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勞作的好時節(jié)，坊市之上也是熱鬧非凡，休整了整整一個冬天人們都鼓足了干勁，迎接著新的一年的到來。

熱鬧的金玉街上，正逢集市，正是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兩個身著普通男子棉袍，相貌平凡的少年絲毫不能引起人們的關(guān)注。

青檸和凝玉二人大搖大擺，青檸不知何處何處一把折扇，做紈绔公子狀，一旁的凝玉頭痛不止，又不是夏天，拿把扇子做什么。

“看到那個綢緞莊了么？”青檸猛地一指不遠處的如意綢緞莊。

“小姐難道是要做綢緞生意？”凝玉不解的問。

青檸笑著搖了搖頭：

“我在這繞了好幾圈，就數(shù)這家最合適。”

凝玉滿臉的疑惑不解，無奈只得跟著小姐一起步入如意綢緞莊，立時就有伙計迎上來招待。

青檸環(huán)顧一下店面，這間鋪子是兩層的，一樓面積極為寬敞，一整趟的柜臺上面擺滿了五顏六色，光鮮奪目的綾羅綢緞。青檸狀似無意地輕輕拂過一幾匹布料，那伙計立馬借機推銷起來。

這店中的顧客委實少了一些，偌大的門面，稀少的客人，看樣子青檸的猜想果然沒有錯。

“你們掌柜的可在？”青檸緩緩說道。

那伙計一愣，忙說道：

“這位公子有什么要買的，問小的就行，小的給您挑?！?

“我的事情很重要，只能找你們掌柜的?！鼻鄼幈傅匾恍?。

那伙計面有難色地往對面瞟了一眼，青檸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店中還有另外一伙客人，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正一一給那幾個人推薦這最新的款式樣式，青檸猜想那位大概就是掌柜了吧。

青檸也并不難為那伙計，只是領(lǐng)著凝玉安靜地坐在一旁，耐心地等。

那伙計偷偷瞧了瞧這兩個人，心中大感奇怪，又著實不敢怠慢，趁著那幾個客人自行挑選的空當，忙湊到掌柜跟前耳語。

那掌柜奇怪地瞧了瞧這邊的青檸二人，想了想便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找在下所為何事啊?！?

“您是掌柜吧，我是來幫助您的?！?

“幫我？”那掌柜更加疑惑了，忍不住打量著眼前的那個十多歲的小少年，看他們兩個身材矮小纖瘦，面容蠟黃，渾身上下只有眼睛散發(fā)著光亮，竟然口氣之大，揚言要幫他，真真是奇怪。

青檸不理會那掌柜的狐疑，自顧自地說道：

“我看您這鋪面位于這京都最為繁華的金玉街上，店中的綢緞樣式也齊全，本該是顧客如潮的，可是卻如此冷淡，仔細一想就知道原因出自何處了?！?

青檸見此言已經(jīng)吸引了掌柜的注意，忙繼續(xù)道：

“你這一整條街上，綢緞莊，衣飾鋪共有六家，其中有四家是郝家莊名下的產(chǎn)業(yè)，還有兩家，一家是貴鋪，還有一家是一個規(guī)模極小，那家我們暫且不提，他們小本買賣，顧客少也不影響什么，可是你這偌大的店面，又有如此多的伙計等著你來養(yǎng)，這壓力可就大的多了。”

“小公子說要幫我，是如何幫啊。”那掌柜聽完，一時開了興趣。

“掌柜完全可以換個地點，另起爐灶，總比在這金玉街上面被郝家莊前后夾擊要強得多吧?！?

掌柜抓了抓下巴，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按理說他們?nèi)缫饩I緞莊雖然沒有兄弟店鋪，整個東闕只此一家，但他敢說論款式，論貨源，論材質(zhì)，是絲毫不遜于郝家莊的那幾家分號的，可是若要換地方，一時之間又有誰能拿得出如此多的銀錢來兌呢，更何況他始終沒有明白，這兩個人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為什么要跟他說這些。

青檸知道他對自己充滿了懷疑，不等他開口想問，則說道：

“我也不和掌柜兜圈子，我就是看中了你們的店面，掌柜看看愿意出多少價錢才能兌給我呢。”

“什么？”那掌柜不敢置信地長大了嘴巴。

“掌柜不用懷疑我倆，您出個數(shù)?！?

那掌柜哪能不懷疑，這兩個面黃肌瘦的小毛孩莫不是瘋了，不過對方執(zhí)意讓他說，他出于對她們二人的尊重，特別走到賬房跟前，拿出那本他之前算過無數(shù)次的賬本，把總數(shù)報給了青檸：

“刨除貨物不算，單算我這上下兩層的鋪面，還有一個獨立的后院，合計在一起時六千一百兩?！?

青檸思考片刻，最終下定決心道：

“六千兩，不能再多了?！?

那掌柜的眼睛骨碌碌轉(zhuǎn)動了兩下，這個數(shù)是他取得最大值，就算是抹去那一百兩，他也是合算的，所以點頭表示同意，不過此刻他就像是陪小孩子玩鬧一般，他只想看看這二人到底要怎樣。

“你把契約準備好，明天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吧。”

那掌柜的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爽利，立時懷疑起來。

青檸見他那模樣，不禁失笑：

“掌柜擔心什么，要擔心的是我們才對吧，你把契約準備好，我明天要帶人多來，你可莫要唬我?！?

說罷帶著旁邊呆愣的青檸就要走。

誰知那掌柜的仍沒有緩過勁來，甚至都忘了要著人相送這么一回事。不過跟出來的另有其人，青檸回頭一瞧，竟是店鋪中那另一伙客人。

“這位公子出手真的很闊綽啊?！?

青檸看了看她只是微微一笑。說話那人是一個被三四個仆婦簇擁著的美貌婦人，看容貌，那人雖在五十歲上下的年紀，但絲毫不顯老態(tài)，身上衣著華貴，舉止端莊大氣，一看就是出自大戶人家，五官美艷至極，可以想象她年輕時候絕對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奇怪的是竟然隱隱讓青檸產(chǎn)生一種熟悉之感。

“六千兩不是個小數(shù)目，公子可要三思才是。如此三言兩語就定了下來，公子的家人可知否？”

那婦人的聲音柔柔軟軟的傳過來，像是母親的呢喃，讓人有說不出的舒服，青檸絲毫不覺得此人多管閑事，反之對她這個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路人竟產(chǎn)生了近親之感，這般想著，說話也熱絡(luò)的多。

“多謝這位夫人的提醒，我并非草率而定，今天我在這條街上已經(jīng)逛了一天了，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青檸說完友好的笑了笑。

那夫人也隨之露出一個暖暖的微笑，像是這春季的明媚陽光，照亮人心。

青檸見那夫人也不再多言，遂讓出一條路來，微微頷首，那夫人也點了點頭，與青檸擦身而過的時候，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這個微笑的細節(jié)，青檸看在眼里，心頭猛地一震，竟有說不清的熟稔，但她一時卻也想不出來到底是為何。

“夫人，您今天好奇怪，怎么對那位陌生公子說那些話？”美貌婦人身邊的侍婢問道。

“那是個姑娘呀。”還是個極為眼熟的姑娘，那婦人只是心中想想，并未說出來。