微微顫抖：“我說的都是實話。”

“哦？”慕璇挑起小純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的雙眼，“就算恐懼和害怕都能說得過去，那討厭還有……嫉恨呢？”

小純瞳孔猛地一縮：“我沒有！我沒有嫉恨他！我只是害怕而已！因為我看到他迷惑了許姐姐，讓她翻過欄桿，跳了下去……”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后茫然失神地靠在椅背上。

“如果許姐姐是自己跳下去的，那手印是怎么來的？”慕璇神色微凝，追問道。

“……她清醒過來了，在最后一刻。”小純輕輕開口。

“她弟弟既然能夠迷惑小許，讓她自殺，那剛才為什么還會親自動手？”釣魚執法中扮演魚餌角色的景荇，突然打斷道。

慕璇撓了撓頭：“技能發動應該是有條件的，雖然他沒有機會迷惑你，讓你自覺往下跳，但你坐的位置實在太好，所以才會忍不住要親自動手吧。”

說完，慕璇又將目光轉回小純身上，打了個響指：“許姐姐跳樓后，他看到你了嗎？”

“嗯。”小純似乎回憶到了什么，渾身哆嗦了一下，“他對我笑了，笑得很詭異，我以為他會和我說句話，但是他就這么笑著，然后……消失在玻璃里面……”

“你們說他會不會……會不會也打算殺了我？”小純絕望地拽緊云宸的衣角，眼睛哭得有些浮腫，“畢竟我看到他殺人了，所以他不會放過我的，對嗎？”

“你不要擔心，他不會再殺人了。”云宸給了小純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后轉向慕璇，淡定自若地看著她，說道：“我相信慕小姐的能力。”

慕璇客套地笑了一下，站起來，彎腰湊近云宸，以大哥欣賞小弟的姿勢，將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開始商業互捧：“……謝謝，我也很相信閣下的能力，會處理得很好。”

云宸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臉上頓時不自覺地紅了，隨后反應過來，輕咳一聲，露出一絲靦腆的笑意：“……嗯，謝謝。”

“真可愛。”慕璇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后站直了身體，順帶提醒了小純一句：“妹妹，我們沒有處理完這件事之前，你就不要再去城東廣場了，畢竟在我看來，他可不是想和你敘舊的模樣。”

小純垂下眼眸，避開慕璇的目光，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慕璇說完，三人收拾好物品，準備離開。

何思邈還在懵圈中，沒有反應，云宸連忙站了起來，客氣地道了句“再見”。

慕璇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手上已經空了的咖啡杯：“哦，對了，謝謝你的咖啡，小可愛。”

云宸的臉色雖然巍然不變，但是耳朵卻紅了。

等慕璇一行人離開了咖啡店，云宸才緩緩落座，目光溫柔卻能洞穿人心地看著小純：“你剛才說的，真的沒有一句謊言嗎？”

聽到云宸的問話，小純本來放松的心情又緊繃起來，沉默片刻，才勉強扯出個虛弱的笑容：“當然。”

云宸靜靜地看著她，許久，才嘆了口氣，委婉地道：“小純，人生有很長的路，欺騙能獲得一時的幸福，但這種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小純怔了怔，沒有說話。

這時，終于從懵圈中反應過來的何思邈，見氣氛有些僵，急忙打了個圓場：“小純剛經歷那樣的事，可能還沒有緩過來，要不我先帶她回去？”

云宸瞥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說，站起來拉開椅子，給小純讓出了通道：“好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不送你們了，路上小心。”

說完，出了咖啡廳后，各自分道揚鑣。

——

“小姐，我們是要回去嗎？”

“不，留在這里，等著。”慕璇慵懶地靠在車后排座位上，目光若無其事地掃過城東廣場的方向，隨手拿了旁邊一本時尚雜志，邊翻閱邊道：“蘇蘇，上大眾點評搜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好。”蘇陌接到指令，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半個小時后，三人站在一家人氣極旺的路邊攤前，幾個砂鍋在火爐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鼻尖傳來一陣豬腳姜的香味，好幾桌的食客吃得酣暢淋漓。

景荇微微瞇眼，一臉黑線地斜睨著躍躍欲試的蘇陌。

“你……”慕璇硬是將后面那句“耍我是吧？”吞回肚子，安撫地拍了拍景荇的背，“算了，就在這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