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險境
- 妖非善類
- 君一不二
- 2953字
- 2018-12-03 21:56:22
翌日清晨,無塵與吾師兄早早離去。我和蕓蕓師姐也早早起床,送乞丐去有佛家庇佑的安隱寺,路途不算遙遠。
路經一塊破廟,我們在此歇腳。
乞丐一個人縮在墻角喃喃自語,我送了幾個野果給她吃,她不領情,仰著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只道:
“雞……雞……”
我手力一緊,再稍一用力,果子被我捏碎。看她神智不清身世可憐的份上,我大慈大悲地供獻出唯一的一只燒雞。
她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邊吃邊“咯咯”笑,我現在有點懷疑她是不是故意裝的。
蕓蕓師姐也在一旁坐下,搗騰包袱,然后……抽出了一根長針。
在她即將扎乞丐時,我連忙制止叫住:“師姐,你干什么?”
她亦驚了一驚,解釋:“哦,你別誤會。早前我從醫,遇過失心瘋的病人,這種病癥雖然難治但是總有清醒的時候。昨晚我想了一夜,想了一些法子,且可以試一試,看能不能問過些她的來歷。”
“原來如此,”我點頭明了,“那你試吧。”
可這乞丐也不是傻子,見著那針嚇得大呼小叫,跳起來往向沖,我根本拉不住她。
然而,乞丐沒跑兩步,腳下一個趔趄,撞在一根柱子上,倒地昏了過去。
“完了完了完了……”我扶起她,索性還有呼吸,“本來她腦子就不清醒,撞了腦袋不會更瘋吧?”
師姐也很頭疼,拿著針手足無措,比劃了半天,干脆道:“算了,昏了也好,待我扎上幾針,扎醒她就好了。”
可惜針未落下,被我及時制止,因為……我感受到了一股強大到可怕的妖力正急悚向這涌來。
不安伴隨驚恐,啃食了我的神經,我大喝一聲:
“不好,有妖!”
話音剛落,廟門轟然炸開,飛沙走石之后,午陽逆光之下,出現一個頎長高挑的男子身影。
颯風凜凜,氣場之強,讓人心生懼意。男子不緊不慢地踏入荒廟,我們才得已看清他的面目。
一身翠綠鍛袍,黑發半挽,模樣俊美,渾身透著凌人寒氣,一雙攝人心魂的深邃眼眸微垂,似乎對我倆的存在有些意外。
他的模樣我在乞丐的回憶里見過。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昏睡的女乞丐身上,我擋住他的視線,問:“你就是屠她滿門的妖?她心智已失你還不放過?”
他眸子一凝,眉頭微皺,聲音極冷極輕:“滾。”
僅僅一個字,卻是寒氣逼人,透著森森瘆人。
蕓蕓師姐擋在我身前,問:“她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趕盡殺絕?”
男子輕哼一聲,壓根不想廢話,揚手一揮,角落的木板塊半浮空中,隨即飛向我們。
還好平時被無塵訓練得不差,我抽刀及時,一刀劈開。
以劈開的木板為掩,師姐趁機射出數根銀針,猝不及防的暗器讓妖躲閃略顯吃力。機不可失,師姐指夾銀針已然沖了上去。
我怔了怔,朝著破洞的屋頂發出一顆信號彈,揮刀亦跟了上去。
此妖功力不小,遠在我二人之上,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只能左右夾擊,盡量拖延時間等吾師兄和無塵的支援。
可他顯然不想與我們糾纏,更不屑動真格,連妖形都懶得顯現。可是拖的時間越長,那妖已經耐不住,妖力越滲越多,力道愈來愈大,開始動起真格。
避開我的一擊揮砍,他雙臂一張向后退了兩步,身子一擰一回首。袖袍長揮,數支翠綠孔雀翎鋪天蓋地地向我們射來。我揮刀去擋,可這孔雀翎穿透力極強,扎釘在我的刀板上,甚至斷了我刀尖。
我至少還有刀擋,蕓蕓師姐甩出銀針想將它們擊落,可銀針哪是孔雀翎的對手,絲毫不起作用,直直飛來。
察覺到這一點,顧不上自己,我沖過去護她。可這一護自己率先中了招,身上中了數支,直穿至骨板,鉆心的疼。
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握刀的手怎么也提不起力氣,索性師姐安然無恙,迅速在我身上扎了幾針止血。
只是這一空檔,妖已躍過我們,靠近女乞丐。
師姐回身沖上去,三根銀針夾在指縫間試圖身后偷襲。妖偏頭避開,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回身,顯然已惱,目露兇意:“找死。”
說罷,手顯妖形利爪,刺入了她的胸膛……
“啊!——”一聲凄厲哀嚎響徹荒廟,如同狠狠攥緊我的心臟。
鮮血飛濺,妖再猛一擊掌,師姐飛甩至紅柱上,重重摔下。
即使身子再疼,我已顧不得其他,撲過去扶起她的身子。
她的胸口不斷滲血,口中亦吐出幾口血來,浸透衣衫。
“師姐,師姐……”
我撕下衣帛為她包扎,手腳慌亂發著抖。
她的呼吸愈加微弱,臉色慘白,顫抖著手想去摸索什么,卻是異常艱難。
“你想找什么?我拿給你。”
她艱難地抓住我伸去的手,唇顫得厲害只能勉強發出極微弱的聲音。我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想來那一掌已傷及心脈,很快會要了她的命。
“不自量力。”妖丟下一句輕蔑冷哼,將女乞丐扛在肩上,便要離開。
“慢著!”
我一聲大喝,止住他的腳步。
“這個人已經瘋了,即使你擄走也無濟于事。你屠她滿門,唯獨不殺她,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吧?可這樣的她于你而言與死人無異。”
他眉一揚,側頭看我:“她若真瘋了怎么會告訴你這些?”
我呼出一口氣,險棋既然邁出便收不回了。
“她的確瘋了,但是幸虧遇上我和師姐。我家師姐乃神醫華安弟子,專治瘋癲之病,僅僅短短數日,治療已見成效,所以才會斷斷續續同我說出實情。可如果她醒來,再次見到你只會病情加重,瘋得更徹底!”
“她有沒有跟你提過什么東西?”
“她只是稍稍有了意識,還未曾說過這些。”
妖狐疑地睨視我,又瞥了眼搭在肩上渾身臟兮兮的女乞丐。
他果然是想從女乞丐身上尋找什么,否則在屠她家人那晚,第一個殺的恐怕就是她。
關于神醫華安什么的,我不過借了他老人家的名胡謅的。
我繼續道:“神醫早已仙逝,瘋癲之癥本就難治,師姐長年研制才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治出效果。你若想治好她,只能依賴我師姐,可她被你傷成這樣,生命垂危,這世上恐怕已無人可治愈這瘋子,你也就無法從她口中知曉出什么。”
“別繞彎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你渡修為救我師姐,她的氣數被你損成這樣,還怎么醫人?”
蕓蕓師姐卻抓緊我的衣袖,艱難地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犯險。
聞言,妖冷凝了我好一會,突然一手扼住我的喉嚨,怒顏:“說了半天就是覬覦我的修為?你這凡輩膽子很大,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猝不及防地無數畫面涌入腦海,是他的灰色記憶。可他手勁極大,我根本沒有精力看他的所謂記憶。
我凝神集中注意力,強作鎮定地與之對視。
“若不信,你大可以把她弄醒,看她是不是真的瘋了。”
手上的力道正緩緩減輕,妖擰眉眼神游離,似是猶豫,最終將肩上的女乞丐摔于地上。
女乞丐疼醒,揉了會眼,看見眼前人時如見鬼魅,大叫一聲就要沖出荒廟,卻被妖攔腰攬了回來。
她拼命掙扎,口中碎碎念叨:“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妖無奈,一擊后腦,將她擊暈。
“看見了?我師姐有治愈的獨門絕術,世上無人能及。但前提是,你得先救我師姐!”
妖的修為不能治愈傷口,但能保住心脈,剛才那一掌,興許已震碎五臟六腑。
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他怒視我,我亦回瞪他。半晌后,他極不甘心地緩緩松手,掌心覆于師姐額前傳輸修為。
十余載的修為對于妖而言不過須臾小利,對凡人而言是保命的良藥。
師姐面色逐漸好轉,總算保住性命,只是依舊倚靠著柱子不能動彈,她顫巍著手為自己扎針止血。
未料,他轉而再次扼住我的喉嚨,道:“你的師姐我救了,但是你于我而言毫無價值,既然如此,我損失的修為就由你來填補。”
一門心思想救師姐,卻將自己搭了進去。
來不及反抗,他已湊近我的嘴邊,掐住我的喉嚨開始吸食x元。
凡人有氣,氣積X元,是構成生命的東西,一旦丟失得干干凈凈,便會化成干尸枯骨。
我的身子越來越輕,氣元全部匯至口中,被這妖一點點吞噬。我的大腦逐漸空白,意識模糊。
卻在意識喪失得最后一刻,他將吸入的X元盡數吐回,踉蹌地后退一步,捂著脖頸痛苦難耐。
迷蒙中,我聽見他說:“怎么會這樣?你的身體里有什么?”
意識中斷,我直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